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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灵璧赠药之后,正福娘亲便常常给灵璧做些点心送来,有时还会捎带些贴身的衣袜,极是贴心。
闻言,灵璧眼睛一亮,咧嘴笑起来,“夫人真好,我又有口福了!”
正福娘亲摆摆手,笑了一阵。她抬眼瞧了瞧身姿挺拔的花满楼,又瞧了瞧他与灵璧交握的双手,半晌拖着声调问道:“这位是?”
灵璧微变了脸色,声音中透出一丝凉气来,“这是我哥。”
正福娘亲掩嘴笑了笑,揶揄道:“不知这哥哥,是亲哥哥呢,还是情哥哥呢?”
灵璧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亲哥,亲的不能再亲了。”
正福娘亲“哦”了一声,口中直念叨“年轻好啊,年轻真好啊”,扶着她的丫鬟吃吃笑起来,冲灵璧丢了个“你装你再装”的小眼神儿。
就在灵璧无限心塞之时,西边忽然骚乱起来。灵璧神色一凛,忙带着花满楼赶了过去。
只见一顶帐子前立着许多穿麻衣的人,他们神情高傲,袖口处皆绣着朵莲花,竟是这几日在临近几座城中忽然冒出的白莲教。
说起这白莲教,这可称得上是流传了大几百年的老牌邪教了。平日里,这些教众奉无生老母为尊,自以为修炼到了长生不老,刀枪不入的功法,常聚众滋事,骗人钱财。
当初闹洪水时,这群教众一个个人畜无害,同普通灾民一道接受朝廷的救济。待灵璧出现将瘟疫控制住后,他们一个个又摇身一变,成了受无声老母庇护才不染瘟疫的神人。
灾民们极信赖灵璧,自然是不信他们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璧的治疗方法到了瓶颈期,病情轻的人能够痊愈,病情重的人却无论如何也好不了,许多人又动摇了。
当白莲教一众人瞧见灵璧走过来时,他们暗暗在心中冷笑起来。这群教众明白,若他们想从灾民手中获利,那么首先要做的,便是摧毁这群灾民对灵璧的信任。
是以这一次闹事,他们是专门冲着灵璧来的。如今主角到场,这戏便要开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更晚了,今天超级忙快疯了。
话说这章两个人互动如何呀,花满楼意识到灵璧的长大,从此刻起,两个人的情感开始渐渐反转。
啊,蠢作者太有才华了,竟然能写出“我懂我都懂,你装你再装”这样的诗句,啊,我是个诗人,诗人啊!
☆、第70章 2333
第68章◇逃避
申时的城西头,正是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
看了诊,吃了药,睡足了精神,染了瘟疫的灾民们便会在此时走出帐子,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处闲聊。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有灾民唱个曲儿说个书。
在看到了生的希望之后,每个人都对人生充满了期待。
白莲教一众人挑在这种时候闹事,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早在灵璧赶来之前,他们便耍了好几套江湖上唬弄人的把戏,什么灯烟化蛇啊,鬼破神罐啊。那些个没见识的灾民一下便被唬住了,心中对他们倒多了几分敬畏。
几人趁热打铁,又开始鼓吹自己受无生老母庇护,能躲避灾祸,不染疾病,硬是把一小部分灾民说动了心。那些灾民跟在他们身后连连追问,又咬牙用最后的钱财买了许多符咒。
如今见灵璧现身,白莲教众暗暗对了眼色,都收起了手边的生意,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冷傲模样。
只见为首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示意围上来的灾民安静,而后高声道:“天降灾祸,乃是因天子失德,朝廷无道,使上天震怒所致。如今众位乡亲身上的症状并非是疾病,而是邪祟上身。众位想想,若是疾病,为何你们喝了这许多天的药,却总也不见效?”
女人的话一下说出了许多重病的灾民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惑和焦虑,一时间,连原本不信的灾民也安静下来,伸头听着。
灵璧皱起了眉,面上十分不悦。花满楼知她心思,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灵璧感受到手中的劲道,心中忽得又多出几分恼怒,面上更冷了。
只听那女子又道:“此事是朝廷之错,却要我们老百姓来承担。当初我们等了整整一个月,朝廷的救援才到,为何?分明就是朝廷故意不想救人!”
闻而此言,灾民们忽然骚动起来,原先在心中感激朝廷的人面上也有些惊疑。
浓妆艳抹的女子见形势大好,忽得一手指着灵璧,佯怒道:“众位可曾想过,此人是朝廷的爪牙,她虽为你们治病,又能有几分真心待人?没准儿她暗中接了朝廷的旨意,就是要故意耗着你们,将你们一个个耗死!”
浓妆艳抹的女子正说到激动处,忽有一只臭烘烘的鞋底狠狠砸在她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沧桑的怒吼。
“我打死你个狼心狗肺的!”
众人顺势看去,竟是病得最重的胡大贵被人扶着出来了。这胡大贵是最早一批染上瘟疫的人,原本他正在帐中睡觉,却被白莲教一众人吵醒了。他本欲再睡,却在听见白莲教人的诡辩后气得发抖,硬撑着走出来了。
浓妆艳抹的女子素来爱美,此时脸上被拍花了妆,印上了一个大大的黑黑的脚印,她的心中已完全崩溃。她正欲发怒,却在胡大贵靠近时微变了脸色,而后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这种邪毒入体,无药可救之人,她可不想沾惹。
胡大贵一口气走到浓妆女子的面前,指着她呸了一口,恶狠狠道:“你个呈脸的妮,以前刚发灾,我刚染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带着你家老母来救人?现在洪水退了,染病的少了,你们知道来了。我告诉你,你们比朝廷来得还晚!还在这骂朝廷咧,你们有什么脸骂?”
说到此处,胡大贵似是气得狠了,靠在身旁人的肩上剧烈咳喘。咳了一阵,他忽觉喉头一腥,垂首便瞧见自己手心上满是鲜血。他闭上眼,双手发着颤,忽然嘶声发作起来。
“朝廷不想救人?屁!我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朝廷出的?有人管咱们要过钱么?没有!倒是你们这个什么老母,给张符咒还要管人要钱!”
此话一出,方才还有几分相信的灾民瞬间反应过来,面上一阵惭愧,一阵愤怒。浓妆女子刚要开口反驳,胡大贵便一把将手中的鲜血甩在她的脸上。
“你不是受你老母保护,染不上这个病么?那我这糙老汉的病血沾在你脸上,应当也没事吧!”
霎时,浓妆女子面露恐惧,尖叫起来,拼命擦拭面上的鲜血。灾民们瞧见她的丑态,皆十分鄙夷嫌弃。
胡大贵乐了,他冲着灵璧挤挤眼,再转过头大笑道:“这就怕了?咱们阿璧大夫给咱们治了这么久的病,也没嫌弃过谁啊!几分真心待人?我告诉你,这妮,比你们真多了!人家生来长了心肝,你们——趁火打劫的活土匪——没有!”
一时间,灾民们皆激动起来,将几名教众团团围住。有的灾民更是上前将人打翻在地,而后自他们身上摸回方才自己昏了头给出的钱财。
此时的教众再没了之前的威风,皆缩着脖子瑟瑟发抖。浓妆的女子更是讨好地凑到灵璧面前,求她给条生路。其余人见状拼命挤过来,有人还暗示说愿意奉上手中半数的财宝。
望着这群眼神满是讨好和**的人,灵璧脸上的笑容淡了,她默默甩开了浓妆女子的手。
直到此刻,这些赚灾难钱的人还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他们甚至还自以为机灵地寻找着转机,在心中计算着自己的得失,琢磨着如何在下一处加倍弄回来。没有人觉得自己有错,更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曾经骗去了无数孤苦灾民的最后一点银钱而脸红。
心中没有情义的人,自然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他们错在何处。
那么,不如便让他们的人生到此为止吧。灵璧这样想着,面上便渐渐带出几分惬意和愉快。她本性嗜杀,如今虽已明事理,知人事,能自如控制住心中的杀欲,然在面对丑恶之人,丑恶之事时,她必定会选择杀,而非放,这便是她与花满楼之间最大的区别。
好人要尊敬,坏人要消灭,而在这世上数量最多的普通人,那些好坏参半,偶尔昏头却本性仁善,心中亦有大义之人,则是身为皇帝的朱祐樘和身为公主的她需要发誓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这便是如今的灵璧对于这世界,也是对于自己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直接的理解。
只见灵璧笑眯眯地瞧着浓妆女子,道:“听说入了你们的教便能刀枪不入?那便试一试吧!”
闻得此言,花满楼的身形一僵,他的眉宇间带着怜悯和慈悲,呼吸也重了几分,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