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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皇兄记挂,已经好很多了。”
“那便好,你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下次不许再如此莽撞了。”永宁帝说着,径自下了御座,将容禛扶起,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先前的怒气给掩过去了。
容禛的态度一如既往,陪着永宁帝用了饭,又在御书房密聊了一会,这才出宫去。
送他们的依然是先前那个小太监,只是已经没了之前的热络,想必是看到了永宁帝冲他发火的样子。
容禛不以为意,然而在离开神武门后,聂止疏却皱着眉开口了:“江南的事情不是皇帝让你做的吗?他为何要这样骂你?”
“做戏罢了。”容禛淡淡道,只是这份做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却不知道了。
聂止疏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向来不懂中原人这些弯弯绕绕。这时,他见到前方堵着的囚车,忍不住得意地对容禛道:“这一招估计会让那幕后凶手气得吐血吧!”
容禛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他在回程的路上又遭遇了伏击,也正因为如此他手臂的伤才会到现在还没好,所以在聂止疏义正言辞要帮他报仇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而是随他去,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两人走到了囚车附近,才发现宋之意正在和人说话。
“这不是赤甲卫新上任的统领吗?”聂止疏说。
“简余?”容禛挑了挑眉,“这赤甲卫统领之争,最后竟然便宜了他?”
“主人认得他?”聂止疏见猎心喜,“我听说他力气特别大,真想和他比试比试!”
容禛正好听见简余回答宋之意的话,忍不住赞了一句:“倒是难得的清醒之人。”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四皇子,这件事里老大和老四都不清白,无论从哪一方下手,最后都会将双方都牵扯进来,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也不打算真的和那两名侄子撕破脸皮,就从善如流,将犯人送去了刑部。
…
容禛离开后,罗现皱着眉头看向简余:“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不必在意。”简余轻轻地皱眉,“倒是四皇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楚王此举看似在打四皇子的脸,实则给了四皇子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大皇子一方若是因此丧失警惕,恐怕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简余将这些分析埋在心里,对罗现道:“回去操练兵马,待到年后三司会审,只怕是一场硬仗。”
“三司会审?”罗现不明白,“这不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事情吗?怎么和我们赤甲卫扯上关系了?”
“这件案子不说是永宁年间,就是大夏朝开国以来都是一桩大案,江南已经被楚王的所为给震慑到了,可京城还是人心浮动,到时候谁是主审谁是副审,判例轻重,都会成为各方人马争夺的筹码。”
“这……”罗现忧虑道,“我们区区赤甲卫,只怕在这些大人物眼里连只蚂蚁都不如。”
“蚂蚁亦能撼动大象。”简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这是危机亦是机遇,京城三卫,赤甲卫垫底的日子已经够久了。”
他这话一说,罗现也被激起了斗志。京城三卫创建之初本是并驾齐驱,可玄甲卫渐渐隐于幕后,金甲卫也因为一直握在成国公府之手而十分稳定,只有赤甲卫,原本是三卫之中最为勇猛的一卫,这些年却一直在退步,许多勋贵子弟甚至都不屑于进入赤甲卫,尤其在他成为赤甲卫统领之后,赤甲卫一度被称作“庶子营”,可以说是整个燕京城的笑柄,也因此罗现他们才会对于被金甲卫嘲笑的事情这般在意。
简余一向奉行少说多做,罗现第一次看见他的野心,胸中豪情万丈:“统领放心,属下回去就去操练那群小子,务必在三司会审之前给您一个焕然一新的赤甲卫。”
“好,你去吧。”
忽悠走了罗现,简余一个人慢慢地在内城走着,等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英国公府的大门口,他想起今天见到的陆徵不禁会心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对方那般傻愣愣的模样了,可真是怀念啊。
自从酒楼相见之后,简余一直在忙赤甲卫的事情,他本以为可以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内心,却想不到再见到陆徵,会让思念如奔流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为了能够真正守护陆徵,他还需要……更加强大……
…
陆徵打了个喷嚏,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连忙摇手:“没事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灵堂,陆家的其他人却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衙门的人。
石斛戴着口罩,两根手指掰开陆挚的嘴,仔细地看了口舌和牙齿,又拨弄眼睑和耳垂等处,才说道:“死者死于中毒,根据迹象来看,确是钩吻无疑。”
一旁的书吏迅速地将他的话记下来。
石斛又翻动着陆挚的尸身:“身上有抓痕,这名死者在死前应当有过剧烈挣扎,然而几处的伤口出血并不严重,且血呈乌黑之色,说明这毒发作很快,见血封喉。”
唐敏忍不住问道:“那他是如何中毒的?”
石斛指向陆挚的脚:“这里。”
陆挚的脚掌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若是不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石斛说道:“凶手应该是将砒霜涂在了针状的东西上面,然后刺进他的脚掌。”
“这……不可能啊。”唐敏道,“若是被扎了怎么都该立时发现才对吧,怎么会挨到毒发身亡呢?”
“天冷。”赵学谦和陆徵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陆徵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赵学谦半点没受影响,淡淡道:“如今已是腊月,若是穿着软底鞋子在室外走动,很快就会觉得脚发冷,这时候若是踩到涂了砒霜的针,恐怕也会因为冷导致感觉迟钝,以至于没办法马上发现。”
唐敏倒抽一口凉气:“这计谋果然歹毒,这毒针放在何处?”
赵学谦看向陆徵:“这就要问问陆三少爷了,那一日死者和陆大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陆徵有些憋闷:“应该是祠堂吧。”
…
一行人刚打开灵堂,就听见了震天的哭声,陆太太吴氏被两个丫鬟搀着,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几名少奶奶也跟着跪在一旁哭,唯有大少奶奶林氏只是站在一旁冷笑地看着她们。
陆徵见状不由得暗暗地叹口气,报了官之后众人还是很配合的,哪怕是吴氏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可在石斛来了之后要验尸时,竟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不仅吴氏,连先前配合的几名庶子也激烈地反对。
他们的理由也站得住脚,越是大家族越在乎死后遗容整洁,尤其陆老爷还是陆家族长,便是族里的族老们听说了,也是不大赞成的。
他们本以为案子就僵在这里了,谁知赵学谦竟然直接找了英国公陆擎,最后在陆擎的强势镇压下,双方各退一步,让石斛验尸,却不能损坏尸体。
因此才会有陆家众人就在灵堂外面等着,待到他们一出来便急匆匆地跑进去,随后灵堂里哭声一片。
唐敏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人带着往祠堂去了。
陆徵特意落后了他们半步,抬头看着赵学谦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赵学谦是故意找的陆擎,虽然看起来他这样做无可厚非,但陆徵总觉得他的意图不简单,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十七章 巧破局
祠堂位置偏僻; 往日里除了来清扫的仆从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唐敏等人进去之后; 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查找; 赵学谦免不了提醒一句,那毒针上的毒只怕还未干净,让他们一定要小心。
陆徵和包铮两人从西北方向的角落开始找起; 偏离了众人之后,包铮才略带忧虑道:“赵书令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陆徵惊讶地看着他。
包铮一边用刀拨弄草丛,一边低声道:“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上次的剥皮案他几乎一败涂地; 刑部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嘲笑他,他看似不在意; 可若真是不在意,唐大人对他说起这桩案子的时候; 他就不该主动要求替唐大人破案。”
“你说,这个案子是他主动要求参与的?”
包铮叹了口气:“唐大人与他相识多年; 向来看重他的人品和才能,所以他这么一说,唐大人便答应了; 然而我却觉得有些不对; 可又说不出来。”
陆徵陷入沉思,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了,他原本在想,陆家本家出事怎么也不可能牵连到早已分家的英国公府,可是他低估了古人对于家族的在乎; 就比如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