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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听母亲吩咐。”贾政道。
贾母欣慰地看了一眼二儿子,然后又看向那个一直没吭声、没啥良心的老大,这么一瞧,她愣了愣。
贾赦的眼泪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呢。
“老大!”
“大哥?”
贾母和贾政诧异,一时忘记了悲伤。
“你这是——”贾母反应过来,老大这是为了妹妹的死伤心着呐,她擦按着红红的眼角,道:“赦儿,到底不枉你和敏儿兄妹一场。我苦命的敏儿啊……”
贾母又被贾赦的反应勾起了泪水,连宝玉都急忙递上了手帕给贾母拭泪,喊道“老祖宗节哀”。
贾琏没怎么见过这敏姑妈,他心里是不怎么悲伤的,但早用衣袖蹭红了眼睛,只是眼神儿总是不禁往自家老爷那里飘去。
果不其然,贾赦大声一叹,引得众人目光相随,泣道:“呜呼哀哉!今知敏妹芳魂亡渺,何其悲哉……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
“……”
一屋子人都听见了不擅才具的大老爷作出一篇《悲妹赋》——真情流露啊真情流露,老大这绝对是真情流露!贾母和贾政眼眶都红肿的不像样子,其他人虽然也悲伤,但显然他们此时更关注的是大老爷的“才具”!
宝玉眼睛亮晶晶的,若不是气氛不对,他早就去问大伯诗词一道了。
王熙凤悄悄挪到贾琏身后,用手指捅了捅贾琏的腰肉,贾琏回头,她冲着贾赦那边怒了努嘴,用眼神儿问贾琏这是怎么了?
贾琏摇摇头,神色茫然。
今日先是老爷异常,接着敏姑妈身亡的消息传来,现在老爷不仅之前会吟诗念词,居然还原创了一首“悼亡赋”来。贾琏一时接不上思路,脑袋里正乱着呢。
贾赦此时咳嗽了一声,神情忽然变得不以为然起来,也不流泪了,口中的语气也显得漫不经心了:“哦,母亲刚刚是问接人的事吧?这事就让琏儿去正合适,反正他小子成日里也不务正业。”
贾琏出列,心里毫不意外老爷这么说自己,这才是他亲爹的往日正常反应嘛,他对老太太和贾赦还有二叔一家表示定会南下带林妹妹回府上。
贾母悲伤的神情缓和些,终于不像之前伤心的不成样子了。
……
贾赦负手回了大房,邢夫人期期艾艾的过来,赞叹夸赞道:“妾没想到老爷这么有才……”
贾赦瞥她一眼,翘起二郎腿,让小丫鬟给他捶腿,懒懒地躺在炕上。“想不到你这蠢妇还喜欢才子!往日里你不都是‘我’‘我’的么,还‘妾’?”说罢他嗤笑一声,细细打量邢夫人的脸庞。
邢夫人讪讪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蛋。
“别摸了!脸上都是毒!一层铅粉。”贾赦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头,从邢夫人脸上刮下来一层粉末,仔细的研究了下:“我说的没错,真是铅粉。你平日里就擦这个?”
邢夫人惊慌失措的点头:“老爷,什么毒?难道有人在我的粉里给我下毒?谁?!”
贾赦的化学家和教师精神冒出了,“没别人给你下毒,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知道什么叫铅粉吗?我告诉你,铅粉的主成分就是铅,是一种化学元素,其化学符号是pb……总之,铅过量对人体是有毒有害的,能引起不育等多等症候。”
“啊?”邢夫人听得眼睛冒圈儿,可老爷最后的一句话她听明白了。“老爷您的意思,我不能有孕全是这玩意儿害得?!”
贾赦点头。
邢夫人嘤嘤啼哭起来,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手上还沾着那“铅粉”,又急急忙忙唤人端水洗过了十几遍脸,还让人丢尽她屋里所有的铅粉。
……回过头来,贾赦此时脸上盛着怒气,“好哇,我说你怎么不能生,原来你还真是个无知蠢妇!成日里粉擦那么多干嘛?作死!”
贾赦唾弃骂道,又恢复了他往日不怎么待见搭理邢氏的神态,冷哼了一声,也不去安慰邢夫人,自己拥着给他捶腿的小丫鬟进了内间。
☆、第二章
荣国府内自然是老太太最大,说是去接外孙女,没两日王熙凤就打点好贾琏的行囊,贾琏自己也出去跑了一趟,雇了一条合适的大船,银子自然是走的公账。
临行前贾琏身为人子自然要辞别父母大人,邢夫人那里好说,不过是两句客套话,老爷这里嘛——
贾琏笑的脸蛋都绷得抽巴了。
老爷这光喝着茶水,就是不看他,屋内还有两个小厮,就是梧桐和落叶。
贾琏拿眼睛瞟了他们一眼,梧桐和落叶悄悄地对二爷摇了摇头,神情却是意外的苦哈哈的。
贾琏心里略微疑惑,不过两个小厮的心思,他懒得猜。
站了半天,贾琏动了动脚,腿都酸了。“老爷——”
“哦,你怎么还没走?”贾赦终于抬眼看了儿子一眼。
贾琏脸色一僵,你是我老爹,你没发话,我就能走?!
不过他还是扯开一抹笑容:“老爷,儿子向您辞别呢,老爷您可有什么话捎给林姑父?”
贾赦拍了下脑门:“怪我,把你给忘记了。”他正思考着一个深奥的问题呢,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闻言贾琏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嗯,没什么话说对他说。”这里的“他”指的就是林如海,贾赦想起林如海心情顿时就不咋愉悦了。
这个唯一的亲妹夫可不怎么和他对付,别以为他不知道林如海和老二那家伙“臭味相投”,哼!不就是会读书嘛,他也会呀。
赶明儿自己也考个状元,力压他这个探花郎——探花,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这里,贾赦神情一变,脖子“高傲”地一昂,不屑道:“你那林姑父自命清高的一个傻书生一个,老爷我和他没什么话可说的,问声好便罢了。”
贾琏呵呵笑了两声,“哎”了一声,落荒而逃……
贾赦见儿子脚步“虚浮、匆促”,微微纳闷,“他怎么了?”
梧桐和落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
心里却道:二爷是被老爷你的话给“惊”跑了!府里都知道林姑爷是探花郎,怎么到了老爷嘴里就成了“傻书生”了。
贾赦也没指望他们有什么建设性意义的回答,继续思考先前无解的问题,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梧桐,落叶,你们说呢?”想了半天,贾赦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两个小厮。
“回老爷,先有鸡!”梧桐首先发言,“蛋是鸡下的嘛。”
贾赦闻言点点头。
“回老爷,是先有蛋。”落叶不甘于后,身为老爷的小厮就要得老爷的“宠爱”,梧桐这小子总爱快他一步。“老爷,您想,这鸡还不是蛋孵出来的么。”
“也对。”贾赦又点头,他甚至好好打量了他们几眼,这两个小厮都是精明外露之人,有点聪明劲儿。“我看你们都是可造之材!这样罢,以后你们每日跟我学十个大字,我会考你们的。”
“……”梧桐和落叶张大了嘴巴!
贾赦说到这里犹嫌不足,继续道:“等你们认了三千字后,再学做文章,最好懂点儿诗词……”
这、这是恩典呐!梧桐和落叶“激动地”无以复加,说实话他们此时心里真的很感激老爷的栽培,可他们真的不是那块儿料啊。
贾赦看见这两人的神情,不由笑道:“不用太开心,往后要好好学习,将来好为朝廷做一番事业。”说罢,站起身,鼓励性地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
……两个时辰后,梧桐和落叶脸上和衣袖上沾着几块墨迹,终于记住了十个字,跟着自家老爷出了书房。
老爷说要去族学看看,说什么“教育是立国之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反正他们脑袋现在已经是浆糊了,实在是记不住太多老爷的语录。
贾赦走到荣府的一处角门,穿过这扇门就通往靠近宁国府的贾家族学,可他突然止住了脚步。
“扇子,铜钱……老爷我来这里干嘛?”
梧桐和落叶眨巴下眼睛俱说道:“老爷您要去族学视察啊。”
不过老爷怎么又叫他们扇子和铜钱啦,不是改名了吗……梧桐和落叶腹诽,其实他们心里还真是觉得得扇子和铜钱符合他们的身份和老爷的爱好。
“浑说!老爷我闲得慌!视察个屁!”贾赦回身要往府里的另一侧角门去,顺道伸腿踹了两个随身小厮两脚,“走,去琉璃厂于记古董店看看有没有新鲜货。”
又被叫回原名的扇子和铜钱赶忙侍候着,铜钱还激灵的跑去叫了轿子。
……
贾赦到了于记,下了轿子,门口就有店伙计先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