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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知道我的心思。”杨仪不在意地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又问蔼哥儿:“你怕不怕?”
蔼哥儿点头:“别的倒还好,就是那试帖诗,我心里没底得很。”
杨保很有大人样地安慰他:“不必担心,你的诗还算中规中矩。再说应试之做,谁敢真标新立异来?”
这话说得中肯,蔼哥儿向他谢过,三人一起等着进场。有杨仪的地方并不担心冷场,虽然两年的时光已过,杨保更是早在扬州官面上走动,杨仪看上去却仍是作天作地的性子,杨保心里叹气,也不好在这时说他。
一时进了考场,看着倒不如传说中那么恐怖。蔼哥儿一想才明白,现在只是县试,一县才有几个读书人?自然环境要比起秋闱来好得多。
所谓环境说得过去,就是棚子四处不漏风,里头空间可以转得过身,木头桌子还算平整。那椅子对蔼哥儿来说就有些低了,他坐上去胳膊架在桌子上,完全没有办法写字。没办法,蔼哥儿只能站着写完了自己的试卷。
站着答卷,还真让扬州县的教喻开了眼界。看看小考生的身高,教喻想明白原因,让人直接把蔼哥儿的卷子拿过来看。
读书人悬腕写字不是什么难事,可大家最多的还是坐在椅子上,让胳膊有个支撑,只将手腕虚悬。可蔼哥儿为了够得着桌子,站着写字,胳膊一点借力处都没有,这就考验功底了。按着教喻的想法,蔼哥儿本就年幼,写字的时间就比别人短,又没借力处,这字只要能写得横一竖直,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拿到卷子之后,教喻大吃了一惊。眼前的卷子上的字,可不只是横平竖直,而是柳骨铮铮、勾画若铁!教喻再看卷子上的内容,也是一丝不错,可见功底扎实。这样的学子,若不是开蒙得早就是下的功夫极大,教喻心里已经想着自己如何提拔这个小书生,将来定能得了学生之力。
五场皆过,蔼哥儿最后一场出来时,身上还算整洁,双喜几个接他就走,连杨仪也没顾得上打招呼。到家后房氏先让他快去洗漱,然后就张罗吃喝,一句也不问场内之事。
沈任回来,蔼哥儿已经睡下了,房氏向沈任道:“睡之前自己到底把卷子默了一份出来,我看还算通。”
沈任听了一笑:“即是二奶奶都觉得通,那这县试他算是过了。”房氏嗔他一眼,却不觉得自己说错,面上颇有得色。
林如海也让人来问过,知道蔼哥儿平安,又拿走默出来的卷子,回去不一时又让人送了回来。那人向着沈任打下千儿去:“我家老爷说,请沈老爷别太难为了小公子,也可让他松散几日。”说着捧上厚厚一摞子书。
沈任翻时才发现,这些书当是林如海自己用过的四书五经,里头有林如海亲笔标注。惹得沈任亲到内宅向房氏吐槽:“你说得没错,咱们这个儿子是白养了。林如海自己儿子小,这是要和我抢儿子呢。”
房氏对自己儿子很有信心:“蔼哥儿有时跳脱些,可自己姓什么还记得清。二爷日后多给他点儿好脸,别老是当着询哥儿让他下不来台就好了。”
“我难道还不够给他脸?”沈任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名慈父,自来没真的给过那小子一巴掌。蔼哥儿挨的几戒尺,还都是林如海打下去的。想到此沈任不得不承认,林如海对蔼哥儿即算得上严师,又比自己更多地担起了长辈教导之责,并不处处随着蔼哥儿的性子买他的好。
不几日县试的成绩便出来了,蔼哥儿的考了个第十名,比杨仪的还高了两名,被杨仪写信来埋怨一顿,大意就是蔼哥儿考得太好,被杨知府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教育了杨仪,要求他务必在府试的时候超过蔼哥儿。
只要过了就行呀,这是蔼哥儿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巴不得自己不过才好。可林如海与沈任两个对他的水平知道得比他自己还清楚,他敢不过,沈任就敢让他见识见识家法长什么样,林如海也敢让他知道什么叫抄书。
把两个人的威胁放在脑后,蔼哥儿先去庄子里见了李先生。人家好歹也担了他先生的名儿,自己县试即过,也该给人家行个礼才对。蔼哥儿不知道沈任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位先生,行事很不一般,让蔼哥儿总想探究一下他的来路。
李先生正对着花描绘,见他过来只是一乐,手中画笔并未放下:“听说你县试过了?”
蔼哥儿早行下礼去:“是,托先生的福,学生县试算是过了。”
李先生这才放下画笔,虚扶了他一下:“我不过是教你两笔画,并不曾授你举业的本事,哪有福给你托。”
蔼哥儿向着李先生只是笑,并不反驳,也不深说。李先生见他的样子也不再说此事,只问:“你父亲可要你府试?林大人又是怎么说?”
蔼哥儿有点沮丧地道:“县试过了,府试总要试试才行。若试都不敢试,他们两个怎么肯放过我。”
李先生起身向着自己在屋子走去,边走边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想的本也没错。若不是你年纪小,将来院试之后,直接参加秋闱是最好的。可惜就算你过了秋闱,春闱时也不敢有考官敢让你中。”年纪太小了。
蔼哥儿的情绪并不高:“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并不是为这个难受。先生日日一个人在这个庄子里,只对着花草,不闷吗?不如等我院试的时候,先生随我去省城走一走。”
李先生的身子就是一顿:“等你真要院试的时候再说吧。万一沈大人自己有空儿,送你去院试,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蔼哥儿自嘲地一笑:“就算我年纪再小,父亲也不过是让沈成送我去。他是要名声的人,怎么肯送我去考场。”
李先生回头看向蔼哥儿:“你就是为这个不自在?”
蔼哥儿有点讪讪地点头。不管他怎么告诉自己,这个时代没有家长送考一说,可还是为沈任不能送他去考场觉得遗憾——前世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哪个做家长的不是比考生还紧张,一直等在考场外头?
要是沈任在蔼哥儿面前表现得是个老古板的严父,蔼哥儿也不会如此盼望,可沈任一直以来对蔼哥儿包容居多,古板行事很少,蔼哥儿常拿出上世坑爹的本事为对付他,对他的感情比对房氏的还浓些。
这一次,蔼哥儿觉得有些失望了。
李先生看了蔼哥儿两眼,心想这时的蔼哥儿看起来才象一个孩子。平日看他读书习字练画的劲头,自律的比三四十岁的人还严格。
“你折枝花卉画得好,人像更是精妙,为师倒不如你。”李先生轻松地转了话题,向蔼哥儿道:“不过世人多好山水,你还要从这里下功夫。”
蔼哥儿站起为领了训,在李先生的示意下坐定才道:“不知道为什么,若是不能亲见,画出来的总不尽人意。”
李先生听了一笑:“人说胸有丘壑,多经多见多练也是习画的不二法门。等着你见得多了,把天下山水了然于胸,画起来就容易了。”
“先生的山水自成一格,可是走遍了天下名川?”
“走遍?哪个人敢说自己走遍天下名川,不过是比常人看得多些。你还小,现在还当以举业为重。”李先生叹了口气:“世人都以习画为小道,借此为生的能有几人?”
“朝庭不是也有供奉吗?”蔼哥儿很不解。
李先生听了一愣,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怅惘:“朝庭供奉?你可知道本朝能得朝庭供奉的画师有几人,又有几个可以得了圣人的青眼?更有人以画晋身后,便将画放于一旁,一心只想着在官场之上出人头地。画成了人的晋身之阶,可悲、可叹。”
一席话说得蔼哥儿不敢再试探,陪着李先生发了一会儿呆,见他还没有说话的想法,向他默默躬身后到自己的房间里拿起笔继续画他的折枝花儿。
不一时纸上已经有了兰草的形状,勾描之下气韵已经成,几片叶子若迎风飘摇,一支嫩蕊似迎风吐芳。细细地着了色,蔼哥儿将画置于桌上,自己长吁了一口气。看来练得还是少呀。
沈学士上次得了沈任寄回的册页,对蔼哥儿的画技也是大家赞赏,还让蔼哥儿多画些,自己有用处。谁料他的信来得晚了些,蔼哥儿已经全力备战县试,就算他觉得自己有时间画,沈任也不肯让他画了。
现在正好将欠下的帐补回来。
蔼哥儿自己心里有个小算盘,就如李先生所说,读书人习字的多,练画的少,那自己可以用这画补了字的短处。若是自己府试、院试名次再高些,八岁的秀才也算是个噱头,到时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