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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雷尔简单地与卡夫卡寒暄了几句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江与身上,仿佛入了迷一般。他夜里回到家中,无论妻子与他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一夜未眠,心思全在卡夫卡家中的那个女人身上。第二天一早,他又早早地去了卡夫卡家,看见那女人对卡夫卡轻柔细语的样子,不禁心里升起一股恶毒的嫉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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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一觉醒来,看到八角枫就坐在自己床边,柔顺而深情地看着自己。他欣喜地坐起身来,忽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他勉强抬起来的想要轻抚八角枫脸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不是八角枫!心里有一句坚定的声音在警告他。卡夫卡愣住了,隐隐地有危险在逼近自己。这清醒的意识只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又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欲望所掩盖。就在他心醉神迷之际,莫雷尔来了。也就在那神秘的女人离开卡夫卡床边的一刻,他记起了这女人身上的香味曾在何处闻过,就是在他回到双峰镇的第一天,出现在他车后座的女人身上的。
卡夫卡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任何异样,只在心里暗暗盘算。他亲眼见到莫雷尔被这个自称江与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待到莫雷尔离开后,心里终于有了决定。至少在他的病痊愈之前的这几日里,他不会拆穿她,而且他非常好奇,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卡夫卡想起了那个带她回家结果发生了惨案的警察。其实,还有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理由促使了他做了这一有些荒唐的决定。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这个江与像极了八角枫,而卡夫卡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或许,是他对她有些想念了吧。
自那一日莫雷尔在卡夫卡家见过江与后,他每一日都会登门拜访。起初以来看望卡夫卡为借口,后来索性毫不遮掩地一进门就围着江与转。卡夫卡反复暗示明示莫雷尔,但得到的皆是对他愈发仇视的态度。最后,卡夫卡干脆电话莫雷尔说自己第二天要回罗山城叫他不要来了,谁承想,莫雷尔竟在卡夫卡家门外守了一夜。得知被骗的莫雷尔与卡夫卡大吵了一架,什么难听的话都被他说出来摔在了卡夫卡的脸上。他认定了卡夫卡要独占江与,于是,两人彻底决裂了。
距离他们上次在路边偶遇,两人惬意地闲谈还不到一周的时间,莫雷尔对于卡夫卡就已经变成了个完全陌生而可怖的人。在这五日里,江与对卡夫卡百般撩拨,但是卡夫卡总是无动于衷,即便他偶然会有心醉神迷的时候,但最后总是会突然间又对江与冷淡下来。和这些相对的,是莫雷尔对江与迷恋得日益疯狂,尽管江与对他时常冷言冷语,甚至是嘲讽相待,但换来的莫不是莫雷尔愈加痴狂的追求。
莫雷尔倾尽家财去买了珍贵的珠宝献在江与面前,江与都不屑一顾。江与仿佛对任何女人通常都会喜爱的物质上的东西都没有兴趣,她厌恶莫雷尔,但也会不经意间去挑逗他,看着他的疯狂逐渐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江与乐在其中。就在卡夫卡与莫雷尔决裂的那天,江与半开玩笑地站在门口对莫雷尔说了一句:“你怎么说也是有老婆的人啊。”
听罢江与的话,莫雷尔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病态的喜悦来,就好像是江与的那句话让他那荒诞无稽的希望终于从空中落了地。他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奔去。见到莫雷尔的异状,卡夫卡追了出去。当他来到莫雷尔家时,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都在说,莫雷尔疯了,至少连砍了他的妻子十几刀。有人听到屋里的惨叫,报了警。警察一进门时,满屋子的鲜血,喷满了墙壁。莫雷尔当场就被击毙了。
卡夫卡在莫雷尔的房间里发现了许多画像。找到那些画像并不费事,因为随处可见,桌上、椅子上,墙壁上,铺的到处都是。那些画像无不是画着同一个女人,齐肩的短发、清澈的杏眼,丰骨微肉、身材丰腴圆润,气质清纯可人。与他家中的那个江与完全是两般的模样。
卡夫卡又连忙让人找出数日前的那天早晨所有见过江与的警察来,他惊愕地发现,每一个人对她相貌的描述都是不一样的。唯一相同的,则是在他们眼中的江与,恐怕都是自己心里最钟爱的类型,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有任何的不同。
第87章 第十九章 臆想情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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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月光倾洒在208号公路上,沿着这条公路一直向北开去,可以到达李莉丝河的上游忒休斯河段,有一座钢铁铸成的大桥横跨其上,名为罗斯大桥。用的是罗山城建城英雄的名字,据说他当年就是在这里赢得最后一战,径直带军进入罗山城的。
500年前这里的两岸,到处是干涸的河道,沙尘漫天,贫瘠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常年的沙暴不断地侵袭让这里满地的黄沙,如同沙漠荒州一般。可是现在,急湍的河水从不远处的大坝上倾泻下来,奔流不息地朝下游涌去,这永无尽头的河流灌溉了两岸无数农田,滋养了加西亚等在内的无数平原,一到春季,万物复苏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绿荫遍布。
卡夫卡的车灯亮着,照耀到前方不远处。此时他的车就行驶在208号公路上。道路两旁,一边是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的加西亚平原,沿途树木的枝干上早没了树叶,挂着白霜,而另一边便是在冰层之下疾驰奔腾的李莉丝河。单调而萧瑟冬景不断被他甩在车后,清朗的月亮就挂在他西侧,越来越高,夜愈发深沉了。
江与就坐在卡夫卡车上的副驾驶座上,被绑缚了手脚。她既不惊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满脸惊怖的倒是卡夫卡,他心烦意乱,自觉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源于今日一连串诡异频发的事件,又或许是江与身上的那股香味,起初让他心醉,但是时间长了就越来越让他作呕起来。
卡夫夫不时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江与,现在的江与不仅相貌上像八角枫,就连眉宇间的神情也愈发像了。一发现这点,卡夫卡恼恨起来。他想起了海瑟寄给八角枫的那些信。在得知自己被戏耍后,他曾经试图恼羞成怒过,但那种懊丧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觉永远失去了八角枫的怅然,那种怅然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不甘。但当发生了马丁爵士的那件事之后,他自知这种失去,已成了一种大势所趋了。
车子停在罗斯大桥上,午夜时分,桥上空荡荡的,偌大的天地中,任何声响发出都会引起阵阵廖廓回声的萦绕。卡夫卡把江与从车上拉下来,江与也不反抗,只是一个劲地在笑,先是轻柔地,如细语一般,再后来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充满了嘲笑的、仿佛阴谋得逞了的笑容。
江与被卡夫卡拖到大桥的栏杆边,只要往下一推,她就会轻易地从桥上跌落下去。一把锐利的刀子顶在了她的腹部,她又用那魅惑人心的眼神凝视卡夫卡,动人的嘴唇里吐出了八角枫的声音:“你真的忍心让我死吗?卡夫卡?”
卡夫卡愣住了,他突然间觉得大脑不受自己控制了,他有些心软,甚至忘记了现在被自己扼在怀中的是江与,以为是八角枫。他发现自己下不了手。忽然,那个和自己谈话的神秘人临走时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响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你在OBE的时候有一个搭档?她曾经是侧写师,而且她是保安部的人。卡夫卡,我们期望看见你的忠诚。”
想到这里,那些海瑟的信又一次一股脑地从卡夫卡被深藏的记忆中蹦了出来,他顿时心一发狠,猛刺了江与数刀,将满脸惊愕的她推下大桥。他知道这里的河段是冰冻得最晚的。果然,江与从高处掉了下去,落在河面上,冰层被砸出了个口子,她被那寒凉刺骨的冰窟吞噬了,连呜咽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消失无踪了。
往黑乎乎的冰面看去,苍凉的月光没有带给它丝毫光亮,反倒给它披上了一层阴惨的罩子。卡夫卡愣愣地在桥上伫立了一会儿,心头不久前产生的那种由暴力带来的快感很快就被冷风吹散了,他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自己杀死的并不是八角枫,而是那个江与。
卡夫卡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怖起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在杀死八角枫的时候会产生快感。但那种快感存留的时间极短,紧跟而来的是痛彻心扉的悔恨。即使在明白不过是大梦一场的现在,一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杀死八角枫而欣喜过,他的心头还是会被压上推不开的一种莫可名状的痛苦而产生的重力。他想推开那块巨石让自己透一口气,可是却无助地被越压越重,直到心里所有的光亮都被掩盖住了,漆黑一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