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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在讲述中一度激动起来,最后却化为轻轻的呓语:“完了……完了……”他灰色的眼睛睁大了,澄澈遥远,仿佛正凝视着她无法理解的命运。
明明他无比平静,斯佳丽却仿佛见到人间至凄惨的景象。肯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这副神情,甚至更绝望……这些话他一定对她说过,在她还不能理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对木然而疲惫的灰眼睛,充满痛苦和无奈,以及一丝深深的绝望,眼睛的主人对她说“斯佳丽,我……答应你去亚特兰大。我斗不过你们两个人……”当时她因为他终于妥协而满心欢喜,却因为那双眼睛而感到一阵揪心的忧虑,现在,她是否意识到了那究竟是什么呢?
猛然间,斯佳丽记起了一切。她想起上辈子也是在阿什礼对她说的这些话,他鹦鹉一样重复着那句“完了,完了”,丧钟一样——当时他就是明白的!是的,斯佳丽完全记起来了。上辈子阿什礼就曾向她辞行,说要带着梅丽去北方尝试自立,否则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然后呢?斯佳丽深恐阿什礼离去,胡搅蛮缠又哭又闹,最后梅丽站在了她这边,她们一起逼着阿什礼留下来了……她还记得阿什礼的神情从激动到疲倦,归于麻木。最后,阿什礼真的留下来了,他也彻彻底底垮掉了。他几乎做不成任何事,在梅丽死后更是精神崩溃无所依托。如果那个时候斯佳丽没有阻止他离开,结局会是怎样呢?斯佳丽不敢想。也许,他的努力失败了,他依然是那个走不出过去的软弱绅士,但也许,他能够成功,阿什礼本来能够重新站立起来……他一直都那么了解自己。斯佳丽简直不敢想,当时的阿什礼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那个决定,被她逼着留下来时又是何等的痛苦以及如释重负呀?
阿什礼一直是清醒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世界,因此最后的无力挣扎也就尤为痛苦。他是清楚的,一个站不起的灵魂再怎么假装高贵不朽,其实质都是虚弱的笑话。如果自己的无知真的曾经参与了他最后的悲剧……斯佳丽忍不住颤抖起来,是啊,别人尽可以说是阿什礼软弱,因为两个女人的要求就放弃了决心,但阿什礼·威尔克斯是她的朋友!她知道他也许可以站起来,也许可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这一刻她重温了几个小时前产生的,对于托尼·方丹的歉意,甚至更深。重生以来她为梅丽考虑很多,但几乎没有想过阿什礼,仿佛已经认定他被世界抛弃,在战争结束后就毫无希望,只能靠梅丽的支撑苟延残喘。然而事实是……事实是哪怕上辈子阿什礼都尝试过!他想要自救……然后她们拦住了他!假如给他那个机会——是啊,谁会心甘情愿被殉葬在过去!谁都有权利去渴望一个美好的未来!
一瞬间斯佳丽觉得自己又要哽咽了——但她控制住了这种冲动,尽量以最平静的口吻说话,表现出最大的尊重:
“那么,你——你去了北方还会回来吧?”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阿什礼愿意尝试自立当然是好事,但斯佳丽同样舍不得梅丽,“毕竟,我们都在这里。”
阿什礼终于露出今天斯佳丽见到他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是的,我当然会回来——在我确信我能站起来之后。”阿什礼微笑着说道,“带着梅丽和小博一起,回到亚特兰大。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但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确信我能做到了——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帮助而软掉,我就会回来,回到亚特兰大,和我的亲人朋友在一起。毕竟,”他眨了下灰眼睛,玩笑道,“你们总会比北佬更体谅我吧?”
斯佳丽忍不住笑了,用手指按住不知何时湿润起来的眼角。
她第一百次感谢赐福给她的上帝——感谢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充满改变、可能通往幸福的未来。她真心实意地祝福阿什礼,祝福阿什礼·威尔克斯能够得偿所愿,并且——早日归来。
☆、第88章 和埃伦的谈话
和阿什礼的谈话使斯佳丽感到轻快不少。无论如何,看到往昔的朋友能振作起来总是件好事,哪怕她可能因此不得不和梅拉妮分离一段时间了。
整个下午斯佳丽都和梅丽待在一块儿;说话、做事还有逗弄小博。一岁半的小博已经能说不少句子;逗得梅拉妮笑个不停。看着小博的笑脸;斯佳丽对于前世的儿女们不禁生出淡淡的思念。韦德和埃拉也许不会再有了——或许埃拉会由苏艾伦生出来?斯佳丽想象了一下有着苏艾伦特征的小埃拉;使劲甩了甩头。不过,波妮也许还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前世斯佳丽最喜欢的孩子就是波妮了,这个处处像她、被瑞特宠得无法无天却最终坠马而死的小姑娘。上帝既然这么仁慈宽允了她重生的奇迹,那么斯佳丽是否可以盼望心爱的小女儿同样来到自己身边?
暂且按下这个目前看来还遥遥无期的念头;斯佳丽将注意力转回梅丽身上。这辈子因为一直在塔拉安胎;也没有受那么多劳累的缘故,梅拉妮的身体状况比她印象里强多了。想尽办法帮她补身子,总算有点用!可梅丽现在又要和阿什礼去北方——唉,能留下梅丽该多好。不过,斯佳丽清楚这也就是想想罢了。她还在琢磨着在他们临行前非逼着梅丽找个大夫仔细看看不可,尤其要问问梅丽的身子能不能再怀一胎——斯佳丽知道梅丽一直有这个心愿。然而前世小产留给她的心里阴影太重;只要大夫说上一句危险;斯佳丽怎么也得给阿什礼耳提面命上八百遍。
下午的时光显得温馨舒适,但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仅仅维持到了晚餐之前。埃伦与杰拉尔德在日落前回来了;分别亲吻了大女儿的面颊,然后各自在餐桌旁落在。全家在埃伦的带领下向上帝做着餐前祈祷。斯佳丽敷衍地回了父亲几句话,心事重重地做完了祈祷,其中好几处词句都是记不清含混过去的。她显得心不在焉,准备进行的谈话让她心里沉甸甸的。晚餐开始了。埃伦似乎察觉了她的异常。母亲好几次投来疑惑的目光,斯佳丽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无论怎样,吃完饭再说。尽管她此刻味同嚼蜡。
埃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端庄,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高雅的气质,斯佳丽曾深深迷恋过母亲那种气质,因为两辈子她都不明白母亲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她不会再羡慕那种南方贵妇人的风度了,因为她已经真正弄清楚了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斯佳丽边吃饭心里边犯嘀咕,杰拉尔德的大嗓门,埃伦的柔声细语,卡琳和凯瑟琳的窃窃私语,还有苏艾伦高声向梅丽炫耀弗兰克写来的信——一切仿佛没什么不同嘛!就好像她在亚特兰大的离经叛道行为不存在似的。妈妈神色如常,一脸平静,但斯佳丽知道她肯定收到信了。因此,埃伦刚刚放下餐具,斯佳丽便紧跟着站起来说:“我吃完了。”
埃伦冲她点点头,转身走向账房的方向。斯佳丽跟了上去,惴惴不安却强作镇定。和阿什礼的交流给了她一点温暖坚定的信心,但事到临头她无法不紧张。
“斯佳丽。”埃伦在账房木桌后的那张椅子落座,从烛台旁的几本书中取出夹着的信,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坚定,“你好像有话要和我说。”
斯佳丽定了定神。
“是的,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关于亚特兰大还是关于你?”埃伦温和地询问道,同时展开那封信,但目光一直注视着她,里面流露出的忧虑与关切使斯佳丽的心为之一颤,“我想你也需要一场谈话,我注意到你状态不太好。”
“是——嘛。”斯佳丽勉强笑了笑,她在自己不久前才坐过的那张沙发上落座,对着埃伦的方向。双肘撑在膝盖上,手仿佛是想盖住脸,但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软弱于是中断了,改为交握着搭在下巴处,“我还以为是您有话和我说,我想肯定会有人给您写信的。我以为您会问我点什么。”
“如果你想说点什么,我很乐意听。”埃伦说道,她的目光正爱抚着她,“我听说亚特兰大气氛很紧张,斯佳丽,你实在不应该把大山姆遣返回来的。”
“啊。”斯佳丽料不到母亲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她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脸,“我以为家里会更需要他。”
“听起来你并不把自己的贡献当回事,斯佳丽?”埃伦平静地说道,但斯佳丽分明感受到一种严厉,“你需要山姆保护你——我一直很想告诉你,斯佳丽,你做的已经足够多,甚至是太多了。你把自己逼得太紧,给了自己太多的责任和压力,而这些本来应该是我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