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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的最后一节蒙罐车皮,犹如一片风筝在狂风中摆来摆去,不弃不离的尾随前进,显得极不情愿。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火车轮子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盖过了人们的吵闹声,尤其钢轨接缝处“嘎哒嘎嗒”的声音,节奏不乱定时传来,车快密集车慢稀疏,永不停息。
看不见的一群年轻军人,在冰冷的车厢里像南极企鹅一样,为了取暖互依偎,拥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队长,你到里面去睡,这里紧挨门口太冷了,我来睡吧……”“切——那怎么行?你陪我睡在这里,是不是很冷呀……”“你把你的被子褥子床单都堵了车门子了,我还不能陪着你睡在这里吗……”“你——谢谢你小赵,让你陪着我受罪。哎呦呦——车厢里比外面还冷,我害怕冻坏了弟兄们,那可就闯天祸了。这次的任务很艰苦,我要把弟兄们带出去带回来,不吃苦不行呀……”“那是当然,队长,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一点点……”“切——我们是汽车兵,走到哪里去还不是开汽车?把物资送到指定的地方就完成任务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不明白呀?你也是两年的老兵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不是队长,开车我知道,我们是汽车兵,不开车干什么去?我是说我们到哪里去开车?什么地方啊——开什么车?拉什么货……”“呵呵——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你——我们是不是开新车呀——什么样的新车……”“嗯——好好睡觉,别想这么多,保密条列不知道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打听,这些事情不该你知道就别打听,我不会告诉你的。嗯——对了,你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告诉我,我有办法让大家不再冷,好不好……”“好的,咦——队长,你有什么好办法让大家不冷?能告诉我吗……”“又来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悄悄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冷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人盖一床被子见襟捉肘,队长把被子给新兵赵群里掖好,楼着他入眠,可火车轮子与铁轨的摩擦声,就像在耳门上敲锣打鼓,怎么能睡得着?睡不着觉就想入非非,一想到刚刚在火车站战友们送行的离别场面,心里面就一阵子发酸。
一挥手告别了老首长老战友,老乡朋友,还有熟悉的地方,要去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陌生地方,带领着身旁的几十号兵去闯荡,这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充满了挑战与未知,激动之余,更多的是责任与担心,能不能把兵带好?能不能完成任务?这些担忧困扰着他无法入眠。
赶鸭子上架已经出发了,担心这些有什么用?不担心这些还能担心什么?去什么地方?执行什么任务?师傅连长守口如瓶,什么也不告诉,即便是自己流着眼泪撒娇撒泼质问,他还是笑眯眯一言不发,只说是去就知道了。
连长还是班长的时候,手把手的教会了自己开车,自己有文化聪明好学,在司训排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也因为如此,给师傅争得了荣誉,上级首长发现了师傅的才能水平,师傅沾了徒弟的光鸿运当头,咸鱼翻身被提拔起来当排长了。
几年时间白驹过隙,日月如梭,新朝换旧府进步神速,现在是运输连的连长了,自己也算是跟对了人水涨船高,节节攀升,步步紧逼当了排长,彼此之间感情深厚,亲密无间,可以说是肝胆相照的生死联盟。
从一个懵懵懂懂的无知学生,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带兵人,这期间一路走过来,也是充满了成长的痛苦。当班长几年时间在司训排培养新兵,可以说桃李芳菲,培养出来的兵,在运输队都是响当当的骨干人物,周而复始当班长的都有好几个,自己被提拔重用,同样复制了师傅的老路,是成绩斐然的新兵们簇拥着长大了,现在又带领着他们走向未知。
未知充满了企及夙愿,更多的是不确定性,自然会担惊受怕,想从师傅连长哪里得到些许安慰,可他六亲不认,闭口不谈,只是说这次的任务是军区下达的命令,抽调一部分技术过硬,政治立场坚定,对党忠诚的兵,去完成一项特殊使命,从团到连异常重视,首要的是要有一个技术全面,临危不乱,责任心强的带头人。
自古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好的带头人,就是军队的灵魂人物,他的好恶决定着一支部队的好恶,一个人一群人是一个道理。经过层层选拔,严格赛选,司训队队长羽虎佳成了最佳人选,确定了一队之长,剩下的兵由他挑选,就是现在在蒙罐车皮里瑟瑟发抖的这群兵。
被挑选出来的队长羽虎佳,自然感觉到了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带好兵就是完任务的基础,可完成什么样的任务无从知道,瞎子摸象一片茫然,冥冥之中预感到非同寻常,一定是充满了惊险。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打胜仗先扎败营,没有最坏的打算怎么行?难道说此一去就是不归路?或者是……
羽队长胡思乱想中心神不宁,“嘎哒嘎嗒”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仿佛故意在脑门上开山放炮,振聋发聩,还有嘶鸣着的狂风,掠过车厢时咆哮着呼呼作响。越是睡不着,越发感觉到异常寒冷,身体不自主颤抖起来,怀里的赵群里同样浑身颤抖,一个劲哆嗦。
这样下去还不得冻成冰棍了?不能束手待毙,得想办法抵御寒冷,他连摇带喊的叫道:“小赵——小赵——你怎么了?醒醒呀——”
浑身哆嗦的赵群里被叫醒了,睡意正浓得他迷迷糊糊的说:“干嘛呀——队长?怎么啦……”
“你身体哆哆嗦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太冷了……”“哦——就是太冷了,我的腿脚好像不是我的了,冻麻木了。咦——队长,您还没有睡吗——”赵群里诧异道。
羽队长一听紧张起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冻坏了战士们,怎么给上级首长交代?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的任务如何完成?得让大家运动起来增加热量,促进血液循环,就不会冻伤了。
可在这方寸之地,奔驰的火车上怎么个运动法?怎么办——怎么办——他脑子里飞速旋转,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看了看什么也看不清的车厢里黑咕隆咚,感觉到每个人都在发抖,全力抵抗寒冷,捅了捅身边的赵群里说:“起来——”
赵群里一听一骨碌翻起身,不知就里的说:“队长,有什么事吗……”
“吹哨子紧急集合……”“啊——紧急集合?这这这——这——蒙罐车皮里怎么个紧急集合法……”“全体都有,每个人原地做五十个俯卧撑,五十个大蹲,五十个原地跳,这是命令……”“是——”
“啾啾啾……啾啾啾……”飞驰的蒙罐车皮里,兀突响起了刺耳的哨声,吓都吓死人了,惊醒了所有的人,就听见赵群里大声地说:“队长命令,每个人原地做五十个俯卧撑,五十个大蹲,五十个原地跳,五十个仰卧起坐,还有擒拿格斗,一直到汗流出来,不够自己加,听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
赵群里一听得意地说:“队长,你的命令传递下去了,请指示……”
“哦——你你——你小子够狠,篡改圣旨加大力度,这可是假传圣旨……”“嘻嘻——我是想让大家好好的出一身汗,暖和暖和身体,刚才把我冻惨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你这种办法?早知道我就运动起来了。哎呦呦——这种鬼天气能冻死人,到什么地方去还不知道,损兵折将就划不来了,队长你说是不是……”“可不是吗?你赶紧运动起来,我可要检查你出汗了没有哦——”“啊——是——队长。”
飞驰的车厢里一片喧闹,彼此之间看不见的战士们一阵子就气喘吁吁,出气如牛,擒拿格斗的喊杀声彼此起伏,震得耳门隐隐的痛……
军区司令部作战室里灯火通明,温暖宜人,作训参谋杨凯元接电话,嘴里面不断的嗯嗯。身体发福,大腹便便的刘副司令刘宝志,身体陷在宽大的沙发里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手里面夹着的香烟自然着,长长地烟灰忘记了往烟灰缸里抖去,目不转睛的看着接电话的杨参谋,嘴里面也是不住的嗯,仿佛自己在接电话。
杨参谋的电话还没有接完,刘副司令不断地点头嗯着,突然一阵钻心疼从手指上传来,惊得他一下子从沙发里跳起来,手一抖抖落了烟头,抬起手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烟头灼疼得指头,嗔怒的看着杨参谋说:“一个电话这么长时间?有完没完了——”
杨参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