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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少卿走上灯光绚丽的大街。大街里的车声和人声在她耳边喧哗,四月的暖风从街边的暗影里吹来,让她的眼里心里,既迷离又清醒。
她和组里的弟兄们潜伏在这个城市里,至今已经年了,极不容易。她通过电台向台湾现在的情报局汇报她的位置,就是武汉。但是,现在的武汉是共党的天下,也已经年了。打鬼子,也不过年吧!
台湾的情报局,在武汉、在湖北、在全国,安插了那么多潜伏人员,他们不过是希冀着有一天东山再起,重回大陆。但是,具体到她,具体到每一个潜伏人员,能不能等到东山再起那一天,就不好说了。至少她,没抱这个希望。
哎呀——!右少卿在心中,忍不住叹息。有道是:人生就怕回首。再回首时,一生的来路都会陷于迷雾之中。此时,也让她陷于迷雾之中。
有时,她真的要问自己,当初何苦来呢?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南京?
在南京的时候,姐姐躺在她的身边,用那样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姐姐说:“妹,现在这个局势下,每个人都会重新选择。妹,你也应该重新选择。”
那天,姐姐还说:“妹,也许你应该听一听杜先生的意见。他见多识广呀。”
就是那天夜里,她把和姐姐的谈话录了音。她只想要一个证据。她曾经答应过叶公瑾,给他一个证据。但她终究没有把这个录音交给叶公瑾。有时她会想,姐姐是否能理解她心中的那种纠结?
这个时候正是春末,夜里还有一点凉。右少卿坐在从鄂城去武昌的公交车上,如入梦一般,望着车外的夜色。随着车身的摇晃,她既迷离又清醒地把这些如烟旧事,都一一想了起来。
说到底,她离开南京,到了这个鬼不生蛋的鄂城,都是为了杜自远呀!
她到最后才明白,她最爱的杜自远,爱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
她到最后才明白,她最爱的杜自远,一定和她的姐姐相爱了许多年。
每想至些,都让她心中好痛。为自己痛,也为姐姐痛。
那一天,杜自远要请她吃饭。她预感到这一次吃饭可能非比寻常。她心中撞鹿,即惊喜又恐惧。她第一次慌了神,向姐姐求教。
那一天,姐姐靠在边,抱着她说:“好妹,衣服要好看的,还要……还要方便的,方便一些的那一种。明白吗?”
此时再回想起姐姐说这个话时的眼神,让右少卿心里更痛。
和她最爱的杜自远,相爱了许多年的姐姐,就这样,把她送到了杜自远的怀里。她当时太兴奋了,太高兴,竟没有想那么多。今天回想起来,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中的痛,为自己痛,也为姐姐痛。当时姐姐的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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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 旧痛()
说到底,她至今不知道姐姐最后去了哪里。姐姐最大的可能是**那边的人。那么,她回**那边去了吗?也许,姐姐继续隐藏,也去台湾了吗?或者,她干脆去了美国?她完全想不清姐姐的结局。
但有一点她大概想明白了,今生,如果没有奇迹,她可能很难再见到姐姐了。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呀!她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姐姐!此时再想起,她好后悔,好后悔,却悔之晚矣。
一九四九年的三月初,她提着一个包了几件衣服的小包,神情萎靡,心绪沮丧地到了武汉。通过复杂的联系与接头,见到了新的上司魏铭水。
这些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仿佛都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
魏铭水的这个武汉第五潜伏组,当时有十个人。新来的右少卿是第十一个人。
魏铭水和他的组员们,对这个神情落寞、郁郁寡欢的女人很看不上眼。在潜伏组有限的几次秘密集中会议上,她总是垂着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当时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潜伏,没有任何行动。
几个月后,他们看见这个女人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才知道她还是一个孕妇。这不是一个累赘吗?她还能干什么呀?几个组员在魏铭水的耳边唠叨。
但挑选潜伏人员并不容易,能多一个人总是好的。魏铭水只能这样想。况且,她是从局本部派来的,又有中校军衔。右少卿也是因为这次潜伏才被晋升为中校军衔的。魏铭水以前是上校军衔,也是因为这次潜伏才被晋升为少将。而他的组员们都是尉官和士官。他们不得不给这个沉默语的女人留一点面子。
一九四九年五月十六日,解放军进入武汉。右少卿挺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门。魏铭水和他的组员们则混在满街的人群里,看着解放军骑兵驰过已被欢迎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
魏铭水后来才知道,这支部队是第四野战军第十二兵团师的骑兵前哨。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魏铭水和他的小组,才成为真正的潜伏小组。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九日,右少卿在医院里生下一个女儿。
右少卿看着这个女儿,心里真的是悲喜交加。远在太原的母亲如果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外孙女,会有多高兴呀。可是,她却不能把这女儿抱到母亲面前。她原本以为,她和杜自远做过了那个事,并且有了一个孩子后,她的这份爱,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但现在,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却不知人在何处。女儿一出生就看不见亲生的父亲,也让她哀伤不已。
还有更让她伤心的一点呢,这个女儿,其实是姐姐帮她得来的,是姐姐一步一步把她送到杜自远的怀里。可是姐姐一定与杜自远相爱了许多年呀!
右少卿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心里早已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感了。她考虑许久,最终给女儿取名苏霜媛。“霜”即是“双”,暗含着她和姐姐的孪生亲情,也暗含着她当初离开南京,以及现在在武汉,心里有一片化不开的冰霜。“媛”也是“远”,以纪念她的父亲杜自远。到了这个时候,右少卿才感觉,她心里仍然爱着杜自远。
这样,右少卿心里不得不想的另一件事是,她论如何不能出事,论如何!她咬着牙齿这样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女儿养大!
右少卿心里的这一份决心,在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终于发作出来。
一九五〇年一月,魏铭水接到台湾来的电报,要求他们“下定必胜信心”,采取一切“果断行动”,“予共党沉重打击”,等等。并说所需经费,即日汇至。电报里说的这个“果断行动”,就是指爆炸、破坏、暗杀,以及一切能造成社会混乱的手段。
魏铭水接到电报,如同接到圣旨,立刻召集手下的弟兄们秘密商量。这次秘商的范围很小,魏铭水并没有叫右少卿来参加。
参加魏铭水秘密会议的,是小组里的几个主要组员。
纪宝兴,曾经是**上尉,戴眼镜,白面皮很干净,三七开的头发总是梳得很整齐。他如果穿上军装,应该很精神。但他现在穿一身旧棉袍,脖子上围着一条黑毛线织的围巾。他在码头上当调度,兼做统计。他说:“炸货船。我在码头上观察过,有的船上,装的就是军火!”
栗长贵,身体矮壮,四方脸,一双眼睛总是亮晶晶地看人,似乎要盯在别人的心里。他是保密局湖北站行动队出身,在武汉就干过暗杀行动,是个铁血杀手。他说:“老魏,武汉市军管会咱们进不去,但进各区的区政府应该很容易。如果给他放上一箱子**,妈的,一定来劲!”
古占标,魏铭水从前的司机,上士,据说练过几天拳脚。仗着是魏铭水的亲信,从不把组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几句话不合就会和别人动手。这个时候,他起身大叫:“干!都他妈的干!还有什么主意,快说!”
刘溪,报务员,精通线电。原是云南保安司令部的报务员,也跟着魏铭水在武汉潜伏,也被魏铭水当作亲信。这是一个瘦瘦的像青年学生一样的小伙子。到了这个时候,他眨着眼睛看着魏铭水,轻声说:“老魏,不能说干就干吧?这是大事,总要先计划一下,查看一下吧。不要有什么纰漏吧。”
魏铭水很认可他的这个说法。几个人商量到半夜,确定先分头踩点,察看地形,察看退路,务求一击成功。'
几天后,魏铭水通过刘溪向台湾本部发报,汇报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一是在码头挑选军用船只,予以爆炸。二是在各区政府、银行、商场,挑选方便之处安放**。力求制造混乱,在社会上造成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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