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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
言毕他牵着我的手告诉我:“我说过,我会娶你。本欲去我们相遇的地方接你,不想你先来了。也罢,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生生世世的妻子。你可愿意?”
我雀跃点头,恐怖的鬼面满是欣喜,却看不出这个男人要给我的宿命。在他当众说要娶我的时候,给旁人一个眼神,心腹之人便分分钟明白。柴房外,各种刀枪已经齐备,绳索牢固,还有最优秀的猎人在等待。
我不懂人事风俗,好奇地跟着他,寸步不离,完成了拜祭天地之礼。我的心里只有他。眼里只有未来的相守。有丫鬟战战兢兢给我披上火红的嫁衣,盖上盖头,告诉我,我要嫁到府里来了。他一定会对我好。
外边鞭炮齐鸣,众人饮酒高歌。我却在洞房内,只等着我的新郎。等了许久他不来,心急去看,就看见他捧着另一个女人的脸,倾诉衷肠。
如花美眷……我看着那个女人的脸。凤眼香腮。垂泪有倾城之色。反观铜镜里,自己靛蓝的脸,血红的眼睛,头上的双角,还有尖利的獠牙。这是我第一次照镜子,之前只是从水中隐约得知自己的模样,也不觉如何,如今看见这个美人,才知道自己的郎君,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走出去,看着他们。女人惊慌地高声呼喊。一夫一妻的种族,无法明白人类多变的情感。所以我不懂为什么我的夫君还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可是他以为我要伤害她,便站在她身前护住她,求我不要伤害她。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弄懂,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我想起夫君对这女人面容的百般爱怜,想起他托起她花容的模样,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
埋伏好的猎人已经从我后面轻轻拈起弓箭。女人见状不再惊恐,她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在我的男人身后,摸着自己的脸冷笑说:“你只不过是只妖怪,还妄想嫁给人类,真是畜生不知廉耻。不如滚回深山修炼,待如我这般貌美如花,再回来嫁人吧!”
她说的没错,我终究是只妖怪,是个畜生。所以我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我听她的话一知半解,好像是我的男人喜欢她的容颜。那便容易多了。只要我撕下她的脸皮,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就可以了么?
所以我一步步走近她。她惊恐起来,躲在我的男人身后。我的男人强作镇定,斥责我滚走,辱骂我不识抬举,自寻死路。我完全不理解他瞬间的变化。我对他的记忆,多年来都停留在他牵着我的手,说要娶我的那一瞬间。还有我的脸靠在他身体上的斯磨。
我不明白,所以我无视他的话,仍然向他靠近,想再次用面容亲近他,像他牵我一般牵他的手,对他示好。可是他一挥手,无数弓箭就向我飞来。一大群人点着火把冲出来,敲锣打鼓,绳索已经套在了我的脚踝上。
我直觉事情不好,便也想象那个女人一样,躲在我的男人后面。虽然我不害怕,但是我就是本能地想去那样做。因为那个女人那样做得到了夫君的爱怜,所以我以为我那样做,我的男人也会爱怜我。可是他厌恶地赶紧扯走那个女人,让这些人动作快些,把我杀掉。
我被绳索套住,一群人围着我,火烧刀砍。我呜咽悲鸣,我的男人却抱着那个女人安慰,问她有没有被吓到,让众人将我剁碎,大义凌然地讲述他的圈套,他为民除害的心。
我依旧不曾感觉,人心比我的面容还要丑恶。我依旧心里只单纯地想着他,可是眼下保命要紧,便哀嚎着挣断绳索。我动作极快,血红的眼睛如府里惨红的灯笼。他们哪里是我的对手?可是我不想杀害他们,因为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闪电一般冲过去,随手撕碎了那个女人的身体,血腥的气息那样香甜,我忍不住吃了她的心肝。我的男人惊得瘫软在地,其余的人也都停驻不前,府里一片女人的哭号,和男人的惊叫。
我撕了那女人的脸,把皮撕下来小心地捧在手上。那个女人还在一抽一抽地痉~~挛。我捧着她的脸皮走近我的男人让他看,想对他说,我有办法变成这么美,让他等我。可是他声嘶力竭地惨叫,形容失色。猎人们重新拈起了弓箭,我不会说话,只好翻墙而出。
我知道一个人,她可以帮助我。或许她还可以把我变成人,给我这张脸的模样,然后我再回来,找我的男人。
我要找寻的那个人,便是西王母。
我雷电风驰地赶往昆仑山。西王母虽以昆仑为宫,亦自有别宫别窟,游息之处,不专注一山。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全速前进,以免她出游之际,我又要等上她多年。
好在命运不欺,瑶池依旧浩淼,如天镜浮空。人面鸟徐徐鸣叫,似吹笙鼓簧,于中心翱翔。西王母端坐山内,优雅温婉。我本以为她如我从前见到的一般兽面人身,长发翻飞,如今看她姿容秀丽,就知道她定有转换面容之法,于是埋身叩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西王母看到我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女人脸皮,笑着说这算什么。说她可以把我完全变成人类,给我世间最美的,让所有男人如醉如痴的容颜和身体。但是,我要为此付出代价。
只要能和我爱的男人在一起,还计较什么代价?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西王母却让我别急,她说这不止是一个代价,而且也是一种使命。
她告诉我,她之所以居住昆仑山,是因为这里曾经从天而降一块巨大的石头,西王母唤之为“陨玉”。她如今便住在这陨玉之内。在这里,她发现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事情。那就是在这陨玉之内,藏着世间人兽的所有轮回和经历。西王母当年站在那满是小小的人脸的房间内,也曾惊慌失措。她按下了那紫玉金盒,墙上的一切幻影便不见了。
接下来她在那漆黑的阴沉木的棺材内,发现了坐化的金身干尸。那干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状若活佛。在他的怀抱里,抱着一个更大的金匣。金匣上镶嵌着三片蛇眉铜鱼。西王母将它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图画,一株珊瑚上挂着无数枚六角铜铃,还有一只人的手。
那图画倒是简单,似幼儿胡乱画上的几笔,只有六道直线,和一条不规则的曲线,又似乎在暗示着尘世的六道轮回。还有一些星图罗列,似乎有占卜之意。那铜铃西王母不知作何所用,也不敢乱动。只是那人的手,应该是右手,食指和中指奇长,颇引人注意。可是待西王母想细细端详之时,那手就如同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空气中。金盒里的东西,顷刻间仅存了两样。
西王母潜心研究,终于寻得了两件宝物的奥秘。那图画揭示着人间一切的奥义,而那六角铜铃,则可以使世界千变万化,奇妙之至。只是那人的手,西王母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放弃。
直到多年以后,张家人打开了当时皇帝赐予的金盒,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宿命,西王母才终于明白,一切皆是注定,冥冥中不可动摇。
西王母那时正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于是她带着我,观看她的成果。那些人兽结合的成功例子。蛇首人身的怪物,还有那些赤獳魜。但是西王母说,她以前认为,人兽结合是长生的方法,因为可以综合人的思想和兽的能力。可是她现在明白,人兽结合也不是就能够长生不老,而更加重要的,是这陨玉内存留的长存密码。这陨玉内五行具备,阴阳调和,并且有着掌管人类生死轮回的秘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对我说,人兽结合的实验,她已经做够了。接下来研究的是,不通过结合动物,就可以获得长生。然后这个研究也成功了。她自己就是个例子。她替换了自己的兽面,把自己恢复成人的形状,长期居住在这陨玉里,既不会死,也不会生病。
但是如果离开这陨玉,她的身体就会像普通人一样,逐渐代谢,衰老。所以她每次出游,时间都不长。年更日久,西王母又认为,这项研究也不算成功的。真正的长生,不应该有时间和区域的局限。
而后西王母又在这个领域内钻研良久,最后终于遗憾地发现,所谓真正的长生,是违背了天地规则,终究不能被容纳。但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如果一个人,出生后会长大,会变老,会死。可是她还会以相同的模样,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基因再次出生,长大,死去。这算不算也是一种长生?
说完西王母看着我,对我说,你愿不愿意做这样一个人,生生世世爱着你的男人?
我想起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