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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
丁夫人带着一串小孩子,再一次踏上了许县的土地。最大的是孙权,快满十岁了。接着往下就是五岁的曹丕,三岁的曹彰,两岁的曹节,和还不会走路的曹植、曹冲。
曹铄已经算半个大人了,有模有样地骑在马上,给丁夫人护驾。
“一去经年,阿铄也能骑马提剑了。”丁夫人感慨。曹铄十二岁上才学会骑马,比哥哥姐姐都晚。小少年羞红了脸:“母亲,小弟小妹们在这里,您给儿子留些脸面吧。”
丁夫人含笑应了。
人小鬼大的曹丕则是朝二哥扮了个鬼脸。“画笔。”他比了个口型。
卧槽,这小鬼头威胁我。曹铄心里嘤嘤嘤,可惜他只能吃了这记威胁,屈辱地点点头。
曹丕更乐了。“我要颜记的。”他继续无声地说道。
妈的,狮子大开口。所谓颜记,可是女画家颜夫人买画具的颜料铺,顶尖的牌子,价格更是不菲。
曹铄现在觉得曹昂真是一个坑弟的哥,他自己许诺了小魔星的画笔,结果受苦的是他曹铄的压岁钱。这上哪说理去?
“给你买——”曹铄咬牙切齿。
于是曹丕满意了,一屁股坐牛车上,往孙权的方向蹭了蹭。相比从没见过面的曹彰,孙权才是他认识的兄弟。至于吵架什么的,我们有吵过架吗?不存在的。小屁孩的世界观就是这么直接。
随着卫兹的引路,宽敞整洁的许县街道和巍峨的学宫渐渐展露在孩子们眼前。
“阿彰、阿节都是来过的。阿铄、阿丕是第一次见吧,许县是不是很雄伟?”
“学宫是挺大。”曹丕大声回道,“但城市没有大连港好看。”
丁夫人摸摸五岁小屁孩的脑袋:“大连港是平地立起的新城,一草一木都是仲华亲自设计的,自然是浑然一体。许县则不同,从前就有城池,修修补补,几经扩建,格局上有不协调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
随着丁夫人柔声诉说,车队驶入学宫前的大街,两旁的行道树下放满了艾草盆栽,而街边摆铺子的,竟都是学士:道家算命、农家卖种子、墨家展示水车模型、名家找人辩论、兵家摆沙盘,甚至于剃光头的和尚这种新鲜事物,都应有尽有。
这立马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带路的卫兹解释道:“如今仲华公隐居,不开大课。学宫祭酒蔡邕无法,只得命人轮流在广场上讲课。如今各家各派都争课次,争不到课次的就在这条学宫路上试讲,天天闹到日暮时分才散场。”
“哦。”曹铄好奇地问,“那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吗?”
“被当场揭穿打出去的也有……”卫兹还没说完,就见到有学子气势汹汹地掀了一个神棍的摊子。
“诸位请看,这是朝颜花的花汁,遇酸变红,遇火碱则变蓝。此人先用笔沾花汁写在蓝色布帛上,喷以醋汁,自然显现红色。所谓鬼神写字,就是这么来的!”
曹铄只觉得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啊,酸碱变色,我记得小时候二叔给我讲过……”
孙权拍手:“那是大连中等学堂三年级的课程,我阿兄也学过。”
卫兹:“是……是嘛……”他有些晃神,绕过那个正在被学子们威逼利诱加入“化学怪人黑恶势力”的假道士。
一直到走出好远了,卫兹才反应过来该接什么话。“其实也有过轰动全城的发现。”他清清嗓子,“几位小公子,若是将一颗铜球和一颗木球从西塔塔顶同时扔下,哪颗球会先落地?”
曹铄、孙权、曹丕:“同时落地。”
卫兹大叔:……没办法和你们一起愉快玩耍好吧。
第154章 桃树
“二叔,二叔。二——叔——”小姑娘糯糯的声音在曹府前响着。一路上曹节都闷声不响的,看见曹宅的影子就活泼起来,跟到家了似的。一看就是在许县受宠的孩子。
然而这一次,连曹节都吃了闭门羹。
“公子、女公子都请回吧。主人说她怕过了病气给幼儿,就先不见了。”
曹铄领着弟弟妹妹们朝着闭锁的院门大礼叩拜。“二叔,阿铄带着阿丕回来了。您何时好了,就出来见一见我们吧。还有孙权,您年年送他帆船模型的,他也到许县了,就与我们住在一起。阿彰、阿节、阿植、阿冲都小,出一趟远门不容易。入夏了,天气又热,您屋子里最凉快。母亲也特别想念你……”
这个小话唠,愣是说了一长串。最后连鄄城的狗都被搬了出来,因为思念阿生以至于深夜狂吠了,他还没停下的意思。
传话的医官,脸上的笑容逐渐呆滞。
最后,还是丁夫人开口,打断了曹铄的滔滔不绝。“请问这位贤士,仲华她可还无恙?”
医官长出一口气:“夫人容禀,仲华公不知从哪本古籍上见到说牛的虏疮,可以克制人的虏疮,便圈了曹府后头的一块草皮,用来收集全县的病牛。这在许县也差不多是人人知晓的事了。”
丁夫人轻叹。小皇帝的死,到底成了曹生心里的一道坎,只有死命踏过去了,才能继续后面的人生。
“如今正是采脓液的关键时候。仲华公天天跟病牛呆在一起,也是怕把病气过给小公子们,这才——”
“你不必说了,我都知晓了。”丁夫人打断医官的话,抱起哭成小花猫的曹节,“我们在许县停留,总归能等到她的。”
小曹节第一次吃闭门羹,委屈极了:“母亲,是不是竹竹不乖,所以二叔不要我了?呜,竹竹想见二叔。”曹节,小名叫竹竹,名字和人一样可爱。
因为见不到曹生而着急上火的,远不止两岁的曹小姑娘一个人。
“丁夫人,哎呀,夫人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一行人回到住所的时候,就遇到了学宫祭酒蔡邕。这位大儒此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跑到丁夫人跟前纳头就拜。若不是丁夫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只怕蔡邕要给她演一出“执手相看泪眼”了。
“夫人,求您救救小女吧。”
“蔡祭酒,这话怎么说?”丁夫人被蔡邕吓了一跳,连忙命人将他引到正屋。
虽然说临时居所,但这处宅邸也是好几进院落的大宅子,庭院里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从小门出去拐两个角就是学宫路,若不是朝向是朝东而非朝南,给郡守当府邸也是值得的。
领路的管家右胳膊不自然地下垂。他叫曹新,是早年跟随曹操在战场上受的伤,退伍后就帮曹生走商送货,瓷器铺子开到了袁绍的邺城和公孙瓒的渔阳。因为久经风霜和暗伤积累,这两年衰老得格外快,于是曹新就不再四处奔波,留在许县阿生的眼皮子底下养老,表面上看起来是只管着一个空宅,但这里其实是谍部的一个备用落脚点呢。
不过如今丁夫人要带着小主人们来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院子都是收拾好的,这便叫他们将箱笼搬进去。”曹新鬓角有两缕显眼的白发,但别处依旧是油黑发亮,此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就和气,“夫人与蔡祭酒请往这边走。因着行李还没有搬好,几位小主人可以在正堂隔壁的暖阁稍作休息。”
一番话将每个人都照顾到了,但蔡邕可没心情去夸赞他的周到,只顾着抹眼泪。等到了地方落座,茶汤还没有端上来,蔡邕就举着个袖子擦起眼泪来。
“老朽年近花甲,只得了昭姬一个骨肉。千挑万选,盼她有个好归宿……”他说到这里就呜咽起来。
丁夫人长叹一声,蔡昭姬嫁到河东不到一年,河东就被封锁成了疫区,这事在上流圈子里已经被人感叹过好几回了。但能怎么办呢?面对伤心欲绝的老父亲,外人只能不痛不痒地劝两句:“河东爆发虏疮,连天子都因此驾崩。这是天灾,不是凡人事先可以料到的。”
蔡邕更加难过:“若只是陷里面出不来,还算好的!卫氏大族,总比黔首好过多了。”
“那是那是。”
“可我哪知道,他们竟然族大欺人!”
丁夫人微微朝前倾身:“这话从何说起?”
蔡邕睁大眼睛,直直盯着丁夫人:“卫仲道染疫的时候,是照着《防疫条例》做的隔离,可不是我家昭姬的错吧。”
“啊。”
“衣袜吃食,草药熏香,样样都替他张罗,不是我家昭姬懈怠吧。”
“那是自然。”
蔡邕一拍桌子:“那他卫家凭什么说是昭姬没有贴身侍奉,才致使卫仲道亡故的呢?如今我那孩子就住破草棚里给个骨灰盒子守孝,抬头见星辰,朝起闻风声……昭姬啊,我的孩子,何时吃过这种苦……”
丁夫人在蔡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