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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胸,被血染红了,夜色下,发着一股浓重的腥味。菊嫂吓坏了,她将彭壮扶起来,呼唤着他的名字,彭壮的身体再也不象往常那样粗壮有力,而是软塌塌的象团棉花,菊嫂心慌了,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地洒在彭壮染了鲜血的身上。
“彭壮,彭壮”
彭壮醒来了。
他无力地抬起头来,看清眼前是菊嫂,心里立刻涌上一股暖流,他想站起来,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的骨头象是散了架子,再也攒不起来。菊嫂抹了把眼睛,带着哭腔说道:“彭壮,你醒了,快,咱们回去。你别怕,我背你回去。”她用力将彭壮扶起来,背到自己的背上。
“不,”彭壮伏在菊嫂的后背上,费力地说道:“你背不动的,你到到后水峪去,去找他们。”
“我先带你去治伤,前面村子里有郎中。”菊嫂咬牙背着彭壮,沿着小路向前走,彭壮身坯沉重,但菊嫂哪里肯把他放下?即便是累死,也要把他背到郎中那里救治。
“我我不行了,”彭壮自己感觉到,身体里一片空虚,几乎连疼痛,都觉察不出来了,生命,正在从自己身上一点点地流去。他鼓起最后的力气,把头无力的趴在菊嫂的肩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告诉他们,十八坎驻军,鲍元,要起事,王家昌告密,我我已经把他杀了”
“好的,彭壮,你别说话了,等我把你治好了”
彭壮觉得自己就象是一叶轻飘飘的羽毛,再也不由意识支配,他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喃喃地说:“菊嫂,放下,没用了,我能再看见你很好,知足了”
“彭壮,”菊嫂一阵撕心裂肺,她哭着嚷起来,“你别说了,咱们去找医生,你给我活下去,听见了吗,彭壮,我要你活下去。”
“菊嫂,”彭壮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到了,“你放下,让我看看你”
菊嫂的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她慢慢将彭壮放下来,放在路边的草地上,她抱着他无力的身子,使劲的抓着他肩膀,咬着牙急促地说:“彭壮,你别怕,你坚持,你平常怎么跟我说来着,信心,要有信心彭壮,彭壮”她看见,彭壮的眼神,越来越迷离,一阵揪心的恐惧,让她心象被绳子勒住一样,嘴里说出的话,变成了一阵哽咽。
彭壮颤抖着伸出手来,安慰似地抚摸菊嫂耳边的鬓发。
菊嫂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看见,彭壮脸上象是在笑,他的眼神在黑夜里象两颗晶亮的黑宝石,只是嘴里再也说不出话来,菊嫂再也控制不住,嚎淘大哭。
彭亮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
菊嫂象是僵住了,脑子里一片茫然,她不愿意接受“彭壮死了”这个现实,忽然止住哭声,就这么抱着彭壮的身子,嘴里喃喃地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别怕,彭壮,别担心,咱们马上就到了,村里有郎中,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治好,彭壮”
夜色,渐渐深了。
秋夜凉如水,菊嫂抱着彭壮,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哭一阵,发一阵呆。哭一阵,对着彭壮说一阵话。
“你不是说,以后要带我去找儿子吗?”菊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彭壮,嘴里轻轻絮叨,“还要带我回上海,回你们山东老家,怎么,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了么彭壮,你说呀,你回答我呀”
一滴滴的眼泪,落在彭壮的脸上身上,菊嫂觉得,那是自己从心里流出来的血,彭壮身上的血,染到她的身上,自己滴下的泪,又和血迹掺在一起,一片血泪斑斑。
三星,移到半空了。
秋夜的凉风,吹得菊嫂打了个冷颤,她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意。忽然她想到彭壮让自己去后水峪的话,猛地醒悟过来,对啊,还有任务,得去完成彭壮尚未完成的任务啊。
她动了动坐麻了的身子,要把彭壮的身子放下,却又万分舍不得,又掉了一阵泪,才站起身来,把彭壮小心地倚着一个土堆放好,象叮嘱孩子那样说道:“你等着,我先去后水峪,呆会,我就回来接你。”说话的时候,泪水又蒙住了两眼。
她站起身来,一边哽咽,一边踉踉跄呛地踏上通往后水峪的小路。此时已经夜静更深,黑暗的田野上,万籁俱寂,四外村庄全都黑沉沉的没有了灯火。菊嫂孤零零的身影,穿行在凉意渐浓重的秋夜里
等她终于赶到那个沉浸在夜色里的小村的时候,天就快亮了。
住在后水峪小屋里的阿四和阿混,看见披头散发,满身血迹,眼神呆滞,象个疯婆子似的菊嫂的时候,全都大吃一惊。阿混上前一把扶住她,“呀,是菊嫂,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菊嫂看见了自己人,这一夜以来,所受的那些担忧、伤心、悲痛、委屈,一下子象是找到了喧泻的口子,拉住阿混的手臂,哇哇大哭起来。
第178章 一石三鸟(1)()
草上地,堆起一座坟。
彭壮被埋葬了。坟前,鲁满仓、阿四、阿混、陈榆、丁义、邓小二等人脱帽肃立,朝着坟头三鞠躬。
阿四用匕首削了一块木牌,插在坟前,上面草草刻了“志士彭壮之墓”几个字。因为这是敌占区,不能多写。阿四咬牙切齿地说:“彭壮,你累了,安息吧。你看着我们替你多杀日本鬼子,拿鬼子的人头当三牲,鲜血当祭酒,来祭奠你。”
菊嫂伏在坟头上,放声大哭。从昨晚到现在,她的泪流干了,心痛碎了,这个命里多灾多难的女人,失去了家庭、孩子,孤苦漂泊,好容易稳定下来,在莫府里当佣工,有彭壮象家人兄长般关心帮助,可现在,彭壮又牺牲了。
“菊嫂,我们会给彭壮报仇。”好几个汉子眼睛里都满含着怒火。虽然大家平时忙忙碌碌,穿梭于枪林弹雨,但战火里凝结的友谊却无比深厚,平日豪放直爽、任劳任怨的彭壮,永远地离去了,抗日的征途上又少了一个好伙计,好同伴。每个人都心如刀绞。
草地上枯草轻摇,大家心里悲愤的怒火熊熊燃烧,陈榆象宣誓一样举起拳头,“菊嫂,你看着,我一定把杀害彭壮的凶手劈成两半。”
消息,也传到了满家镇上。
满老爷家里,除了负伤的方江和霍小亮,“伤员队伍”里又增加了许群、惠姐,侯小光,成了“编外医院”。陈槿和阿敏忙着给几个伤号治伤治病,好在从铁公鸡的走私船上,截获了好多珍贵的西药,让陈槿大感轻松。他给霍小亮做了手术,剩下的几个伤员主要任务是恢复静养,满老爷家里饮食营养,都是上乘,方江恢复很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彭壮牺牲的噩耗传来,大家全都震惊了,悲伤愤怒立刻笼罩了一众特工队员。
方江拧着眉毛,狠狠吸了一阵烟,一言不发。
腊梅眼里含着热泪,“方组长,咱们去找敌人算帐,老彭多好的人啊,那么耿直,那么热情,总跟个老哥哥似的”她的眼泪成串地掉下来。
“对,找敌人算帐去,给彭壮报仇。”大家纷纷说道。
方江把烟头狠狠捻碎在烟缸里,“嗯,这事儿,有得琢磨。古来兵法讲究进退有度,在敌人的疯狂面前,咱们绝不能只是一味退缩。眼下,敌人清乡、搜捕,象疯狗一样四处耍威风。这也罢了,但是乡下好多保安团、自卫团在敌人的支使下,看见有便宜可捞,也见风使舵,把爪牙伸了出来,配合鬼子,大搞搜捕,给咱们造成损失,这可不能听之任之。”
“那怎么办?”
“坚决反击,”方江狠狠攥了攥拳头,“对于该避的锋芒,必须要避,但对于能打的出头鸟,也必须要打。尤其是对那些为虎作伥,跟风起哄之辈,一定要打掉,这些天,小亮受伤,彭壮牺牲,很大的原因,便是这些地方上的汉奸特务,在敌人的指使下,祸害乡里,逞凶逞狂,给咱们平常的行动,造成很大威胁。”
很快,一个“枪打出头鸟”的计划,在方江和惠姐等人的计议下,被制定了出来。
出头鸟最显眼的,目前莫过于李大脑袋的自卫团,和八里营姚队长的特务队,他们都由城里的特务充当“教官”,灌输日本奴化教充,召集地痞流氓,给敌人的清乡当眼线,作后援,对特工们的活动,十分不便而危险。
丁义首先出发了。
他骑着自行车,径直来到李家店,他是李大脑袋的“老熟人”了,是李家的“贵客”,径直随着家丁来到李家演武厅旁边的小客厅里,见到了刚刚练了一通“通臂拳”,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