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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还敢威胁爷?我告诉你,爷就没听说过,被打入死牢的人犯还有活着出去的那一天,哼,高公公交代过了要好好招待你,你要是不想吃饭,爷就赏你一顿鞭子!”他恶狠狠的抖了抖手上的鞭子。
王毛仲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狱卒狠狠踢了下那碗,直接把碗给踢破,然后转身走了:“爱吃不吃。”
其他的人犯也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居然都开始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就这么直直倒地。
王毛仲听见最后一声响,才睁开眼,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手在上面反复摸索着,终于摸到一个空的地方,他带着节奏敲击了三下,两个黑衣蒙面人凭空出现。
他们跪倒在地,道:“天君!”
“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将本天君给带出去!”王毛仲怒喝道,在这种鬼地方呆着,他早就忍受不了了,这两个蠢货手脚也不快一点儿!
两个人迅速爬起来,打开锁,扶着他一路往外逃去,他们早就挖了地道,从外头直接通往刑部监牢,就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
王毛仲走了很久,才从地道里出来,乍然闻到新鲜空气,他那张老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可在看清前方打马上前来的一个人时,那笑容还来不及放开就僵在嘴边。
“王大将军,别来无恙啊。”裴耀卿一袭京兆尹的官服端坐在马上,语气咸淡的打着招呼,“本官今早接到密报,说有人要越狱,原还不信,不想,居然还成了真。王大将军要不要随本官去和刑部尚书解释一番?”
“你……”王毛仲看着身边忽然围上来的官兵,手指着裴耀卿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
王毛仲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剑光亮起,身边的两个护卫当场横死,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和你无冤无仇,我总和你有仇吧?”阿云自裴耀卿背后出来,冷笑道,“这么三番四次的追杀,小女子也想知道,你王大将军究竟和我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你……是你这个妖女报信的?哈哈哈哈,你指使了裴耀卿来的,果然是妖女,真是好算计!”王毛仲上前几步,目眦欲裂。
裴耀卿忍不住皱眉,低声道:“殿下请退后,当心此人狗急跳墙。”
阿云却不以为意,转头道:“族兄,我有一事,想请你通融。”
裴耀卿看了一眼王毛仲,以为她是想为当年被追杀之事复仇,便点点头,提醒道:“留他一条命,待陛下处置。”
阿云点头,轻蔑的目光从王毛仲身上移开,扬声道:“小玉哥哥。”
☆、棋差一招满盘输
枯枝断裂的细小声音自阴暗处渐渐近了,因为之前连续几天不吃饭又受了剑伤半跪在地上的王毛仲的视野里,就这么呈现出一双精致的鹿皮靴,白绸上的水波纹随着长衫下摆微微浮动着,一片鸦青色拖得老长。
他疑惑的目光随着那来人上移,因为角度的缘故,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过于高大。
天边乌云翻滚,夜风大作,吹得那些沙子都进了王毛仲的眼,他下意识的闭上眼,抬袖去擦,睁开的那一瞬,天边一道闪电划过,亮如白昼,将来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照的一清二楚。
“啊,鬼……”王毛仲吓得一直往后坐,屁股在泥沙里移动着,两条腿狼狈无比的刨着土,动作难看到了极致,却不敢抬头再看霍玉一眼,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唇哆哆嗦嗦,“霍姬……”
听到母亲的名字,原本不疾不徐慢慢朝他走过去的霍玉停住了脚步,“唰”的一声,背后双剑拔出,广袖高抬,右臂持剑迅疾如电般直往王毛仲的咽喉刺去,却停在那附近不过毫厘,翻转手腕,强行抬起他的下巴。
乍然接近又远离的死亡让王毛仲清醒了几分,他没有在意下巴被刺破的痛感和郁郁流下的鲜血,只是眯着眼打量着霍玉。
“你是霍姬的儿子,是忆盈楼的人。”他冷静的说出了这句话,以陈述的语气。
“还不算太蠢。”霍玉唇角略略一勾,“王大将军,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你是想要替你母亲报仇?嘿嘿,小狼崽子,你以为你为何能有今天,不过是因为当初老夫一念之慈,留你一条狗命,却不想,你居然趁这妖女陷害老夫之际落井下石,真是恩将仇报。别说裴耀卿在这里不可能叫你取走老夫性命,你现在在老夫身上划多少下,明日你忆盈楼,嘿嘿,就得死多少个。”王毛仲冷笑着说话,利剑当前,神色却不见半点儿紧张,显然别有所恃。
“王大将军这般气定神闲,当真是大将风度,”霍玉缓缓收回了剑,语气咸淡,仿佛真的是在夸奖王毛仲,却又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手腕飞速一转,直直刺向他的大腿。
王毛仲惨叫着,霍玉慢慢的将那把剑从他几乎被刺穿的腿里提出来,来回往复,期间猩红的肉花翻卷着露出来,隐约可见森森的白骨,霍玉继续用咸淡的语气压低声音说,“到现在你还想着你的隐元会,怎么一点儿也不奇怪,拥着如此庞大势力的你,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王毛仲神色狰狞的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扑上去生啖其肉:“若非那妖女陷害于我,竖子尔敢?”
霍玉一下子将那把剑插的更深,直直将王毛仲钉在地上,同时另一把剑插在他另外一条大腿上,血几乎染红了王毛仲的囚服,他却咬着牙生生忍耐下来,没有再一次惨叫。
霍玉在他跟前缓缓的蹲下,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落到这步田地,连害你的人都搞不清楚,是不是太冤了点儿?”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很慢,尾音上挑,带着一丝诡异的惑人,王毛仲在满脸大汗之下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出丑,乍然瞪大的眼睛,却将他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
“其实你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毕竟,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年帮助皇帝平定太平之乱的那些人,除了你和姚崇之外,几乎都到了地底下。姚崇是个君子,名声大,皇帝不会动他,可你呢?不过是区区家奴,所以,你装作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不过只是为了让皇帝安心,但你不信他,暗自准备着……死遁!”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讶,王毛仲的手指忍不住抠入泥土,那些发白的指甲被掀开来,连着肉,血淋淋的让人不忍直视,他瞪视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漫上心头。
这个竖子,他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自己所有的计划,不……他不知道,他是猜的,他一定是在故意,故意的……
强自安慰自己的王毛仲刚刚稳定下心神,又被霍玉下一个惊雷震住。
“你连死遁的替身都安排好了,原先那条地道,也是率先挖好的,让你的手下进来,将一个身形和你一模一样的死人丢在大牢里,然后自己跑掉,这样,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王毛仲,无名,却活的好好的,你说对吗?幽天君?”
霍玉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说:“可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两个人,两个早该死在你刀下的孩子。我故意将那件旧事提前暴露出来,让皇帝对你愤怒,并联合高力士将你最信任的那些北门禁军一一拔除,你贪赃枉法的事情在几天内流传与大街小巷,御史台联名上奏……在这些始料未及的打击下,你害怕了,所以,自乱了阵脚。”
王毛仲满脸呆滞的听他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等不及皇帝的判决,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愿意见你,你的命攥在了你的死敌——高力士的手心里,所以,你,提前行动了。可是,幽天君,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王毛仲干涩地开口,居然顺着他的思路往下问。
“你不觉得,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安静了些吗?”霍玉的声音非常的温柔,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站了起来。
王毛仲越想越不对劲,却在抬头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四周围上来的蒙面黑衣人,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不……”
这些人是他精心栽培了好几十年,安插在隐元会中,只为方便他掌控整个隐元会,从而在九天中一直处于不可超越的优势地位,他们,是他最后的班底……
裴耀卿也敏感的察觉到这些围上来的带着一股死士的晦暗气息的黑衣人的强大和诡异,背后忍不住有些发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能否敌得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