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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多情美人的魅力,正如没有人能拒绝金钱一样。
沈双飞怔了很久,才黯然叹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已经踏入了江湖,卷入这个是非之地,就会有很多事由不得我做主,有很多事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虽然不想犯人,人却来犯我,我虽不想杀人,人家却会来杀我。”
美人仰着花一般的脸看着他,也痴了。
她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她的神情看起来更凄怨,轻描的娥眉下,她那亮如秋月的眼睛看来也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双飞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可是,既你喜欢美好的,那要不要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美人笑了,重重的点头,眼睛里的水雾却尤未散开。
她带着泪花,也带着笑,道:“恩!我不要鲜血,我不喜欢看人流血,任何人流血我都不要看,我也不要悲伤、凄凉、痛苦,我要听故事,要好的故事,故事要有美丽的结局。”
这世上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幸,故事却永远是美丽的,美丽的结局当然也是所有人都需要的。
可是现实却永远是残酷的,残酷到没有谁想要去面对。
更加可悲的是没有人能够逃,就算是再强的人也只能默默的去面对。
这些当然都不会是命运,命运的结局都是一样,过程却远远是不一样的,这种过程都是人为造成的,却远比命运的结局更加的可悲可叹。
沈双飞的目光又朦胧了起来,他的人仿佛已经飘到了远方,他的声音也仿佛来自很遥远很遥远。
歌声虽美,故事却凄凉。
他缓缓的讲了起来:“据说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那个时候人类还未诞生在这片大地上,在很遥远的地方,据说是在天之涯、海之角。那里常年月光朦胧,在这美丽朦胧的月光下,在这和谐美丽的大地上,这世上第一朵美丽的鲜花开放了。”
“月光皎洁,风轻月淡,淡淡的月光下,花香千里,花香、花美、花逐月。”
第5章正文()
“有一只美丽的夜莺,为了爱护这朵美丽的鲜花,竟不惜日夜守候在她的身旁,用美丽的歌喉陪伴着这朵美丽而又孤独的鲜花。”
“可是,春去秋来,天气慢慢的变了。天凉了,天更冷了,鲜花也凋谢了。夜莺伤心了,日夜啼哭,眼泪落下。泪干了,眼枯了,滴下的是鲜血。于是,月缺花残花凋零,夜莺也投石而亡。”
沈双飞说完故事就笑,这当然不是开心的笑,竟然就像那只啼哭的夜莺,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他笑道:“这故事好不好听?这故事美不美丽?你喜不喜欢?”
美人没有做声,她听得入了神。
她喜欢!
这故事虽然很短,也并不一波三折,她面上的神色却随故事的深入而变幻多次,有欢悦忧愁,也有痛苦悲伤。
她也已经开不了口,她的眼睛红了,就像两颗红色的葡萄,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珍珠一般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下。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这虽然不是花开雨下的季节,她却已经梨花带雨。
烛光还在风中摇曳,她的泪花却在烛光中闪动。
美人的呼吸声轻,风也轻轻,烛火在轻晃,弦声低沉幽怨,仿佛也在如泣如诉。
这一切仿佛都在催人泪下,她的泪珠挂在长长睫毛上,却还未落下。
美人轻弹泪花,凄然道:“这故事真美,真动人,可是也未免太伤感了些!”
“你错了!”
沈双飞忽然大笑起来,道:“死,其实很简单,也并没有你想中的那么痛苦、可怕,只要死得其所,死得心安,死得有价值,死又何妨?”
美人还未作答,她又痴了。
她仿佛也似在仔细琢磨这句话,朦胧的眼看着朦胧烛,朦胧的烛闪着朦胧的火,她的泪珠轻弹,也还未干透。
自古英雄多寂寞,自古红颜多薄命。
女人是水,本来就是娇嫩柔弱的,她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
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故事往往就能让她们忧伤感动。
沈双飞忽然轻舞手中鲜红的剑,五弦在响,弦声低沉却满是忧伤。
人世间本来就到处充满了不幸和哀伤,为何还要凑这哀伤的音乐来赚人眼泪?为何不让自己过得快乐欢悦一点?
烛光昏黄,夜色幽暗,也不知这深沉的夜色中,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心酸。
他挥舞着手中剑,他的人随着五弦起舞,仿佛也已经醉了,脚下也开始踉跄。
淡淡的烛光下,美人也舞,淡如云月的衣裳飘起。
人美、歌声美、舞姿更美。
歌声到了这里又是一变,变得说不出悲壮凄凉,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凄凉悲壮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低沉的弦声,悲壮的歌声,美人纵然还在舞,她的面前纵然还有鲜花美酒,可是她已经无心去欣赏,也无心去品赏。
她虽然勉强忍住悲伤,泪,却已经滴落在自己那淡如云月的衣衫上。
可是,再凄凉悲壮的歌声也始终未能使得一个人抬起头,也未能打动一个人的心。
——这世上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心。
他的眼中没有他们的鲜花美酒,耳朵里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歌声,他的人看来也就像是铁打的。
他的心也一样!
纵然千里冰山已经在这歌声中融化,却远远还不能融化他的人,也未能融化他的心。
孟轻寒还是静静的坐在那个角落里,连姿势都没改变过,他的眼睛始终只看着他的刀。
好像除了他的刀以外,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也听不到别的。
——只要他不想听,他就一定不会听得见,只要他不想看,也就一定不会看得见。
在他的眼中,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和他无关。
——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的眼神冷漠得就像冰,却比冰更寒,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看来就像戴了一个坚硬冰冷的面具,又好像这才是他真正本来的面目。
歌声罢,五弦却还未停,余韵也未曾衰,窗外的夜色却仿佛更深了些。
屋里虽温暖如春,窗外的寒气却更浓。
在这边陲小镇,这方天地就显得更加的寂寞寒冷。
今夕有雾。
乳白色的雾随着风飘进了进来,在烛光的照射下看来就显得更轻更淡,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是化作了无形,还是变做了水滴。
这时远处更鼓突的又是一响,已是三更。
更鼓声轻,不紧不慢。
断断续续的更鼓声,在这低沉的夜色里,听来就像是那催命的钟声,一下一下的敲在人的心坎上,随着人的心弦颤动,就像时刻在提醒着别人死亡。
更声只三下,鼓声刚落,沈双飞忽然挥手、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走!”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这个字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那句魔咒。
忽然间,五弦停,歌声罢,就连那轻舞的美人也已不再轻舞,风声也停止了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已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除了他自己和角落里的孟轻寒,所有的人也忽然间就全都走了。
她们来得迅速,去得却更快捷。
只有那仿佛被剑刺中心脏的美人还在频频回首,她虽然并未中剑,可是心中的伤却更深,她的眼又红了,她的泪珠又将落下。
可沈双飞的神情更坚决,他连看也不都再看她一眼。
美人只好贝齿轻咬红唇,她的泪终于落下。
泪,落在地上,就像散开的珍珠,她轻跺脚下小蛮靴,终于一步三回首慢慢的远去了。
夜色深沉,马车声又已远去。终于,连最后一丝声响也已经淹没在这深沉的夜色中。
现在,杯中仍然有酒,酒杯却不在手。
沈双飞的手上只有剑,鲜红的剑。
鲜红的剑鞘也不知是用什么染红的,红得就像是血,在烛火在照耀下,反射出来的光却明亮似星,亮如宝钻。
他的手却苍白,苍白的就像是死去鱼的肉,甚至隐隐还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筋脉。
屋子里只剩下几盏灯火,昏黄的灯火照着他发亮的眼睛,他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却看着他手上的这把鲜红的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