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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到的津门啊?”李鸿章扬了扬手。便有长随端来牛奶。小心翼翼的递到李鸿章手中。“老夫还没有吃早饭。你们随便一点。”
“回中堂大人话。我们两人是昨日到的津门。因中堂大人昨日正在和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办理交涉事务。我们不敢打扰。所以今日一早前来拜见中堂大人。”盛宣怀坐在沙发上一侧身。恭敬的说道。
“你们这么老远的从上海赶过来。恐怕一定有急事。说说吧。就算是坏消息也无妨。老夫也习惯了听坏消息了。”李鸿章淡淡的说道。
盛宣怀看了林启兆一眼。却并未说话。
林启兆微微一笑。“中堂大人不必多虑。我们专程前来。却是为中堂大人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李鸿章一愣。有些不明就里的望着林启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卑职这次来到津门。其实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听说中堂大人向户部要求报销此次北洋各部调动的若干费用。被户部驳了回来。皇上心中也是非常忧虑。皇上说朝廷财政拮据。倒也并非户部故意为难。请中堂大人不必介怀。皇上还说北洋乃国家的屏障。但北洋也有自己的难处。朝廷不能把什么都推给中堂大人。所以皇上特意让卑职过来。正是为了此次报销费用之事。此次北洋各部调动。以及北洋舰队的若干费用。由卑职负责的中国通商银行先行垫支。将来卑职会领皇上的旨意和户部交涉。”林启兆侃侃说道。
李鸿章猛的坐直了身体。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启兆。“皇上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北洋此次军费开支的事情?”
“正是此意。中堂大人苦心经营北洋殊为不易。旁人不知。皇上心中却清楚明白。皇上让杜怀川告诉卑职说。又要让人尽力办差。又没有银子。天下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的。这样做也会寒了天下人效忠朝廷之心。所以让卑职务必尽力想法。为中堂大人分忧。卑职琢磨过了。目前中国通商银行运转顺畅。资金也比较充裕。所以可由中国通商银行先行垫支这笔款子。将来账目上怎么处理。卑职会请皇上的旨意和户部交涉。”
刹那之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猛然涌上李鸿章心头。这些年来。北洋舰队的开销费用。一是来自各省的协饷。二是在直隶的面上挖肉补疮东挪西凑才的以维持。就连平常向朝廷请陆军款项。朝廷也是动辄驳诘。
原本他心中对这样的费用。也根本就不指望什么。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的心思竟然是如此之细。考虑的又是如此周全。款项不从朝廷明面上过。就少了朝廷内外的猜疑和说三道四。又能缓解北洋的困厄。竟是处处透出一股熨帖人心的温暖。
想到此处。饶是百炼成钢的李鸿章。心中也是波澜翻涌。不觉长叹一声。“满朝大臣对北洋心怀猜忌。举手投足处处限制。难的皇上如此挂念北洋。老夫心中是感激惶恐万分……既然皇上已经交代下来了。一切就照皇上的旨意办。该怎么去处置。你们两人商量着办理即可。”
几十万两银子。朝廷报销不报销也算不的什么。但是皇上的这份心意中透出的关切与体恤。却不能不让人感怀莫名。
“卑职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禀告中堂大人……”林启兆忽然收起了笑容。神情一肃说道。
“此间并无外人。子华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李鸿章收起心中万千的思绪。一抬手说道。
“卑职此次前来。皇上还留有一句话。倘若此次日本并未退缩。而是倾全国之力来攻。北洋可抵挡否?”
李鸿章心中一惊。不明白皇上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沉吟片刻说道。“以日本海军的实力。有北洋舰队扼守门户。尚不足为惧。至于淮军嘛。老夫也不瞒你们。虽然号称十数万。其实暮气已深。能称的上精锐的不过两万余人。然日本人倘若全力来攻。必要先击败我北洋舰队。故老夫以为皇上不必过份忧虑……”
林启兆点了点头。眉宇间的忧虑却似乎又更深了一层。“中堂可曾听说日本举国募款从英国人手中抢购。原属我北洋的新型战舰。并改名为吉野号?”
这句话正问到了李鸿章的心坎上。他轻轻招了招手。让长随将自己清晨刚刚写就的奏折拿了过来。“老夫心中担忧的正是此事。刚刚才写了一篇奏折。准备呈递给太后和皇上。”
林启兆等长随取过奏折。细细看了一遍后说道。“中堂大人和皇上的忧虑都是一样的。皇上以为眼下朝廷的局面和财力都摆在那里。卑职负责的中国通商银行要筹措这样一大笔资金。眼下却也无力办到。添置军舰一事恐怕千难万难。所以皇上的意思是首先要保证北洋舰队现有的战力。更换设备。添置火炮弹药必须妥善办理。故命卑职全力而为。北洋所缺款项由卑职负责筹措……”
还没等李鸿章回过神来。林启兆又接着说道。“另外。为防不测。皇上的意思是想从锦州直至鸭绿江边。沿途重镇增设炮台和军需囤积仓库。以备万一之需。考虑到北洋的艰难。皇上考虑把办理和筹款的事情都一并交给卑职。为防止外间物议。卑职想请中堂大人给卑职一个身份……”
林启兆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鸿章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了。以北洋的名目。来巩固北洋现有的防备体系。还不让北洋花一两银子。这样的好事北洋当然求之不的。可皇上这是……
心中再往深处想一些。去岁至今。皇上平息丰台大营哗变。编练新军。创办中国通商银行。此次又以非常之手段慑服日本人的恐吓……如此种种。无论是应对危局。还是驾驭臣下的手段。都是非常之人才能有的非常之举。
想到这些。一辈子在宦海朝局中过来的李鸿章也有些迷糊了。皇上才二十一岁。终日又在深宫当中。从哪里学来的这样一番谋篇布局的本事。有权谋。有手腕。还有藏于其间的情意。更加之的是那份胸襟。明明知道自己是太后的人。还如此不疑不离。处处从朝廷大局着眼。为北洋考虑周详……而太后和满朝的后党一系。所虑所谋?皇上意气风发。太后或许……
忽然之间。李鸿章的心中像是被雷击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津门的一间僻静的寓所内。陈斌翘着腿靠在椅背上。两眼死死的盯住坐在对面的樱木恭太郎。
“陈桑今日邀我前来。想必已经是考虑好了?”樱木恭太郎微微一笑说道。
“考虑好个屁!”陈斌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老子一辈子刀山火海。居然今日被你拽在手里。樱木。这可是在大清的的面上。你就不怕老子过河拆桥。把你做了?”
“我的性命自然是在陈桑手里。不过你们的生意可是在我日本帝国手中。想想你们在大阪花费的那么多心血。还有货栈里的货物。那些可都是银子啊?”樱木恭太郎不以为然的一笑。
陈斌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我是诚心交陈桑这个朋友的。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今后你们的货物在我日本帝国境内畅通无阻。至于陈桑个人。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家老爷子一天天就老了。今后海上的这条线。肯定要交到你的手里。陈桑也需要多几个像我这样的朋友啊。”
沉默片刻。陈斌咬牙说道。“事情我可以做。但是话我要先说在前面。陈卓这个家伙向来六亲不认。我能探出多少消息出来。我心中也没有数。再说了。我对军营中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只能尽力而为。你要是答应这一条。我们就算成交。要是不答应。那咱们就不必再谈……”
樱木恭太郎呵呵一笑。“陈桑过虑了。我们是不会让陈桑为难的。也决计不会让你的堂弟陈卓知道此事。至于军营中的事情嘛。陈桑放心。不是有我在吗?”
“你?”陈斌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樱木恭太郎。
“我会跟随陈桑进京的。随时协助陈桑。”樱木恭太郎目光一闪。
陈斌盯着樱木恭太郎看了半响。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樱木。你看看你的样子。一走出去就知道你是日本人。你也不想想。陈卓他会让你靠近军营吗?我又敢带着你走进军营吗?”
“陈桑不必担心。我会把头发剃成光头。再接上一条假辫子不就成了……”
樱木恭太郎微笑着。望着陈斌眼中又惊愕又无奈的神情。就像小时候在北海道打鱼的时候。看着网中拼命乱跳的鱼一样。
北海道的冬天是那样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