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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蕤这是在把矛盾扩大化。
这话不好接。
吴在范第一次被人用几句话就逼到这种境地,想要辩,却无从着力。
班上大部分同学不知道闵蕤背后所站着的资本也就罢了,还以为吴在范对职业的歧视惹得闵蕤不太痛快。
偏偏他自己刚才又无意撞见闵蕤所隐藏着的冰山一角,光是那一点点线索反而还更加能激起联想。
“我不是故意的……”吴在范只能反复说着这一句苍白的解释。
闵蕤用余光扫了一眼其他人,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叹的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一直以来,我都很荣幸能够跟大家成为同学。”闵蕤把手放在膝盖上,看了一圈班上的同学,语气诚恳道,“我也很期待大学生活。只是因为行程多,很少有机会能够像这样和大家聚在一起。我一直都挺遗憾的,今天能够坐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计划着去玩,本来很开心的。”
他话锋一转。
“跟同班同学聚餐,亦或是一起去狂欢,对大家来说即便机会难得,却也是不再新奇了。”闵蕤的眼神每扫过一个人,大家都会因为莫名的心虚低下头,“但是对我来说,真的是史无前例。从小就是在公司长大的,我也没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除了练习生前后辈以外的同龄人。出道前为了有限的机会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都是泡在练习室里,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一直都比较淡。大学了,我想着,要是再不抓紧机会,就再也没办法体验那种纯洁又美好的同学情谊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吴在范,装模作样地再次叹了口气:“理想跟现实总归还是有差距的啊。”
林弦英听的嘴角一抽。
这话说得,好像大家合起来排挤他似的。偏偏又冠冕堂皇,字眼上挑不出错。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吴在范都已经被绕晕了。
他要真是个擅长言辞的,刚才也不会那样没眼色了。
“大家都能理解的。”论这些说话的盘曲,还是女生更胜一筹。文艺委员见闵蕤不再说话,便开口道,“闵蕤xi已经很不容易了。”
闵蕤也觉得自己很不容易了。
把话说到这一步,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这次的编舞孙老师想要创新,对于dance line而言学动作只不过是一节课内早晚的事,但对舞废line,那就是命运的事情。
孙承德当然不会把他们的舞步交给命运,一节课上完,他就直接把挑子甩给了朴至旻和郑浩锡。
听了闵蕤的遭遇,金楠俊深表同情:“社交这种事,当然不容易啦。”
他双手枕在脑后,面朝着天花板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在一旁做俯卧撑的田正国也道:“所以之前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都不去了。”
“高中同学聚会你们班四十个人聚的起几个?”闵允其把擦汗的毛巾扔给闵蕤,还不忘吐槽,“还不如直接在电视台聚会,那样凑的人还能多些。”
首尔艺高里的学生,不是偶像,就是各个公司的练习生。
闵蕤觉得闵允其这话言之有理:“现在看来,还是中学的同学最好说话。”
起码没有因为他是偶像就看不起他的。
“这种事早晚都要面对的。”郑浩锡家人其实也不支持他到首尔当练习生,当时高中的朋友现在都也没有多少联系,“人生本来就是越过越艰难的。”
金硕真最近在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他本该早就大学毕业,却因为一直在忙着巡演没有修够学分,同时还准备考研究所:“我跟大学班上的同学也没有多少时间接触,这些都是人情世故。总会经历的。”
朴至旻点点头,瞥到在一旁安静地有些反常的金泰悙,踢了他一脚:“怎么了?平时一遇到闵蕤的事不就比谁都积极的吗?”
金泰悙没理他。
闵蕤转身去看,金泰悙只给他们一个背影。
田正国看见头也不回走出练习室的金泰悙也停下了俯卧撑:“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郑浩锡也纳闷,平日里没心没肺整天笑成方形嘴的一个孩子突然就被低气压包围了。
闵蕤这段时间忙着考试也没有跟金泰悙好好说过很久的话,一有空闲时间他就顾着背复习资料,如果不是朴至旻刚才那么一说,他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金泰悙的异常:“泰悙哥最近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闵允其揉了揉太阳穴,他这段时间也都和金楠俊一起泡在练习室里写歌,还真没发现金泰悙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最近他们又没有回归,网络上也不会莫名其妙传出影响到金泰悙的舆论,更何况现在公司的公关部也在管理他们的官咖了。
闵允其猜测是金泰悙家中遇到了变故,不然金泰悙也不会回避他们。
闵蕤抿唇,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田正国瞥了一眼朴至旻,也准备跟闵蕤一起去:“哥,我们也去吧?”
“人多反而不好。”金楠俊及时拉住田正国的衣服,对着朴至旻摇了摇头,“泰悙想开了会主动跟我们说的。现在他可能只想一个人待着安静一会儿。”
至于闵蕤,他走的太快了,金楠俊没拉住。
闵允其思衬道:“闵蕤跟泰悙两个人平时关系就很好,他去安慰一小会儿也没什么。”
金泰悙本来就是有点敏感又脆弱的乖孩子,平时看着四次元,但一遇到自己的事反而还没那么容易走出阴影。
“刚才他好像真的不舒服。”金硕真皱着眉,“最近他一直看手机,我还以为他喜欢上了新的游戏。”
金楠俊把大家喝完的水瓶捡起来放到练习室的角落里,等着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一起给她。听到金硕真的话他也劝道:“哥也有自己的事啊,这么多个孩子,你一双眼睛也盯不过来。”
年纪最大的金硕真平时就像个家长,不仅要操心他们的日常,还得关注七个孩子的心理健康。
田正国是被金硕真背在背上养大的,也坐到他旁边安慰:“哥,泰悙哥都已经成年了,或许他只是暂时有点难过。”
而暂时有点难过的金泰悙,就在练习室里的人讨论着自己的时候,一个人躲到了公司的楼梯间里。
闵蕤最喜欢抱一个台灯坐在楼道里做自己的事,金泰悙还一直纳闷。
黑黝黝的楼梯间里只有声控灯会在感应到声音震动时发出昏暗的光,金泰悙的脚步声很轻,走在楼梯间的时候灯都没亮。
心底溢满的难过覆盖了对黑暗的畏惧,他现在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浸泡在苦酒里一样,带着苦味的酸涩还忍受着发酵的酥麻。
金泰悙默默坐下,拿出手机翻着以前和奶奶的每一张合影。
他的童年就是跟奶奶一起在居昌度过的,慈祥的奶奶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他讲故事,会在他决定去首尔当练习生的时候为他挡住爷爷的怒火。
但是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支持着他一直走到现在的奶奶,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尽孝的时候住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翻到之前跟闵蕤翘掉练习到大邱跟奶奶拍摄的合照,看见镜头中奶奶虽然皱纹满布却笑容慈祥的脸,金泰悙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奶奶,我好想你啊。”金泰悙双手握着手机,吸着鼻涕,胡乱地用袖子擦着眼泪。
小时候把他抱着养大的奶奶,此刻却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地躺着。
奶奶还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她的小孙子泰悙成为世界级的顶级偶像,这样她就能毫无遗憾地离开了。
可是现在他明明还没有跟兄弟们一起走上顶峰,他们的事业明明才刚刚有起色!
一张带着香味叠成长方形的纸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金泰悙抬起头,哭红了的眼睛看见了站在他跟前的闵蕤。
虽然光线昏暗,但他还是通过线条优美的下颚认出了他。
“谢谢。”金泰悙接过纸巾,把折好的纸巾抖开,擤了一声很响亮的鼻涕。
闵蕤在他身旁坐下,瞥见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也不问金泰悙为什么哭成这样。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翘过一次练习去大邱的事吗?”闵蕤不问,金泰悙主动说了起来。
闵蕤刚刚听见了金泰悙说的话,自然明白他是想问他是否还对当年与金奶奶合影的事有印象:“记得。奶奶身体出问题了吗?”
金泰悙用完了一张纸,又对闵蕤伸出了一只手。
闵蕤直接把自己身上的一包餐巾纸全都给他了。
“医生说,这是因为她器官衰老,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