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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嗳了一声,赶紧出了院子,邢霜这头也心思重重无心待客,再看屋里还在笑着与人说话聊天的王氏,邢霜一肚子的话都不知怎么跟她说。
好容易待宾客散去,金钏也回过话了,邢霜找了个机会,拉了王氏回直节堂,把薛家的事告诉了她。
“你也别急,这儿可是天子脚下,他们又再大的委屈,也不敢把你妹妹和宝丫头怎么样。只是蟠儿可能要遭罪些,听说当场被绑了,要押回金陵祖籍去。”
王氏闻言却出乎意料的冷哼了一声,缓缓道:“那是薛家的事,我要管也管不着。往日管了,又有何回报,还不是一腔真心丢在湖里,沉个底儿就没了?”
邢霜怔了怔问:“宝丫头你也不管了?”
王氏却道:“那是她的女儿,我再操心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往日嫂子看着我的面子,多加照拂那姑娘,那是她的福分。如今她福薄,受不起,那也不干咱们的事儿是不是?”
邢霜只觉得奇怪,王氏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要知道她虽对妹妹有所不满,可对宝钗还是极尽保护爱惜的。
如今连宝钗她都恨上了,实在不是以前的王氏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王熙凤一来将军府,就被邢霜板着脸责问了一番。她满腔的委屈,含着一包眼泪对邢霜道:“真不是我做的,太太不让做的事儿,我什么时候敢违背?”
邢霜不信,又问:“可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不是你,又能是谁?”
王熙凤含泪道:“虽是我想出来的,可保不齐人家也想的出来,再说我二姑妈算计的是二房,犯不着我什么事儿。
“真要说有谁恨她,那也是我大姑妈了,宝玉这回不但被算计了,还摔了腿请了好些天假在家养伤。
“太太想想,若是我要做,也不敢让这些旁支闹到京城来,不然被太太知晓,我日后哪还有脸面见太太。
“我也是打小就常在太太身边玩耍的人了,自然知道太太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我还怎么做人家的儿媳妇?”
邢霜听她说的真切,倒是信了她的话,再一想,今日王氏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难不成,这事儿是王氏弄出来的?
可这样一来,王氏不又成了书中那样的阴狠角色?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想她黑化,结果她还是黑化了,而且还是被自己妹妹给逼得。
邢霜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是我委屈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王熙凤哪敢真的怪婆婆委屈自己,忙破涕而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只是若真是我大姑妈弄出来的,那看来我二姑妈就别想留在京城了。”
邢霜挑了挑眉道:“此话怎讲?”
王熙凤正色道:“我自幼没怎么见过两位姑妈,可也听母亲说过不少。好像她俩在家时,便因争宠时常吵架。可回回皆是我大姑妈占了上风,受斥责的也总是我二姑妈。
“那会儿我小,听这话也不在意。只是如今想想,不可能回回都是二姑妈的不是,总有大姑妈错的时候。可即便如此,依旧是大姑妈占上风。
“我母亲也曾跟我舅妈抱怨,说大姑妈在家时便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若是惹了她,她想尽法子也要把人整到无力翻身,再不敢和她斗为止。”
邢霜听了她这话,心道这不就是书里的王氏么?大房和她斗,她直接把大房挤出了荣禧堂,让二房接管了国公府。
但凡邢氏拿住她的错处,想让她难堪,最后倒霉的都还是邢氏,不是她王氏。
这样的人,原来并不是后期黑化,而是本来就如此了。
可若本来就是如此,自己又是怎么斗过她的?
邢霜回忆了一下,刚开始的时候,是贾母坐镇,压住两房。有贾母从中制衡,她有心也不敢明斗。
而到了后面,自己采用怀柔政策,一步步用真心软化她,处处顺着她,这才让她冰释前嫌,最后与自己交好。
邢霜又在心中叹道,王家的女人还真是极其相似,也不怪得是一家人了。
那王熙凤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厉害角色,这王氏也是。
当她喜欢你时,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对的。可当她厌恶你时,你连呼吸都是错。
薛姨妈这一次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打什么主意不好,竟拿自己闺女的声誉当赌注,企图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将两家凑在一起。
她难道不知道,即便伎俩得逞,两家勉强成亲,最后宝钗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
白眼,冷言冷语,会如同洪水一般,将宝钗淹没,让她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王熙凤这时又道:“若是以前,我也不说这话,只是如今我倒忍不住叹一句,可惜了我那表妹。她好容易得了太太相助,又在这京中造了势,本是个大好的局面,这一下也不得不回金陵去了。”
邢霜皱了皱眉道:“蟠儿回去处理族中事务不就好了,为何连她也要回去?我看你姑妈平日还是极爱那丫头的,不会连她也不管了吧?”
王熙凤道:“宝丫头留下来,还能住哪儿?薛家也就我姑妈和表哥两个人,我表哥被押回金陵,我姑妈还不得跟着回去?若是表妹留下,只身一人住在薛家,谁能放心?
“到时还不得丢在亲戚家寄养着?可这王家也是个空的,若不是我写信请我祖母和母亲过来,也没人照看她不是?那就只剩咱家了!”
邢霜恍然大悟,王氏这是要断了她妹妹所有上京的念头,甚至断了两家的来往,所以这一次,薛宝钗也是回定金陵了。
自己好容易替她造了势起来,结果却是这个结果,怎能不让人惋惜遗憾。
邢霜觉得自己年纪越大,对人的宽容心也越大了。以前是百般讨厌薛宝钗的,如今却对她也有了同情。
“我不方便出面,你既是表姐,就该去看看她。瞧瞧她如何了,问问她是什么打算。”邢霜吩咐王熙凤道:“她这一辈子,总不能一直被她母亲和哥哥拖累。”
王熙凤应道:“还是太太体谅她,这事儿她也是无辜的很,压根就不知道是她母亲的毒计。听闻她身边的心腹丫鬟联手一起骗她,被她当场卖去了福建。”
邢霜忙问:“是哪一个?”
王熙凤想了想道:“莺儿吧?她身边两个,莺莺燕燕的,我也分不清楚。不过是打小就伺候她的那个,倒是半路买来的那个,对她极为忠心。听闻那丫头见着宝玉衣衫不整的样子了,还叫住宝丫头,不让她回头看。
“也得亏那小丫头机灵,若不是她叫住了宝丫头,只怕这一眼看过去,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邢霜笑道:“你也想得多了,哪里就那么要紧。是宝玉衣衫不整,又不是宝钗衣衫不整。
“若那日情形掉个个,亭里的人是宝钗,被我们宝玉瞧见,那才真真是跑不脱了。”
王熙凤忙道:“这可不是我想得多,而是太太想简单了。若是别人家,兴许就过去了,偏这回是二姑妈设计来的,若真看见了,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定会拿宝玉唐突了宝丫头来说事儿,到时我们全家若不答应,传出去便是我们大将军府的丑闻了。”
第五百五十章
当天,薛家的旁支拿住了薛蟠,也没理由再围着薛家不放。于是不到黄昏,薛家门外就清净了下来。
只是这里头,就清净不下来了。
薛姨妈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死过去。薛宝钗咬着嘴唇坐在八仙椅上一言不发,盯着地面默默发呆。
这两人,谁都明白,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一个认为是贾家大房做的,一个却认为是贾家二房做的。
薛姨妈又哭了会儿,抬头看到宝钗,扑过去哀求道:“好闺女,你快想个法子,救救你哥哥。”
薛宝钗抬头看了她妈一眼,张口轻声道:“妈还想叫我怎么救?当初就同他说了,族中产物不可贪恋。原先因父亲是族长,这些东西由咱家管着是没错。可如今父亲已故,该还给族中的东西,绝不能留。
“咱们不被人侵占了身家,就已是幸事,偏他还要蛇吞象,将族中产物一应收入囊中。我若知情,也好早早为他打点,做下准备。可他非要瞒着骗着,将族中银钱花天酒地挥霍一空。
“妈叫我救他,那谁来救我?哥哥年岁也不小了,已然十七。这样的年纪还要靠着妹妹来救,日后我们家哪里还有光明?
“今日他占了族中财产我去救他,明日他若是杀了人,我又拿什么去救?单凭舅舅一张名帖吗?那母亲尽管试试,此回拿着舅舅的名帖,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