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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
他的心头被紧张担忧缠绕着,像是旅行者被有妖法的藤蔓捕获,要喘息不过来。一边寻找着鹿雪禾,一边回想昨天晚上的梦,还有那个骤然得到的往事记忆,让他的预感很清晰。何雪露一定就是鹿雪禾离家出走遇见的女孩子。
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鹿雪禾回来之后就改了名字,并且还把名字颠倒过来。何雪露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得到一个真相,又冒出牵扯连带的谜。
比预料的还要糟糕。
走到店门口,店子居然没有开门。铝制的拉伸大门紧闭着,并且上面还贴了一张字条:因为天气恶劣,本店停业歇息三天。
怎么办?这里还没有,小禾究竟去哪里了?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股强烈的焦虑跑遍蔡远远的全身。小禾,小禾,你究竟藏着什么悲伤,令你压抑得这么深,不论有什么事,在这个世界上,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蔡远远的手抄在口袋里,现在忽然拿出来,并且握紧了拳头。
蔡远远跑下台阶,他使劲跑,但因为积雪,脚步其实还是迈得格外艰难。走出巷子就赶回学校,一边打电话给湛蓝。
“有没有到教室上课?”
“没有啊,我也请假了说今天身体不舒服,我还在学校别的地方找,学校餐厅也找了,找不到。”
“我们先碰头。”
“好。在哪里?”
“就到学校正门口。”
湛蓝哈着气,因为活动量剧烈,不断跑来跑去,两个人连额头上也冒着丝丝热气。
“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去过?”
“这样的天气,到处都是大雪堆积,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去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着不知所措。
“要不打电话问她的爸爸?”蔡远远慌乱得头晕。
“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了啊,她爸爸那么远,现在也赶不过来。要是晚上还找不到,再报告学校,联系家长。”反而是湛蓝镇定下来。
两个人默然站立了,剧烈呼吸着,在稍作休整后,缓和下来。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蔡远远告诉自己。
湛蓝抬头看看天空,这是12月里最为明澈的天空,因为下过了雪,空气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无比洁净。蔡远远被湛蓝的动作影响了,也抬头看向天空。清冷的空气在肺部打转,脑袋也清醒了。
湛蓝似乎想到了什么。
“远远,如果你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
“我会去我最爱的人身边。”
“要是你最爱的人你又不愿意面对他……”
“那我……”蔡远远思索着,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会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最初的记忆。”
“对。你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什么地方?”
对,就是游泳池。冬天的游泳池无人管理,因为没人想到会有人去那里。
铁栅栏的门半掩盖着,没有锁。蓝色马赛克铺垫的游泳池装了一池雪,跳台寂寞地站在原地。空荡荡的游泳池边上,有一串靠着墙壁走过去的脚印。脚印的尽头,是更衣室。
蔡远远小心翼翼地沿着脚印走过去,像是生怕惊动了沉睡的公主。
湛蓝跟在他的身后,贴着墙壁走到更衣室的门口。那是轻微而压抑的啜泣声,像是做了漫长噩梦的人,终于无法控制自己,从最角落的缝隙泄露出惨烈的悲伤。
那个少女蹲在房间的角落,在一排隔间的最里面,背靠着水管,蹲在那里。鞋子全部被冰水打湿了,脱掉放在一边。她的长发披散着,面色苍白到极点。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是她。是蔡远远苦苦寻找的鹿雪禾,虽然只是在一个学校那么大的范围,却像是走遍天涯那般艰苦寻觅。鹿雪禾的眼神散发着最叫人难过的疼痛,仿佛被记忆的魔鬼拷打着。
鹿雪禾看见了他们,但却重新低下头,啜泣也停止了,她穿得不多,那么早就一个人出门,躲避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偏僻角落。她只是埋头抱紧自己,在这样的房间里,那么冷,鹿雪禾,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
蔡远远不再说话了,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上去包裹住鹿雪禾。鹿雪禾不说话,增加了衣服反而颤抖起来,蔡远远先把她的脚放进自己的怀里,鹿雪禾的脚已经冻得僵硬,然后蔡远远干脆一把抱起她。
鹿雪禾却挣扎起来,好像就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折磨自己的地方。
“我们走,我抱你走,你要冻死自己吗?”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撞击得墙壁玻璃上的雪花,簌簌落下。
鹿雪禾挣扎着,拍打着蔡远远的肩膀,湛蓝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鹿雪禾,这样像个陌生人一样的鹿雪禾。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文静与温柔,像是和男朋友分手了的小泼妇,又像是个对人生完全灰败伤心的绝望者,还像是掉到黑暗隧道里的小动物,又冷又无助,四周一片茫然,没有一丝光亮和温暖,随时会被黑暗吞噬掉。
她颤抖得越发厉害,面色开始泛红:“我不走……别管我……”
她再次哭了起来。湛蓝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手无比冰冷:“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是湛蓝啊,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你们帮不了我,帮不了我……”眼泪比泉水还要汹涌地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冒出来,声音都有些沙哑。
蔡远远眉头全皱起来,他说:“快,湛蓝,你摸摸她的额头!”
额头滚烫。
“啊,她发高烧了。”
“我们送她去校医院!你拿好她的东西!”
湛蓝提着鹿雪禾脱在旁边的鞋子,紧跟在蔡远远后面。蔡远远的手臂抱着鹿雪禾不方便,他直接拿身体推开更衣室的房门,发出“砰”的撞击声。
鹿雪禾的意识似乎开始模糊了,嘴巴里说的话,已经不连贯:“不……别管我,我应该受惩罚,我不是好孩子……”
蔡远远的心一阵一阵猛烈地绞痛,这样的鹿雪禾,比让他受最残酷的刑法还要痛苦,他怎么能够忍心看着她痛苦。
“你是,你是好孩子,你没做什么!”
“我对不起小露,小露,你别怪我,我害怕,我害怕,我就跑了……好黑,天好黑……你别喊我了,别喊了……我听不见,听不见……”她的眼睛闭着,似乎要陷入无尽的昏睡。
湛蓝心一动:“小露?”
蔡远远脚下不停步,嘴上几乎是大喊着安慰着鹿雪禾:“小禾,你做错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的,我爱你。”
最后那一句,像是无上的魔法祝福。鹿雪禾身体一颤,抱紧了蔡远远,那是一个潜意识的拥抱。然后,她完全陷入了昏迷。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烧得厉害。
一直到送到校医院,鹿雪禾都不再说话了,似乎被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也许她的意识已经混乱了,但是蔡远远的那三个字,犹如流星飞入大气层,直接进入地球的内心,安定的效果扩散开来。
白色走廊外面,蔡远远和湛蓝坐在长椅上等待着。两个人清早在雪地里来回奔波,疲倦了,靠在椅子上都不说话。这会儿医生在忙碌,给鹿雪禾做常规检验,输液降温。医院里很安静,没有几个学生就诊。
干巴巴地等待着,那种暗暗流转的焦虑,更加折磨人的意志。
湛蓝随便问道:“小露是谁?”
蔡远远想了一下:“大概是何雪露吧,名字有点熟悉,但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说过。”
“我知道她!”
蔡远远“啊”了一声,他惊讶地转头看向湛蓝。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医生从房间里出来,告诉他们两个人:“情况已经稳定了,时间再拖得长点,就要转成肺炎了。现在先让她休息一下,观察一下情况,到了晚上彻底退烧了再说。”
“谢谢医生。”
“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吗?”蔡远远的目光很坚定、很迫切。
“那……好吧!多让她休息!看看就行,不要说话。”医生犹豫了一下,但显然他看出了这对少年少女的关系。只有恋人关系才会如此紧张担心。
湛蓝居然知道何雪露……满肚子的困惑想要问她,但是全被先看望鹿雪禾的念头压过去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鹿雪禾躺在床上,呼吸平缓了,但面色还是通红的,触手发烫。湛蓝不再说话,只是细致地帮鹿雪禾整理额头的头发。好一会儿才整理顺当,不再凌乱。
这样子躺着的鹿雪禾面庞甜美,但表情却很难受,她的身体在承受着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