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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浴血拼杀,而她,能否为他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赫连冰轻声的一叹。
大周历壬辰年,十一月十八日,北静王于燕都起兵以应上。不动则已,一呼而百应,遵化、冀州,密云、云州,但从王者,皆倚兵以和,十日之后,十万北军精锐,兵压山东。
这个消息,其实,是在宇文祯的预料之内,他终于明白水溶为何两个多月按兵不动,他已经算准了南方战局一旦胶着,自己便会将京师附近的兵力向南调动,而他借这个机会,要率军直捣京师。
这一步棋,其实风险很大,难道,他就不怕宇文恪怀疑他的用心么。
就算,宇文恪不疑,他也会想办法,让他疑。
想到这里,宇文祯冷冷一笑。
“皇上,济城附近……”邹淮皱了皱眉,这才是燃眉之急。
山东一带,济城、聊州都是必争之地,一旦落入北王手中,进可攻,退可守,直取金陵便如反掌之意。
“不妨。”宇文祯道:“那里的兵力足以应对。”
兵不堪忧,将才堪忧!有兵无将,也会是败。
想着,邹淮敛衣一跪:“皇上,臣请旨济城固防。”
宇文祯嘴角扬起一笑:“邹淮,你若北上,谁与朕守这京城!放心吧,朕还有人可用,做好你的事便罢。”
邹淮看着宇文祯那莫测的笑意,纵然是刀头舔血的人,也不由得从背后生出一阵莫名的寒意。
水溶自燕都出兵,一路南下,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北地的城池便一路请降,有的本就是北军所守,将领也是水溶的人,而其他的,看到这样的形式,便也就降了,一路猛进,不到二十日,已经占了平县,离山东门户的德城,只一步之遥。
而就在水溶进兵的同时,流言蜚语,甚嚣尘上,道是北静王之所以两个月按兵不动,不是为了助吴王一臂之力,而是意在夺位自立。
这自然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造出来的离间之计,可是不久便从白沙河岸传来消息,吴王帐下有以谣言进者,被吴王下令诛于辕门外,头颅高悬三日以警众人,宇文恪对此也只说了一句话:“进谣言者,会同此例。”
此事一出,谣言立刻消声遁迹,再无人敢提此事。
金陵,宇文祯恨的咬牙切齿,对于交战之中的双方,最屡试不爽的便是离间,可是,当同样的招数用下来,却是事与愿违。
“这下,金陵的诡计又落空了。”魏子谦笑道:“怪不得王爷根本没理。”
水溶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为德会信才是怪事--本王要你准备的人马如何了?”
魏子谦道:“都已经齐备,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可过秦川,不过,王爷,你为何要行此险棋?荆州虎摆明了是要和金陵一气的,这几日,亦在频繁调动人马,大有回援京城的意思。”
水溶道:“最险的,也是必走的。若不遏荆州,便要再耗上一年半载,迟则生变。”
魏子谦点头道:“末将明白!”
水溶微微皱眉:“裴兆那里准备如何?”
“德城的粮草都已经被咱们一把火烧的净光,除了投降,再无他法,所以,今夜必克。”
宇文祯置将不利,这能怪谁?
水溶点了点头,再一次扫了一眼舆图:“令裴兆谨慎行事,下城之后,必得安抚民心,除守军外,不得多增杀戮。”
“是,王爷!”魏子谦领命而去。
如果,计算无差,至多四个月,便可将金陵外围扫清。
火光,凄烈的划破长空,紧跟着的便是杀声四起,在围城数日,粮草断尽之后,北军以倾巢之势猛攻德城,守军早已无力抵抗,再加上守将无能,很快便被压了下来,溃不成军,西城门甚至直接大开了,守将请降。
降而不杀,庶民不杀,这是水溶定下的规矩,其意当然是在安定民心。
这个时候,水溶同魏子谦已经带兵离开了平县,一路向西,与秦川北麓的兵马会和,改道,越过秦川,秘向荆州而行。
和德城攻破的消息同时发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山东易将。
水溶微微挑眉:“换的是谁。”
“卫文冀。”
闻言,水溶眸中一寒,魏子谦亦是一怔:“不败将军?”
水溶面色微沉,咬牙道:“宇文祯居然赚得卫老将军出山?”
魏子谦锁眉道:“看来裴兆要遇到些阻碍了。”
水溶沉容不语。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令他也有些意外。武平侯卫文冀已经年过古稀,可是当年在四境之内,亦是名声震耳。
传说,尝以五千兵马应十倍之敌,仍全胜而归,一生大大小小打过几百次仗,屡战屡胜,无一败绩,可谓之神。十年前致仕,乃淡出朝堂,只领俸禄,不问朝事。
可仍是军中将士口耳相传津津乐道的神话,年轻一辈的将军,俱以能得他点拨为荣。
而这个人,却是生性骨鲠,非宇文皇室嫡支之命而不从,所以,这次为宇文祯所求,而重新披甲上阵,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
若他守济城,恐怕,裴兆也要吃些苦头。
魏子谦思忖一时,忽然道:“王爷,据我所知,这卫老将军也是有些往事的人,若不能力敌,倒也可以……”
话未说完,水溶便冷冷的瞥他一眼断然道:“不行!这件事,不许再提。”
魏子谦无奈,只好答是,王爷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王爷反应,也在他的预想之中,想想便知道,王爷根本不可能答应。
水溶沉吟一时:“裴兆也不是赳赳武夫,但愿能多用用心计,只要能拖住两个月--眼下,先取了荆州再说。”
惊风吹落星如雨 第十五章 荆州迷雾
荆州,江汉腹地,向西,可直达蜀地,向东可直捣金陵,不可谓不险要,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自前朝便以重兵屯扎于此。太祖立周,这块地方便做了宇文景的封地,王号曰荆。
宇文景,太祖幼子,极得爱重,可是这人亦极是懂得相时而动的,历经太宗朝、隆安朝,都是安居荆州,远离朝堂,除了每年入京述职奏报,也不往京城淌那滩浑水,所以,隆安年间,上疑忌,藩王频繁被削夺封地,唯一例外的便是这位荆王。虽说是地居险要,手握兵马,却一直是分毫无损。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在那场宫变里,宇文景一改往日的低调处事,罔顾兄弟情谊,助了宇文祯一臂之力,将隆安帝拖下马。
本以为他是要借机插手朝事,谁想到新君即位之后,他仍然返回荆州,回到了之前不管不问的状态,四年来,除了进京述职,也只入京了一次,就是前番太上皇做寿的时候。
如此行事,也曾令人揣测,有人赞他贤,懂得审时度势,也有人说他是沽名钓誉,更有人暗中议论,说恐怕是以退为进,另有所图,可是几年间,也并未见他做什么,这些议论,便也无风自止。
九月,宇文恪起兵之后,战事一再吃紧,可是荆州却一直不见有所动作,而宇文祯,也未见下旨迫他,亦未曾调动荆州的兵马。
这其中颇是耐人寻味。
一卷绘在隔水羊皮纸上的布防图在眼前展开。图上,详尽的绘制了荆州以及荆州周遭的城防情况,驻军到城防配比,精确到了人,甚至还录了每一道城门每日换防的次数和时辰。
可以说,透过这张地图,整个荆州的情况都是一览无余。
深邃的眸底抹过一丝寒芒,水溶嘴角勾了一下:“子谦,你来看看。”
魏子谦一直在旁边静候,闻言近前,对着灯,看那地图,越看,眉心越是打结,这……
“说说看。”水溶嘴角微微一勾。
“看不清。”魏子谦坦白道,整个荆州城尽收眼底,可是,却越发的扑朔,这一张地图,虚虚实实,迷雾重重,他想了想,又道:“眼前的形势,若我要守荆州,最紧的应该是南和北,可是,从图上看,西面的兵力要明显的重过南北,说明这荆州虎要对付不是吴王,也不是王爷,而是……蜀军!”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魏子谦自己也是微微迟疑了一下。
向西为蜀地。一年前,也就是王爷定了川滇之乱后,宇文祯将嫡系压在蜀地,广泛的吸纳降部,为蜀军,人约十万。
这,也是宇文祯手里握着的另一把尖刀,最后的筹码。
只是这把刀究竟有多利,没跟他们交过手,只凭人数,很难判断的准确。
水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