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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啊……
黑发青年伸出手； 轻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少女的头顶——谢天谢地； 她今天戴着一顶棒球帽。
“但是啊，十六夜。”
异能力者告诉他心仪的少女； “分手； 不是你单方面的事情。”
你有提出分手的自由； 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十六夜看着他； 很是淡定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就要新闻里常见的那种死缠烂打的男性了吗？醒醒； 这么一来你的逼格都要掉光了啊。
“有何不可？”
太宰的脸上没有半点羞赧； 甚至还有些兴奋地说； “十六夜和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来，哪边重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又是这种。
这种看不透真假的说辞。
殷红的眼眸微微一闪，尽管十六夜很快便垂下眼睑； 收敛了眸子中的情绪，但太宰看到； 那双漂亮得让人想捧在手心好好把玩的红宝石中，突然出现了气恼的一瞥。
十六夜拿起放在椅子旁的包，抓起手机。
“我等会儿要陪林君逛街，太宰……先生，你先去乱步那边吧，我不奉陪了。”
明显到生硬的拒绝方式。
说完，十六夜便转身离开了早餐店，太宰治静静地坐在原位，没有追上去。
“这种反应……”
他渐渐撤下脸上那有些大惊小怪的夸张表情，面无表情地揉了揉头发。
“……真是少女心到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想法呢，十六夜。”
……
林宪明和她约了在博多一处商场里见面。
自从那天在立花幽人的公寓里，十六夜问过林宪明的口红色号后，两人便建立了友好的情报贩子＆杀手的合作关系。十六夜同时也是林侨梅的救命恩人，她能够初来乍到日本就摆脱华九会的控制，还多亏了十六夜在东京救下了她。
林宪明带十六夜去逛了几家他常去的服装店，还给她搭配了好几件合身的衣服，不得不承认在衣品方面，林宪明比她好太多了。杀手意外地比起他的身份来更追求时尚，能够面不改色地细数今年的流行色是什么，最流行什么衣服的元素，许多东西在十六夜听来简直是云里雾里。
不过……很漂亮。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十六夜扬了扬唇角，转了个圈，雪纺纱的裙角转出一个大大的圆，优雅而美丽，原本不甚美妙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nice！”
林宪明对十六夜竖起一个大拇指。
几个小时后，两人提着数个袋子，去楼下一家咖啡馆稍作休息。
“啊……舒服了。”
十六夜往后靠，坐在柔软凹陷的沙发里，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服务员拿着点单牌过来，在林宪明震惊的眼神中，她淡定地把咖啡馆的所有甜点都点了一份。
“一会儿就是午餐时间了，你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
十六夜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装甜食的胃和平时的是不一样的！”
骗人。
林宪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蘑菇头明明叮嘱过，十六夜的胃不太好，不要让她吃太过刺激的食物。那天晚上她和拉面团一起吃油腻的烤肉，也并没有吃下很多。
餐饮一点点端了上来，十六夜拿起叉子，首先分尸了一个撒着抹茶粉的蛋糕，她吃的很认真，一小口一小口地，像在皇家花园里精致的贵族小姐。
林宪明看了她一会儿。
“折原。”
十六夜含着叉子抬头。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情报屋转了转眼睛，嗯了一声。
“不过你怎么知道？所谓的杀手的直觉的吗？”
“差不多吧。”
林宪明夹了块水果吃，他一直是个优秀的杀手，敏锐度也是不可小觑的。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说下去时，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脸不爽地接起：“喂，笨马，你干嘛？我不是说过逛街途中别打扰我吗？嗯……有委托？”
那边似乎有紧急的委托要派给林宪明，但林看了看十六夜，还是让马场给拒绝了。
委托什么时候都有，但侨梅的前上司留在博多的时间可不多啊。
林宪明一直很感激十六夜对林侨梅伸出的援手，可能对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小姐来说，救下一个穷苦的华夏留学生并不是多大的难事。但当时仍在华九会下辛苦还债的林宪明知道，林侨梅和华九会根本不对等，就算放在标准的天秤上，任何人都会毫不意外地看着天秤倒向华九会的一段，更何况十六夜还是唐泽组的情报贩子，得罪黑道上的朋友，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即使如此，她还是做了，在侨梅可能从此再也无法和他相见的悬崖勒口，伸出了友善的手。
林很感激她。
所以，尽可能一点也好，林想用自己的办法为她排忧解难。
听到林宪明拒绝马场的声音，十六夜有些生疑：“你们这边的工作还是自主接单式的吗？像那种大城市的外卖APP那样？”
“嘛，平时是这样没错。”
林宪明收起手机，回答道，“拉面摊的老板接到工作，告诉我们，谁感兴趣就去接。不过更多时候，都是对方指定杀手了，马场那家伙收到的指名最多，啧！明明就是个笨马！！”
林有些不爽地拿起叉子，用力叉进了蛋糕松软的表面，留下三个排列整齐的圆洞，深深的。
十六夜收敛了笑容。
“林君和马场先生，看上去关系很好呢。是信赖的同伴吗？”
“啊？”
林痴呆了一秒，他当然也承认马场的强大，那个人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性子，但拉面团的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他。
他当然信赖马场，不只是他，樚铩⑵胩佟⒆舨缴⒋卫伞蠹叶夹爬德沓 �
因为……
“是同伴啊。”
林宪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十六夜闭了闭眼。
“同伴……吗？”
真是有趣的称呼。
情报贩子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她虽然有着唐泽组整个组织做后盾，但不像拉面团这种民间自发而起的兴趣组织，唐泽组中，真正知道她身份的就只有唐泽老大和其他几个干部。折原临也就更不用提了，想把他干掉的组织大概能占东京大半个地下组织。
她似乎没有可以依靠的同伴。
幸村精市不同，他是十六夜可靠的助手和同学，虽然她最信任他，但却把界线划分得很清楚。唐泽隆一不止一次问过她，如果有一天唐泽组要和她的小助手对立，她会选择哪边。十六夜冷静地告诉他，她的选择是幸村。
在那个网球场中，温婉如玉的少年对她伸出了手，把她从那天夜里，仿佛永远无法离开的小黑屋拽了出来，踩在明亮的阳光下，感受阳光在身上投下的温度。
她就告诉自己，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先为那个蓝紫发的少年做打算。因此，初三那年的大赛上，她站在万人聚集一堂的网球场，看着胜利与欢呼被对方的球队拿走，一向运转灵活的大脑，也变得迟钝如铁了。
不是关东大赛幸村缺席的那次，而是在全国大赛上，满血回归的幸村面对状态不佳的越前龙马，戏剧性的，从未败北的王者立海大输给了青学。
站在观众席上，看着颁奖典礼上幸村精市站到了真田弦一郎的背后，没有选择作为队长去接过那份奖章，十六夜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唯一的感想只有，啊，原来精市也会输的啊。
她不是不知道网球界卧虎藏龙，立海大并不一定是最强的，关东大赛她只在医院里陪着幸村，没有去看比赛。只是，全国大赛的会场上，当她看到青学胜利后，幸村露出的迷茫的眼神时，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幸村精市是个柔弱的美少年，他纤细，他俊美，他每分每秒都笑得非常温柔，但十六夜知道，他骨子里刻着深深的坚毅，就像她对情报的执着一样，他对网球的执着，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
失败了的幸村精市，仿佛被夺走情报优势，手无寸铁的自己。
她似乎在一瞬间闻到了血腥味。
回去后，她对当时还是好友的太宰治倾诉了。
从那之后，两人才开始渐渐熟识起来，太宰治喜欢找她殉情，而她看到那一连串的自杀文字，再也忍不住朝他发了飙。
再然后……就是交往。
十六夜按了按眉心，迟迟没有说话，在林宪明好奇的注视下，吞下了蛋糕。
林问出了她之前思考的问题：“折原，你有同伴吗？”
十六夜把头往左/倾倒，用叉子点着红艳的下唇，思考了一会儿。
“……大概，是没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