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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骷髅哭得抽抽搭搭的:“我叫河凌波。”
李莫愁心中一抽。
河晏蹲下身替女儿擦眼泪,叮嘱道:“我河氏一门不可现世于江湖,否则必将引发一片血雨腥风,以后再报家门,便说自己姓洪吧。”
洪凌波。
果真是自己前世的大徒弟洪凌波。李莫愁前世捡到洪凌波的时候她已经十岁大,因为长期遭到仇家追杀所以日夜漂泊,相较一般孩童要清瘦些,可是跟现在这幅骷髅架子比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想来,洪凌波一家惨遭追杀想必与河晏所说“河氏一门不可现世江湖”脱不了干系,只是个中缘由她不甚了解。当初收洪凌波为徒,也是看这孩子孤苦伶仃,想给她个依靠罢了。洪凌波尽得自己武功真传,替自己杀了不少人,虽然有时怀有私心,但对待自己已经称得上是孝敬了,至于后来,自己狠心将她拖入情花丛中害死时,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内疚和悔恨。
即使现在想起李莫愁还是觉得心有亏欠。
河凌波哭哭啼啼地扑进父亲怀里,抽噎着道:“爹,我想和你在一块儿,我能不走吗?”
河晏轻抚着女儿的脸蛋,看着她的目光显得很悠远,似乎在从这张稚嫩的脸上寻找别人的影子,他微微垂下眼帘,淡声道:“离开这儿吧,凌波。爹一辈子也无法离开澹台湖,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样终老此地!”他一顿,犹豫半晌,方又低声补充,“若侥幸能在外面碰到你娘,你就告诉她,我从来不怨她,让她早点回家。能答应爹么,凌波?”
河凌波含着泪猛点头。
李莫愁上前抱起自己的徒弟,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哭得皱在一起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到她所熟悉的模样,她转过头对着河晏认真地允诺道:“我李莫愁既已收凌波为徒,必当以我性命护她周全。”
陆展元也道:“请先生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孩子。”
河晏目露欣慰之色,执起粗瓷大碗倒了满满一碗酒,洒脱地敬了土地。
“承君一诺!”
男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够盲目,也够热血。
河晏来到阵中稍作挪动便为八阵图打破了一个缺口,两人带着河凌波顺着缺口渐渐行远。
小骷髅频频回首,眼见着自己的亲爹渐渐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影,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两人伴着哭声一路走到湖岸,巡视一圈才发现西面一处避风塘里泊了十数条扁船,当初来时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青龙帮众人都在农庄附近守株待兔,避风塘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陆展元随意解开一条船缆,一荡竹篙划出了塘口。小舟载着三人顺流而下,岸上景物隐匿在浩淼的烟波中,再不见踪影。
陆展元眺望着离开的方向,有些伤感地低叹一声:“比之江湖中沽名钓誉的各路侠客英豪,河先生才真正配得起‘君子’二字!”
李莫愁抱着河凌波坐在船头,小孩子体力差,此刻哭累了便伏在她膝盖上睡着了。其实李莫愁一点也不明白老书呆那种明知留在岛上会死还非要留下来等死的行为有什么好值得称赞的。
还“君子”呢,她看“傻子”还差不多!
第十九章
小骷髅是被肚子咕噜噜的叫声饿醒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正在船舱里,身上还盖着一件料子极好的蓝色长衫。环顾一圈,发现那位会破阵又很英俊的大哥哥正在船尾掌船,而她的新师傅躺在大哥哥的脚边,一手支腮,仰着脸在和大哥哥说着话,另一只白玉般的手掌间或伸进碧琉璃般的湖面中,划下浅浅几道波痕。
两人像是怕惊扰了她睡觉,声音都压得很低,小骷髅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觉湖光静谧,两人闲谈之中透着一股比晌午的阳光还要温暖的味道。
李莫愁警觉性颇高,耳朵里听见一点动静立即回过头,看见河凌波趴在船舱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她也懒得动,朝徒弟勾勾手指,口中问道:“睡醒了?”
河凌波“嗯”了一声。
李莫愁又问:“哭够了?”
河凌波一下子想起了亲亲爹爹,眼睛里又开始蓄水。
李莫愁活了两辈子也没学会哄孩子,一见小骷髅哭得这么丑,脸色立马黑了。
河凌波哭得更惨,爹爹,说好的温柔慈爱、以命护徒的大宋好师傅在哪里嘛呜呜……
陆展元放下船篙赶过来抱孩子,哄道:“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澹台湖,你爹的阵法青龙帮那些草包想进也进不去,你回家就能见你爹了。”
哄了半天也不见好,陆展元也被吵得头痛,忍不住抽出一只手去捏罪魁祸首的脸:“凌波才多大,离开亲人当然伤心,好不容易她才不哭了,你看你,好好的惹自己徒弟做什么?”
李莫愁任他捏着自己也不动弹,只冷着一张俏脸反问:“我哪里惹她了,我就问了六个字!”
这一问,含着七分的困惑,还有三分的委屈。
陆展元知道李莫愁是个弃婴,要不是被她师傅捡回古墓恐怕早就死了。而这古墓派的教育手段委实有些失败,诗词歌赋不教也就算了,江湖儿女不一定用得到,可是仁义礼信不教、家国天下不教、只教了弟子一身技压群雄的武功,实在害人不浅。
他的莫愁还不懂什么是亲情。
而他已不知从何时起再不忍看她眼中含有一丝委屈。
捏合的两指渐渐松开,五指连着整个手掌轻轻贴上女人的脸颊,掌心微动,十分怜惜的样子。
李莫愁有的时候很焦躁,特别是当一种别人视作理所应当,而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或感情在她面前爆发的时候,她的冷漠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陆展元离自己好远,好像永远也追不上。
男人的手掌心有近来努力练剑磨出的薄茧,她蹭了蹭,嘴角绽出一抹淡笑。
反正这一次她不会再弄丢了他。
追人,她不怕苦,也不怕累。
只要他不嫌弃就好。
河凌波已经没有了哭声,李莫愁发现小骷髅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珠,人却傻傻地望着她的陆郎,小脸隐约有点红。
“大哥哥好温柔……”小小声碎碎念。长大了我要嫁给大哥哥做媳妇!嗷呜!
李莫愁抬手一个爆栗敲在小骷髅头顶,皮笑肉不笑地纠正:“叫师公!”
小骷髅惊讶地张大小嘴,一脸深受打击:“你们成亲啦?”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叫师公,”小骷髅眼睛大亮地挂在陆展元胳膊上,甜甜地叫:“大哥哥!”
陆展元“扑哧”喷出一声笑。
李莫愁眯起眼睛看着她意想不到的“情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惜河凌波没看到。
居然还在撒娇:“大哥哥,我饿了。”
陆展元看看天色,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小舟又划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一处渡口。三人停妥了船便上了岸,离渡口不远就是一个小镇。对于“衣食住行”方面陆展元从来是个不肯委屈自己的世家子,在镇中转了一圈挑上了一座颇为气派的酒楼。
店小二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大堂,三人临窗落座。酒楼里的布置别具一格,拿手菜名用朱砂笔描在尺长的竹板上,十六道佳肴挂满了一面墙。
河凌波在乡野土生土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酒楼,加上自己的亲爹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杀手,她几年来没安心吃过一顿饱饭,如今看到竹板上的菜名忍不住大咽口水,好兴奋地扑到墙上,小手指着其中一个牌子回头问:“可以吃这个吗?”糖什么排骨,不认识……看名字就好好吃呢!
李莫愁轻轻一挥衣袖,那个牌子弹指间灰飞烟灭。
喧哗的大堂一下子变得静可闻针。
小凌波咽了口吐沫,试探性地指向另一个牌子,就听“啪啪啪啪”一串响,整一排竹板全部化为了齑粉。她好像看到许许多多的好吃的长着翅膀从她眼前飞走了,转过头简直悲愤莫名:“师傅!为什么!”太任性了好么?!
李莫愁淡定地举起茶碗,悠然道:“叫师公。”
“师公!”
李莫愁淡定地磨牙:“叫我干嘛?叫那边!”
那边的陆展元笑得趴在桌面上直不起腰。
第二十章
小凌波看着师傅委屈地辩道:“师公就是师傅的丈夫嘛,大哥哥又没娶你,干嘛非逼人家叫‘师公’……”
女童一个无心的“逼”字却触动了李莫愁,她垂目愣了一会儿,半晌才放下手里一直擎着的茶碗,偏头望向窗外低声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