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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颤动了几下,这轻微的变化也没逃过唐甜专注的目光:“老爷,你醒了?”
叶三睁开眼,看着坐在面前的唐甜:“甜儿回来了,怎么样?”
“山下的军丁都没问题,几员主将是五五分成,有死心塌地跟着汉王世子的,也有一两位是三心二意的,只是迫于眼前的形势,跟着看风向,虽然还没有到临阵反戈的时候,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那我们今天就下山,硬闯过去。”
“不,我看军营里有长期驻扎的痕迹,在军营后搭建了几间草房,短期时间不会有进攻搜寻我们的动向,这样,老爷也有时间把身上的伤养好。”
叶三没再说什么,起身接受唐甜照料他的饮食起居,看着给自己换『药』裹伤的纤纤玉指,感受着最贴切的照顾,那种由衷的温暖与情意,倍感毋庸置疑的契合。
一晃眼,十天过去了,叶三的伤势痊愈的很快,他自己都感觉到创痛一天比一天减轻,行动一天比一天轻爽。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唐甜练枪,手痒的时候还合练一阵。
“甜儿,你练的枪法就是唐家霸王枪吗?”
“是的,我爹自从败给了武当张三丰就再也没有使用过,不过,还是传给了我。这几天我感觉在军队的交锋中,用长枪冲锋陷阵会趁手一些,就拿来练练,免得上阵手生。”
“枪法是霸道了一些,在万马军中,枪挑敌将却是最好的家伙了。可惜,我的双节狼牙棒没有带在身边,要不,山下的那些杂碎早烟消云散了。今天解决一切的时候到了,换换装,我们下山进关。”
居庸关前还是那样一刻不放松的盘查过往的行人商客,关上旗斗瞭望的军丁,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方远去的官道,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行人。十几天过后,终于有了动静,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驮着两个身披大明军铠甲的将士,踏着小碎步向关前接近。一名军丁向关下六角营盘打出了旗语。一时间,军营里人喊马嘶,冲出三股人马,盔明甲亮,战兵手持长枪,在各队两名大将的率领下,堵住了通向城门的官道,布妥了四四方方的阵形。方阵中央,马上端坐的就是那生相英俊峥嵘,形态高傲不群的汉王世子朱瞻圻。
“老爷,快看!朱瞻圻你认识,右首那个骑在马上,手提大砍刀的就是汉王府第一猛将严月松,左首那个风度翩翩的文士打扮的是首席师爷任雪峰,跟在后面的是汉王府护卫头领罗敢和护卫。老爷,形势还不算太坏。”
叶三视线流转,低声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吗?”
唐甜轻声道:“他们排出来的阵势,除了朱瞻圻的主力外,左右两队人马都在观望之中,还不敢公然响应朱瞻圻的谋反行动,这对我们大有裨益,至少减去了左右两翼的压力。”
叶三颇为兴奋:“好极了,朱瞻圻的主力护卫算起来和我们旗鼓相当,只要后队战兵不围攻我们,今天就是势均力敌之战。”
“老爷,既是如此也不乐观,如果任雪峰死心塌地站在世子一边,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因为护卫首领罗敢是任雪峰的死党。”
叶三双目瞪起,精芒四『射』中,浓重地哼了一声:“兵来将当,水来土掩,管他谁是谁的死党。甜儿,你去先报明来意,用军前身份镇住他们。”
唐甜点点头,催马上前:“前方的人马听着,我们是出塞京师的人,回京传旨,如有拦截者,灭其九族。”
前面的战将还是无动于衷,可后面的战兵却『骚』动起来,互相之间切切私语,精力开始不集中。
“快看,就是那银甲小将,和梦中王妃告诫我们的一点不差,还有那黑甲将军,更说明王妃在救我们的命。”
“是啊,我也梦到了,王妃告诫我们不可造反,更不可伤了黑白两位过关的将领,真有此事啊!兄弟们,待会儿机灵点,不要头撞南墙,回不了家了。”
“就是,我们是大明的军队,不能为反贼卖命啊,关外离山东千里迢迢,出了事我们都要客死异乡。”
朱瞻圻似乎听到了身后战兵的议论,不能再沉闷下去,扭头望了一眼任雪峰,示意他出队答话。无论什么场面,在开场之前的开场白都是由任雪峰担当。叶三见任雪峰催马出列,也不感到意外,问题是这场子一旦扯开,他委实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能够消除这一场冲杀。
任雪峰潇潇洒洒地走过来,又潇潇洒洒地停下来,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仿佛不是站在一场生死血战之前,而是轻松自如地会晤朋友。他含笑向叶三见礼,显然清楚对手的身份。
“叶爵爷这些日来出生入死,历尽艰险,辛苦了。”任雪峰称叶三爵爷,而不提叶三军中的职位,刻意回避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那就是阻拦前线军中的人,那可是死罪。
“不敢,此乃全拜任兄所赐,侥幸活了下来,是上苍见怜,留我残命,可见正义公理还是站在末将一边。又可见皇恩浩『荡』,宵小远避,任兄以为如何?”
任雪峰不温不火,修养真是炉火纯青:“立场有异,世事无奈,爵爷未免有些想不开,说起来我们都是外人,争来争去,还是他们老朱家在争,因此你我之间的曲直也就很难断言了。”
叶三面无表情地道:“任兄此言,恕末将不能苟同,所谓朝庭有法,军中有纪,你我既在军中,就应该重纲纪,任兄公然抗令,堵截军中传令使,却托词为朱家皇权之争,未免太离谱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何来离谱之说?”
“末将已言明身份来意,阁下还如此叛经离道,令人心寒。”
任雪峰脸『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叶三,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各为其主,都是为了朱家,并不是吃里扒外,起兵造反,另建王朝。大任当前,唯有才德者所据之,汉王文武双全,治理天下有方,为何不能继承皇位?”
“任兄,你说这话就是造反,现在皇上还在,你竟敢大逆不道,是何居心?更不惜引发血战以图达到你的目的,这等恶劣行径,确切地说,就是谋反。”
任雪峰突然哈哈大笑:“就凭你叶三一个阵前先锋,也有资格定我的罪名?”
叶三催马近前大声喝道:“任雪峰,你看这是什么?”
“啊!检校不死金牌。”
“正是,我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定个罪名太容易了吧。”
“叶三……啊!不,叶爵爷,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汉王号令,在下是不能不遵的。”任雪峰看到叶三悄悄亮出的不死金牌,语气开始软化,不敢直呼叶三了。
“任雪峰,你可是亲眼目睹汉王世子的所作所为,厉害所在,你当然心里明白,以汉王的实力,只有自取灭亡。”
叶三的一习话,震撼了任雪峰,尽管心里发『毛』,脊背泛凉,可表面上却纹丝不『露』。此时,一直不曾开口的严月松趋上前来,在任雪峰耳边细声咕哝了几下,任雪峰拨马退了下去。
“叶三,你说教的一套,是让我们临阵反戈吗?”
“末将看不惯你们的作为,不能忍受你们的居心,朝代自然更选,不是你们为了贪婪的私欲和专横所要的借口。”
“哼!叶三,少给老子废话,你们放弃顽抗,交出我们所要的东西,我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叶三笑了笑:“阁下大概是搞错了吧,我们并非顽抗,而是在攻击。说到顽抗,恐怕是你们各位。”
严月松此时的脸都气绿了,左臂立时高举,神『色』突变,厉声高叫:“王府护卫出列冲锋,拿下两人,死活不论。”
中间方阵中,马上人影闪动,兵器的寒芒随着身形的奔动不规则的炫耀着,清脆的金铁碰撞声细碎响起,一片杀气,随着奔腾的马蹄声笼罩全场。
叶三眼望冲过来的人群和战马,以一种冷厉得仿佛刀锋的高亢语音道:“只要现在放下武器,脱离叛党,可以免于追究,否则,必以颠覆叛逆之罪,不分首从,具斩无贷!”
叶三的断喝声,使冲过来的战马有一大半开始犹豫起来。任雪峰一看不对劲,提高了嗓门:“别听他的,快听从指挥行事……”下面的字还没有迸出齿缝,叶三的妖刀已经暴斩而至,首先发难,当真做到了擒贼先擒王。任雪峰一把阔剑已然出鞘,锋镝飘动,是那样的潇洒凌厉。他身后的护卫也冲上来三个,一把劈山砍刀,瞄上了叶三的脑袋,搂头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