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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眼下那贾家庶女虽如无根浮萍一般任人搓磨,可一旦得了宠,贾家到底有两个世袭的爵位,总不会干在一边儿看着。且万一那贾琏当真逃出命来,得宠的隔房堂妹也是姊妹,便是荣国府两房间再不和睦,利字当头,谁晓得贾侍郎是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与人一笑泯恩仇呢。
只为着恶心贾元春,这未免也有些太冒险了。
灯火重重,王熙凤抬眼在镜中与平儿对视一眼。剩下的话平儿虽没说出口,她却是懂得的。她们主仆在一方又一方庭院里伴着过了一年又一年,许多话点到即可。
蓦然一笑,王熙凤凝视片刻自己依旧丰润娇媚的容颜,忽而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可想过日后如何?总不能当真做一辈子的平姑姑吧。若是在宫外,以你的年纪,我早就该为你想个出路了,或为爷们通房,或配个小子,说不得儿女比阿圆也小不了几岁。”
王熙凤这几年威严日重,除了在杨垣身边伴驾之外,连在女儿三公主阿圆面前笑的时候都少了,更罕有如此刻这般笑容娇俏的时候,好似数年以前待嫁含羞的豆蔻少女。那时候她们主仆半夜私语,王熙凤曾于酒后憨语,说要将平儿给未来的姑爷,这样她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忆及曾经,平儿头皮都有些发麻,愣是在暖融融的殿内觉出了入骨冷意。她思量片刻,还是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又叹着气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奴婢也想着如皇后娘娘宫里的柯姐姐一般,出宫嫁个本分人家,再回来娘娘身边继续服侍。可娘娘这里离不得人,我也实在放心不下,便不想了。横竖有您,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了不得。”
这么多年的主仆,彼此知根知底,这世上真能令王熙凤放心抬举固宠的,只有一个平儿,平儿心底也明白。凭心而论,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平儿确实会一心一意帮着主子去笼络陛下的心,可她也确实不愿如此。
王熙凤的性子,不止是容不下擅自爬床的亲戚奴婢,便是她自个儿抬举的,终也会生了猜忌。与其到时主仆反目,平儿宁可不要这样大造化。
王熙凤的心思,确是既盼着平儿答应,又怕平儿答应。这会儿听着平儿直言回绝,还不害臊的说什么出宫嫁个本分人家,不由就笑着啐了平儿一口,佯骂道:“好个不知羞臊的丫头,竟自个儿谋划起终身来了!可见我是留不得你几年了,赶紧让太太她们给你寻个好的是正经!”
说完,她见平儿似有借机谢恩的意思,忙就打了个呵欠,掩唇道乏,直接上榻睡去了,愣是没再给平儿开口的机会。到底她还是怕自己将事儿说定了,回头再不好改,只能当一时玩笑,含混过去。
又过了几日,宫中果然如上皇之意又添了两名有名分的官家女孩儿,一姓吴、一姓周,娘家都不如何显赫,不过微末小官。不过二人皆生的羞花之貌,据说在御前也颇为得宠,入宫便都封了嫔位。
只是宫中诸人皆知,吴周两嫔获封以来,不过在含章宫侧殿里见过圣上一回,之后再无宠幸。倒是从王府便在圣驾跟前伺候的几位娘娘,时常得见天颜。王熙凤凭着杨垣的怜惜和女儿阿圆的情份,所获圣恩乃是皇后之下的头一份儿,还有幸伴驾上了一次香。
说话的时候多了,王熙凤就听出了杨垣心中对贾琏一行的担忧,言辞爽利大气的劝慰了一番之后,便状似无意的提及了贾家的女孩儿。她虽与贾元春交恶,两家到底是姻亲,迎探二人幼时她也都见过,因此由她提起来也算平常。
王熙凤先说迎春,这是贾琏嫡亲的妹妹,素来又得贾琏疼爱,长兄出事,她自然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日日为兄长抄经祈福,还在佛前发了宏愿,愿为兄长茹素积福。
杨垣是听贾琏提过这个妹妹的,贾何两家的亲事他也十分中意,果然将话听了进去,还为贾琏感叹了一句,说世上总还有个姊妹真心惦念于他,不枉他往日的心血,顺口就吩咐王熙凤好生赏迎春一回,也好为人表率。
王熙凤自然应是,而后才娇笑着提及探春,道是:“这一府里可是姊妹两个,听说吃住都在一处,亲密的不得了,二姑娘友爱,三姑娘可也一处呢,为堂兄出力一丝儿都不见偷懒。我虽霸道,也知就事论事,不好只赏一个漏了另一个,少不得自掏荷包,把三姑娘的补上了。”
王熙凤笑得妩媚,杨垣吃茶的动作却一顿,深深瞧了她一眼没接话,又含笑陪着女儿阿圆说了会儿话,便起驾回去批折子了。
第104章 喜讯
杨垣走的匆忙; 比起前几回的含情脉脉、依依惜别,不免显得尤为冷情; 连年纪尚幼的公主阿圆,恭送圣驾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细细的小眉头。她犹豫着扯了扯帕子,对上母妃王熙凤含笑又了然的双眼,到底没说什么,沉默着回自个儿寝殿里解九连环去了。
杨垣与阿圆前后脚走了; 安鸾宫的主殿里一下子就空出了大半。王熙凤略微动了动脖颈,随手将发髻上斜簪着的五凤朝阳挂珠钗扯下来撂在岸上,也不理会小宫女梗在嗓子眼里的惊呼声,随意挽了下散落的头发; 便由平儿扶着出去了。
她曾在新婚甜蜜时说过自己闲暇时最爱瞧花儿蝶儿的; 觉着透着鲜活,自此她在王府的三进院子也好,这处安鸾宫也好; 四时再没断过花香; 如此圣宠,便是王家的太太奶奶们也觉着与有荣焉; 王熙凤却只觉得好笑。
这宫里从皇后往下; 谁还没个圣宠呢; 按资历排位分,各有各的宠; 只要别犯了忌讳; 总不会过的错了尊卑。真要说宠; 还是她自己凭本事分得的宫务更要紧些。
王熙凤心里存了事儿,望着满园娇花灿景的眼神也带着些漫不经心。平儿见后头跟着的小宫女缓缓慢下了步子,她一面提醒王熙凤小心着脚下,一面就轻声劝道:“娘娘何必自苦?今儿陛下的不喜,怕是小公主都瞧出来了,只是不知怎么同您说。这会儿殿下在寝殿里,指不定如何担忧您呢。”
听平儿提起阿圆,王熙凤因瘦削而显出一分刻薄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三分骄傲,慈爱笑道:“阿圆比我这个当娘的强,难为她小小年纪,心思这样通透,更难得的是还晓得藏拙。便是瞧着她,我这辈子也再不求旁的什么了。”
王熙凤抬眼看向平儿,唇角笑意不变,拍了拍平儿的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嗤道:“多余的话便莫要说了,阿圆比我这个精明外露的娘聪明,也比你这个瞎操心的丫头的聪明,你瞧她不就没多说什么?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我还没糊涂呢。”
“我是抬举那贾探春,可那又如何?我抬举她,也得她有这个命不是?若是她有个什么不妥当不合适的,我还能硬将人抢进宫里来不成?咱们体体面面的,可做不来那样目无王法的事儿。”王熙凤笑盈盈掐了朵儿开的正好的桂花鬓在发角,笑意渐深:“你有这闲工夫来寻我磨牙,不如猜猜那贾探春到底有没有这个福气。至于陛下,他富有四海,多少□□定国的大事儿等着,哪里会同我生这样不痛不痒的闲气呢。”
许是新掐的花儿不合心意,还没等王熙凤回到殿里梳洗更衣,那朵方才还鲜嫩的花儿已经不知飘去了何处,只余一点芬芳萦绕发间,倒给了平日里负责熏香的小宫女一个巧主意。
王熙凤手中握着宫里四分之一的宫权,前些日子养身子时不得已交回到皇后手中,身子一好就急忙接了回来,交接又是一番忙碌,直到这一会儿还有许多账目要用印,忙到宫门下钥才想起来开库房给贾家两位姑娘找赏赐,等着人送过去时已经是隔天下午了。
这还是沾了上皇退位前就乱了后宫法制的便宜。有了至今还时不时直接派人出宫传话儿赏东西的甄太妃在前头比着,她们这些妃嫔才能也三不五时遣人出宫。不然光是那一套上下禀报的规矩,就能生生将人烦死。
王熙凤派去的人说起来不过只是安鸾宫的二等管事,区区七品内侍,可顶着淑妃娘娘的名头,自也能让贾家人诚惶诚恐。
贾赦称病,想凑过去瞧个热闹的邢夫人也被他骂得含羞躲在院子里装病,贾政又不在府里,便只有王夫人提着心陪笑恭听了懿旨,又备了张二百两的银票才将人打发走。
王熙凤的人一走,王夫人的脸色就落了下来,阴冷刻薄的叫人不敢多瞧,连最受倚重的周瑞家的,也不敢开口问一声赏赐的事儿,半晌之后,还是王夫人自己回过神来,冷声叫周瑞家的亲自将东西送去给姑娘们。
这份赏赐,元春没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