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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努停下车。
她还在神游。
过了一会儿，才猛地意识到，车停了。
不解的看着基努。
“在想什么？”
“在想一些技术问题。”
“是什么？”
“在想，嗯，我还是喜欢跟聪明人相处。你应该知道，pop歌手，尤其是teen pop歌手，在行业中几乎就是‘脑残’的代名词了，我们是这个圈子的最底层，哪怕专辑卖得再好，也还是金发傻瓜。”
基努似乎不太能相信。
“你不知道，是因为，”她有点嘲讽的笑，“你算是唱摇滚的，摇滚么，不用说了，歌手圈的王者，是个人都想唱摇滚。如果麦当娜愿意给我发摇滚专辑，我马上去染个黑发，改唱摇滚。”
他就笑，“染黑发？金发不好吗？”
“不好。美国人这么喜欢金发碧眼的美人，但还是认为黑发的人最聪明，红发的人最有魅力，金发小妞只能当个傻瓜。瞧，这么深的歧视！所以我都不爱去跟音乐圈的人应酬。你们再看不起我，我专辑照样卖遍地球，数钱数到手抽筋，不服憋着！”她又变成那个多年以前在影院里气呼呼说自己应该更有名的女孩。
“我不知道竟然会有这种事——”说起来他虽然算是“混过”摇滚圈，但实在也只能算边缘群体，一直都是非主流。
“这不算什么。我没说过是因为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歧视我是金发傻妞，我又何尝不是歧视他们都是脑残。我何必去跟脑残计较？我自己知道我很不错就好了。”
她伸手要去拿车后座的藤编野餐篮，够不着，基努转头看了一下，伸手帮她拿过篮子。她拿了一块蛋糕吃。
“没人记得我念的大学是有名难申请的加州理工，比哈佛耶鲁还难申请，所以我去硅谷开公司，这些人才纷纷恍然大悟：啊！原来金发小妞不是真的傻！”
她会抱怨这些还真是很有趣。他不知道她有这么多不满，但居然不会令他觉得无聊，可能这就是她常说的“滤镜原理”吧。
“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这么短视的。他们看到的更多、想的更多，理论上更能公平。跟聪明人不用解释很多，有时候都不用说话——”她忽然反应过来，其实她一直就拿基努当聪明人对待。奇怪。于是她说出来了，“我以前听人说你不够聪明。”
他挑眉，“是吗？那你觉得呢？”长得太漂亮的人是会被人低估的，不论在哪个行业都一样，因为他们得到的太容易，就会被误以为不需要努力也能获得成功。其实这也是很深的歧视了。所以实际上，美人反而需要更努力才能被认可。比如他，比如她。
“我不嫌弃你，所以你肯定是个聪明人。我不跟蠢人说话。”这个判断标准也是自大的没谁了。
但他也不会觉得这种话令人讨厌呢。
可能确实，滤镜太强大了。
他又往前开了一段路，找到一个小海湾。他把车停在路边，在车后厢找到一张毯子，然后抱了奥黛丽下车，一直抱着她走下公路，在沙滩上放下她，铺好毯子，扶她坐下。
然后又去拿了野餐篮、几瓶矿泉水。
她乖巧的坐在毯子上，伸直了双腿，光着脚。
不远处有一些人，几个孩子，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笑着，叫着。
她金发间的钻石发箍闪闪发亮。
基努放下野餐篮，坐在她身边。
“看什么呢？”下巴轻轻搭在她肩上，轻声问。
“children。”
她卷起了衬衣袖子，露出一截小臂。他顺着她的肩头摸下去，在小臂上来回摩挲了好几遍，又顺着手腕摸下去，手心贴着她手背，翻过她手掌。她中指第一个指节上的薄茧，她手心里已经褪色成浅白的刀痕，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children。”他重复了一遍。
“埃迪想要孩子，”她突然说：“但我还没准备好。可能有了孩子，我就不会太轻易的离开他。但那也说不定。你呢？”
他居然跟上她的思路了，“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孩子的母亲是你，我想我是会想要一个孩子的。”
他们都看着不远处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奥黛丽叹了一口气，“一想到会有个软趴趴的小东西喊我‘妈妈’，我就要吓死了。”
基努微笑，“没那么可怕。”哎他当然知道，她不一定是随便说说，但也不能太当真，他要回答的不对，马上她就会翻脸。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回答的，他说的是真心话。对她，只能说真心话。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对她是个进步，她以前从来不会提及“将来”。这说明她在考虑未来的生活了。
也许，摔了一次确实令她有了重大的改变。
但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改变了，她不再介意动他的东西，态度更积极了一点，对他有不满意的地方就会直说，并不在意是否会令他不快——有时候确实过于直接，这令他很不能适应，也无法适应。
他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已经知道她随时会离开，而且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离开，他不愿意再来这么一次。
他没有问那个漂亮男孩。
她也没跟他提起。
两个人奇怪的保持了一种诡异的稳定关系。
奥黛丽拿起一瓶矿泉水。
基努顺手接过，拧开瓶盖，递回给她。她倒水洗了手，拿了面包吃。
又指了指野餐篮。
他也洗了手，拿了面包吃。
她笑了笑，“我们应该经常出来走走。我在家可闷坏了！”她终于也觉得整天待在房间里太闷了。
“好。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想。”对她百依百顺并不会折损他的自尊。
返回好莱坞的途中，奥黛丽在车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车停下来。
她惊醒了，“到了吗？”
“到了。你是想出去吃饭，还是上去睡一会儿？”
她怔忪了一会儿，“我想洗个澡，换衣服，然后出去吃饭。”
基努抱她下车，进房间，上楼，进浴室。
“要我帮你吗？”
她笑，“不要。你出去吧。”洗了个战斗澡。
她换了条连身裙。黑色一字领的小礼服裙。
“你为什么会买这件？”这件礼服裙用来参加什么州长宴会都够格。
“总会有用得着的一天。”他注意到她脖子上什么首饰都没有。
他们出去吃了午餐，接着去比弗利山庄罗迪欧大道购物中心买衣服。并没有什么购物计划，属于冲动消费，买了很多衣服鞋子帽子眼镜领带，堆满了车后座。
奥黛丽仍然需要用助行器，逛街是个体力活，笑着说这样比平时做复健的运动量还大。
总有人好奇的打量他俩，思忖这俩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人人都喜欢俊男美女的组合，所以这也是群众对他俩有可能复合接受度还蛮高的基础。其实奥黛丽这边刚分居那边就又跟前男友开始约会是不太好的，稍有不慎基努就会被当小三，但居然没有人提到这个。
但她又始终没有确认复合。这就很迷了。
好在她因为很少外出，很长一段时间曝光度严重下降，很多人都顾不上关注她的那点小小私生活。
基努给她买了一只卡地亚红宝石手镯。
奥黛丽也立即给他买了一只运动手表。
他们在卡地亚店门前亲吻，十分亲密。
狗仔队拍下了他们。又跟着拍下他们上车，基努扶着奥黛丽让她坐到副驾座，细心妥帖。
照片刊登后立即刷刷的为基努获得了八卦群众的加分。
在另一家餐厅吃了晚餐后，基努送了奥黛丽回家。
抱她进了卧室，放她在床上，“baby，谢谢你今天陪我。”
“基努，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
他微笑：“别提醒我我又老了一岁。”
“你没有。还早呢。”
“我以为你会喜欢男孩。”
“是喜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青春美丽的男孩子，多好啊！鲜嫩的肉体，美味可口。我要是认识20岁的你，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弄上床。”她觉得这种假设很有趣，于是很得意的笑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就当你这是在赞美我了。”20岁的假设，其实更加说明她对36岁的他也很满意呢。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懂她的脑回路了。
“确实是。”
“今晚我能留下吗？”
“不能。你回去吧。别忘了把今天买的衣服都挂好。”她拉着他衬衣，吻了他一下。
基努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不去想这个。做男人嘛，重要的是要姿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