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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一起?父亲、泠风、林五爷和其他人,都去了哪儿?母亲、大兄、三弟他们,可都安全了?
岑二娘有无数疑问,碍于她的喉咙又干又痒,想问,一时又发不出声。光是睁眼和张合嘴唇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眼皮重似千斤,浑身更是酸痛无力,很快,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闭闭眼,慢慢积蓄了一点儿精力,须臾后睁目,朝坐在她斜下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的安三少低声喊:“水……有水……么?我……想……喝水……”
她艰涩无比地喊出几个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哑又沉还钝,像刀慢慢磨过石板的声音,又仿佛锯子锯木头的声音,与从前彷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的嗓音差之千里。
安三少梦见一个枯干的老鬼追着自己要水喝,耳边满是他“水……水……”招魂一般干涩、不堪入耳的声音,他一下被吓醒,猛地起身,结果撞到了马车顶部的横木,疼得他吱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瞬间清醒。
岑二娘第十二次对着他呼喊:“水……”
安三少因侧身站在岑二娘脚边,没有看她已醒来,以为自己撞鬼了,蓦地后背一凉,搓着手臂抖了抖:“妈呀!这鬼阴魂不散哪!”
马车外,赶车的老廉头听到动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掀开车帘,问:“三少爷,怎么了?”
岑三少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梦魇吓到,故作镇静地清清喉咙,朝老廉头挥手:“没事儿。今晚必须赶在城禁前进入肃州府城,好好赶你的车去!要是坏了爷的事儿,信不信爷踢爆你的头!”
“好咧!”老廉头憨实地笑了笑,“我老廉头办事儿,三少爷大可放心。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冲我这脑袋下脚的。”
“行了,好好赶车,要是出了岔子,让爷颠着撞着了,照样踢爆你的头。”安三少比着脚恐吓老廉头。
躺在马车里厚厚软软的羊毛毯上的岑二娘,也恨不得一脚踢爆那安三少那聋子的头!可她浑身无力,喉咙因连续喊着要水而干痛不已,稍稍一动,就疼得抓心。她冲安三少翻了白眼,勉力喊了声:“水……”
她发现,只要遇上安三少,自己的涵养和耐心总会长翅而飞,整个人也会变得低俗暴躁。
大约是她和他,八字不合吧。或许,是对方太傻太俗,呃,还很聋,适才睡得跟猪似的,怎么也叫不醒,连带着降低了她的格调。
不是说近墨者黑么。
思及此,岑二娘无声对着傻呆傻呆的安三少,又翻了个白眼。
“你醒了!”安三少终于转身往上看,岑二娘那双黑漉漉的美目一下引入眼帘,他怔了怔:这小子的眼睛好漂亮!
待他从那双清冽的眸子里回神,发现眼睛的主人正瞪视着他。他恍惚还看到,那半死不活、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小子,冲他翻白眼?!
安三少再看,发现对方急切地凝视着他,动了动满是白色死皮和红色血缝的嘴唇,又一个鬼叫一般的“水”字,自他口中而出。
安三少吐出一口浊气,“原来是你小子要水呀!吓死爷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曲腿坐下,长手一伸,拎起小木几上的茶壶,给岑二娘倒了杯温温的茶水。
然后,他一手放下茶壶,粗暴地拎着还在为他那句“小子”困惑不已的岑二娘的后衣领,猛地将她提起来坐着。随即,也不管岑二娘舒不舒适,一手将茶杯凑到她唇边,直接往下灌。
安三少一边灌水,一边想:自己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善人!昨日傍晚路过湛洲与肃州交界处的汾河,看到这个小子浮在河面上,抱着一根木头玩漂移,他亲自跳下河,与两个护卫一起把这小子从河里捞起。救了这小子一命不说,还纡尊降贵地守了他一整夜,此刻还亲自服侍这个乞丐一样的小子喝水。连他爹娘、祖父祖母都没享受过的待遇,教这小子受了。他家的祖坟,肯定是冒青烟了。
岑二娘一边咳嗽一边吞咽着茶水,那杯茶她貌似只喝了一小半,其余的都流到了她的脖颈和衣领间。
安三少鄙夷地斜睨她:“瞧你,这么大的人,连水都不会喝!还要吗?”
语罢,他见岑二娘呆呆点头,便将右手里空空的茶杯放下,又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水,继续效仿上次的动作,粗鲁地一下将茶水倾倒进岑二娘半张的小口中。
岑二娘一边腹谤不会照顾病人的安三少,一边急急吞茶水。这次她咽得太急,虽然没有茶水流出口中,自己却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嗝儿,还喷出一口茶水,落在了厚实柔软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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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安三少把岑二娘当做少年了。这是这娃儿悲催的开始……因着安三少认为女主是少年,所以,在他发现岑二娘的女儿身之前,以他的立场提及岑二娘,都是用的“他”。
附送小剧场一则:
多年后,克服了重重心理障碍,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把岑二娘娶回家的安三少,回想当初,泪目远望:当年我怎么就瞎了眼,把好好一美少女看成了少年!自己把自己逼弯不说!还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光!苍天呀!
已是安夫人的岑二娘呵呵一笑:有眼无珠,怪我咯?随即一巴掌甩在他的后脑勺上:滚出去号!吵得老娘头晕!
安三少:头晕?!大夫!大夫在哪儿?快来!我夫人头晕呢!
苇草鄙视某人:这个二傻子,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卖蠢呀。
安三少提刀:老子砍死你这个毁我形象的渣作者!
安夫人也在一旁抄起了大刀,阴笑着靠近苇草。
苇草抱头鼠窜:这年头,有靠山的二傻子不能惹呀。
第四十六章 恩辱
岑二娘顿时眼前一黑,想找地缝钻。她是娴雅的淑女,怎么能当着外男的面打嗝儿,还喷水!她的优雅,她的气韵,她的风仪呢?
安三少看着羞得满面通红的岑二娘,噗嗤一笑:“你这小子也忒搞笑,男子汉打个嗝喷口水又如何?作何这么扭捏作态,让爷瞧不上!”
岑二娘无语凝噎,内心狂吼:我是淑女呀!你这分不清男女的二傻子,亏得你眼睛那么大那么亮,都是做摆设用的么?
罢了,她转而一想:如今落魄至此,还穷讲究什么仪态风姿,还活着就好。
“安三少……”岑二娘豪爽地用衣袖擦去下巴、颈间的水,直接问他:“我怎会与你同在一辆马车中?与我同行的其他人呢?我父亲他们可还好?后面还有人追击我们吗?”
“小子,你认识我?”安三少惊诧地看向岑二娘,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松松垮垮的褐色粗衣,头发乱糟糟用草根绑成了一个冲天髻,脸上不知被什么割出了好几条长长、短短又细细的疤。脸上和手上露出的皮肤,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吃过苦。浑身的气度也一派从容优雅,不似普通人。
安三少见对方点头,表示认识他,却一脸急切地望着他,肯定是担心与他同行的家人,他难得有耐心,一一为他解惑:“昨日黄昏,我在湛洲与肃州交界处的汾河口,看到你一个人飘在河上,闭着眼喊‘冷,好冷’。就和家中护卫下水,好心地把你捞上了岸。”
“你一直昏迷,嚷嚷着冷,我就把你抱上我的马车,让同行的大夫给你把脉开了药。不过梅大夫真厉害,才熬了两碗药与你喝,你就清醒了。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两天呢,毕竟我找到你那会儿,你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身子虚得不行。至于你的父亲和其他人,我没看见,也不知他们在何处……”
安三少左看右看,这个一瞧就知道有故事的、落魄的漂亮少年,如何认识他?等等,这小子确实有些眼熟。
“我也觉着你挺眼熟,咱们在哪儿见过呢?”安三少把茶杯放下,按按眉心,一手继续拎着岑二娘的后衣领,凝视着他的脸。
少时,拍着脑门道:“在招福客栈!你就是那个说要揍爷的小子!真是老天有眼,叫你落到了我手里!嘿嘿!”他一脸扭曲地笑,发出“咯咯”的笑声,让人心惊。
“……”岑二娘顿感头疼得厉害,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呀,怎么就不知道何为君子和大人不记小人过呢!“我们是在招福客栈见过,可我不是……”
“闭嘴!爷的火眼金睛已经认出你了,休要狡辩!”安三少坏坏地斜唇一笑:“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得罪了爷,老天也看不惯你。活该你和家人失散,孤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