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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的陈娇若是没有意识到,只会被窦太后当枪使,在一次次地触怒刘彻之后彻底失去宠爱,沦为卫子夫的踏脚石。
窦太后这一计不可谓不毒,简直是将陈娇一片拳拳慕孺之心狠狠践踏,说不定她还在心里嘲笑过陈娇的天真和愚蠢。
我心中一片冷硬,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半分惊讶,窦太后想利用我让刘彻彻底倒向卫子夫那里。她想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看我肯不肯。
我不是陈娇,有那么多柔软的心思和真挚的感情,既然她想坐山观虎斗,我偏偏也要把她拉进这场博弈之中,看到最后,究竟是谁能活下去,成为赢家。
意外得知了卫子夫跟窦漪房之间的关系,我心中有些烦躁,这宫里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对陈娇好的人。
她的丈夫嫌恶她,认为她狠毒善妒、不择手段,她的祖母厌弃她,认为她无法给皇族带来荣耀,于是另择他人妄图取代她,她的母亲眼中只有尊荣、富贵与权力,丝毫不顾亲生女儿在这宫中挣扎的艰难。
这情况果然比我预料的要更加麻烦,但是现在首要的是,不能引起窦太后的怀疑,必须让她以为我还是她手中控制自如的棋子,不然以我现在的实力,若是跟她撕破脸,完全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于是我盯着卫子夫的眼神逐渐转向不悦,面色僵硬地向窦太后行礼,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要早点回去,在她怜悯的目光下,缓步离开了椒房殿。
大家都演得一手好戏,就看谁能骗到谁了。
我轻笑着,一改在椒房殿中的冷硬,这宫里就算有魑魅魍魉、险恶用心又怎样,不到最后,没人能断定谁是赢家。
刚刚走进甘泉宫,我就看见一堆人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心下一沉,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快步走进宫殿,看见一宫装女子坐在大堂上,满面高傲和得意。
我连忙跪下请安道:“臣妾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接着便在她满含着恶意的目光下,冷声问道:“母后这是在干吗?无缘无故到甘泉宫大肆搜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无事生非呢?”
王太后狠狠瞪了我一样,眼中是满是畅快,对我训斥道:“陈娇!任你再逞口舌之快!有人向我告发你在行巫蛊之术,你可有什么要辩驳?”
我闻言直起身来,盯着王娡冷言质问道:“有人?是谁?母后听信了哪个小人的一面之词便来我甘泉宫大闹吗?”
王娡显然被我的问话惹怒了,她神色怨毒地瞪着我:“你若问心无愧,为何反应这般大?你言辞激烈就是证明你心里有鬼!”
我冷笑一声,这世上知道我曾召巫女楚服要求学习巫蛊指数的只有三个人,我,楚服本人,还有幕后之人。
楚服的身体早已被我命令式神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我也根本就没有留下诅咒卫子夫的偶人,怎么可能有人看到了向王娡告密呢?
王娡会知道这一切事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指使女巫楚服出现在陈娇面前,让其掉入巫蛊之祸这一陷阱里的幕后黑手。
看起来这宫里真的是危机四伏,前有窦漪房瞒天过海,绵里藏针,后有王娡处心积虑、栽赃嫁祸,没有一个人对陈娇抱有善意,统统都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
我看着宫人来来回回地搜索却始终一无所获,王娡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得志意满到有些错愕。
知道看见一个女官服饰、年纪较大的侍女走了出来,隐晦地对王娡含笑点了点头,她这才喜笑颜开,对我声色俱厉地喝道:“陈娇!现在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甘泉宫里根本就没有巫蛊偶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娡为了怕我把偶人藏得太好找不到,而在搜查的亲信中间提前放了一个。
若她就是找到巫女楚服的那个人,没道理不知道偶人如何制作,现在我算是陷入了困境,毕竟前身的确召见过巫女楚服,现在又在我的宫里搜出了偶人。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方案,却又被我一一否决。我瞪着王娡的眼神狠戾而充满杀气,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我们两个僵持不下的时候,侍从高声唱到:“皇上驾到!”
031 大汉天子之化险为夷
刘彻定是听说了王娡到甘泉宫大闹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串通好要废了陈娇的前奏,还是王娡为了一己之私下的阴招。
若是后者我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前者的话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我俯□向刘彻请安,面上流露出一丝惶恐与不安,端得是楚楚可怜,王娡也一改先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一副怒其不争、极度失望的表情看着我。
刘彻见我们僵持的样子,不悦地皱了皱了眉,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彻儿,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毫无容他人之量,因为嫉妒竟然就对卫夫人下了巫蛊之术。还拒不承认,哀家真是……”王娡假惺惺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幸灾乐祸。
我神情自若地看着刘彻,语气淡然:“臣妾没有做的事情,叫我如何承认?”
刘彻本就是个心思深沉、独断专行的皇帝,本性又多疑。这个时候越是激动辩驳、哭天喊冤,就越是容易引起刘彻怀疑。
若是一顶巫蛊害人的帽子扣下来,就算前身有着再尊贵的身份,恐怕也逃不了罪责。
所以我始终维持着倔强而骄傲的神情,眼神清澈毫无恐惧,看到刘彻眼中闪过的一丝怀念和柔软,我就知道这一次没赌错。
看来王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跟刘彻通过气,也算是给我了我一线生机。
无论如何,只要偶人的事情不是刘彻派人做的,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要活着,我现在所受到的攻击和污蔑,总会有讨回来的一天。
刘彻看了一眼侍女呈上来的偶人,皱着眉头满心厌恶,神情莫测地审视着我,随即眼光转向面露得意的王娡,语气平淡,似乎讨论的的根本不是宫中人人谈之变色的巫蛊偶人一般:“母后,阿娇虽任性,但本性纯良,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王娡眼中的喜色因为她儿子的话语瞬间破碎,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我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刘彻怎么会为我说话?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彻儿!可是……”王娡急切地说道,却被刘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母后也该回宫好好休息,不要整天听信小人谗言,在宫中大动干戈。”
看见刘彻即便是盯着自己母亲仍然深沉、不为所动的黑眸,我缓缓地笑了,原来如此。
他竟然对所有的外戚势力,不论是妻子的陈氏家族,祖母的窦氏家族,还是母亲的王氏豪族都抱有警惕之心。
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被防备的对象,无人例外。
当年刘彻果然是被窦漪房的势力吓怕了,若是当初陈娇和馆陶公主没有伸手帮他一把,窦漪房早就杀了他捧自己的小儿子刘武上位,那么如今这江山是谁家天下还说不定呢。
他不想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在宫中占到上风,所以不愿将巫蛊之事闹大,说是会好好查清楚,但以我的猜想他应该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管刘彻的暗地里有什么打算,我都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
王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向自己儿子的神情中满满都是埋怨,似乎想不通为什么刘彻明明已经对陈娇如此厌烦却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她冷哼一声,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侍女们地离开了甘泉宫。
王娡虽然走了,但是刘彻却仍然神情复杂地坐在主位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我见他一副完全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心下有些厌恶,但也无法开口赶他走,只能自顾自地泡起茶来。
刘彻见我一副当他不存在、神情自如的样子,眼中升起一丝兴味,话语中竟带着一丝安抚:“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甘泉宫吧,等事情查出来之前不要随便乱跑。”
我听了他的话,柔顺地点了点头,正好这几天我想召唤非律问他咒术的事情,本来还想装病的,现在有借口光明正大地不去请安简直更好了。
见我面露喜色的样子,刘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轻声感慨道:“阿娇,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墨色的眼眸中竟隐隐透着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