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杜自远站在他的对面,默默看着他。他猜想,老罗一定还有话要说。
老罗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极其严厉,尖锐地盯在杜自远的脸上。他点了点头。杜自远便轻轻地走到他面前。两人的额头几乎碰到一起。
老罗几乎是从牙缝里说:“自远,部里能提供给你的,都提供给你了。”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你必须找到‘水葫芦’,必须查清阮其波的死因!并且要快!我告诉你,外交部那里已经传来消息,中苏之间关于那件大事的谈判,已经陷入停顿!自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杜自远看着老罗那双严厉的眼睛,只感到一股凉气从脊背后面升上来。
他当然明白老罗的意思,中苏之间的谈判,一定到了最关键时刻。如果阮其波事件没有一个明确的交待,谈判将会破裂。后面的结果,他猜想,就是老罗将要对他说的话。
果然,老罗几乎就在杜自远的耳边,继续说:“你没有失败的余地!”
杜自远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峻。他隐约感觉到,老罗的这个意思,可以说,就是李部长和部里的意思,甚至是中央的意思。
这就好比打仗,你带着部队冲上了前线,去完成交给你的任务。你浴血奋战,部队损失惨重,甚至你受了重伤。但战斗失败了,交给你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么,等着你的将是党纪的处分,有时甚至是非常严厉的处分。没有解释的余地,没有将功折罪的余地,更没有恳求再给一次机会的余地。
杜自远此时已经明白,他承担的,是一项没有退路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老罗凝神盯着他。他从杜自远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再次向他点点头,仍从牙缝里说:“此事的结果,对你对我都一样!”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以加重他的语气。之后,他声地走出办公室。
杜自远站在桌前,许久未动。此时他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肩上承受的压力。他或者完成任务,或者被任务压成粉末,万劫不复。没有第三种情况。
从这一天开始,杜自远在连续三天的夜里,坐在马部长给他提供的办公室里看档案。这是一个被严密守护的办公室,门外就有武装警卫。给他送档案的工作人员身后,也有武装警卫跟随。
杜自远看了三天档案。他终于明白,马部长为什么如此在意、如此严密保护这些档案。这些都是绝密档案呀!这些人的履历已经让杜自远大为震惊。
hr
四百零八、 绝密档案()
其中大部分同志都承担过极端秘密的重大任务,这已经不能让他惊奇了。他自己就承担过保护“槐树”的重大任务。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人的履历中还或多或少地涉及到一些让他想不到的人和事。
杜自远长期在隐蔽战线工作,解放后又在多个情报系统里转战。他接触过、参与过、或者涉及过许多重大秘密。另外,还有许多他没有参与过的秘密,但偶尔会进入他的耳朵,在他的头脑中留下一些碎片,或者仅仅是偶然的察觉。
但是,当他看见这些人的履历中所涉及到的,让他绝对想不到的人和事的时候,这些碎片或察觉就会得到印证和连接,拼成一个大体完整的图,一个让他震惊的图。
一个他从未特别注意的同志,平凡而稳重,待人说话轻声细语。他竟是某个国民党一级上将的秘密联络人。杜自远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对这位国民党一级上将早已存在心里的疑惑和不解,此时霍然解开。他不能不想到,东北能顺利得以解放,关键就在这里呀!
一位中央人民政府部长的秘书,人就在北京工作,每天勤勤恳恳地做着许多琐碎的工作。但他的**党员的身份至今没有公开,在老马的档案里,被列为绝密。
一个同志,两年前被调到抚顺战犯管理所工作。但档案里注明,他的任务是和某一位战犯保持秘密联系。
一位女同志,从未在情报系统里工作过。但现在,却因重罪被关在监狱里。但档案里有她的任务,尽管这个任务并没有具体明说。
还有一个人,原是中央社会工作部的一个处长,却于一九五五年年初化妆潜逃,遭到公安部和总参情报部的联合追捕。此事虽然被严格保密,但当时仍然震惊党内军内。但这个人最后竟然逃到了台湾。'
杜自远一看到这份档案,和这个人的名字,头脑中顿时一片轰轰作响,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曾经奉向副部长的严令追捕过这个人,却意外在最后一刻被他逃脱。这个人名叫郑远山,是杜自远绝对不会忘记的人。
那一次追捕失败,是杜自远心里永远法忘记的耻辱。
恍然之间,许多往事都如上涨的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不仅淹没了他,甚至把他所在的小办公室也淹没了。杜自远在瞬间陷入到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是一九五五年初,中央调查部还没有成立。他那时还在总参联络部工作,负责亚洲方面的情报工作。港澳台方面的情报工作,其实不在他的调查范围之内。但是,他在偶然中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注意到,总参情报部的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通宵加班。他还听说,许多人被派出去,追捕这个叫郑远山的人。
他知道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郑远山知道许多国内各情报系统的秘密。他在化妆潜逃时,还带走了大量绝密文件。杜自远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极其震惊。
杜自远后来才想起来,一九四六年年初,他刚到华北局情报部报到时,曾和这个郑远山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这个郑远山给他的印象,是一个相当沉稳干练的人。
但就在他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却接到紧急通知,去面见向副部长。
向副部长那时就是外交部副部长。但他另有一个职务,是总参联络部部长。他是杜自远的最高上级。但杜自远极少见到这位最高上级。联络部里的同志,都在背后称他为“向部”。
那一天,杜自远十分紧张。联络部向部长要召见他,这是他到总参联络部后的第一次。他紧急检查了手里的各项工作,确认心中有数,这才匆匆去见“向部”。
“向部”的办公室设在石大人胡同的那栋西式小楼里,是内外两间。
办公室的门外有身材挺拔,脸色严肃的武装警卫。他们询问了杜自远的名字,又查看了手里的登记本,这才替他开门,让他进去。
办公室的外间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向副部长的秘书,他是杜自远早就认识的。另一个人,其实也是武装警卫,只不过穿着便衣罢了。
向副部长的秘书看见他进来,立刻请他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自己则进了里间的办公室。片刻,他从里面出来,声地向杜自远招手,并示意他赶快进去。
杜自远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急忙往里屋走。
“向部”的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透过高大的雕花户,灿烂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周围的墙边都是深栗色的高大书架。但书架里的书籍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的文件夹、牛皮纸袋或者厚薄不一的卷宗。'
杜自远看见,在宽大的书架前,还有一张长条桌,上面同样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夹、牛皮纸袋或者卷宗。他看得出来,这张长条桌才可能是向副部长经常办公的地方。
此时,向副部长刚刚从这张长条桌前站起来,并立刻向杜自远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向副部长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自远同志,今天叫你来,是叫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下,立刻去香港。去找一个人。找到他,并且立刻把他带回来!”
杜自远默默地注视着向副部长,没有说话。虽然向副部长没有说明是一个什么人,但他预感可能是那个郑远山。作为情报人员,他有十分敏感的感觉。可是,说到底,他虽然负责亚洲方面的情报工作,但港澳台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但他此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向副部长。
向副部长一向和善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眼睛也如鹰似的盯着杜自远。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郑远山这个人你认识,或者见过面。”他并不需要杜自远回答。他摆着手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他跑了!他带着许多重要的机密跑了!他要从香港往台湾跑!”
杜自远听出来了,这就是说,郑远山现在已经跑到香港了。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