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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纸笔来。还有我的官印,等会进宫面见陛下。”王弘说完,看向蒋太医道:“太医,我可以写字吧?”
蒋太医立刻道:“当然能。下官先退下了。”
于是屋内便只留下三人,王弘把笔扔到一边,道:“邓钰艾,把我的官印拿来,还有,衣裳脱下来。”
邓钰艾:“……”
庾霖:“……”
第89章 隽永(1)
申时刚到,身穿丞相长史衣裳的王弘顺利出了丞相府,庾霖勉强控制好面部表情,道:“你真道陛下会找姚祯抄了顾思全家?”
“嗯。”王弘双手放在腹前拢入袖中,上了庾霖的马车,马车开始行走。
庾霖对外面的人喊道:“慢点,太颠了。”
车夫恭敬地道:“是。”
“无妨。”王弘清了清嗓子,“快些要紧,陛下找你谈话,是圣意未决,你如此回答甚好。只是我怕陛下中了小人诡计。”
庾霖道:“那你怎知陛下会找姚廷尉?”
王弘道:“姚廷尉和顾思全有过节。陛下刚来江左,那时还未有朝廷,姚祯也还不是廷尉。陛下提倡南北世族联姻,姚家是大族,姚祯的女儿嫁给顾思全,婚礼办得热闹非凡,但那女郎半个月后却无端暴毙。仵作验尸,说是吃了猪肉和百合花茶导致中毒而亡。”
这女郎是北方而来的大族与土著世族通婚的最好证明,才嫁过去半个月落得这般死法,好像打了集体北方世族的耳光。庾霖忿忿道:“顾家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怎会连这点常理都不懂的。”
“到底大局为重,陛下当时只是建东将军,颇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可怜那女郎…”马车被块石子一颠,王弘往前栽去,幸而给庾霖扶住。
“你不要紧吧?”庾霖忙把他扶稳了。竟一点小小的颠簸都受不住,看来王弘真是伤的不轻。他忍不住道:“那地方真有那么危险?你都伤成这样,陛下还能安然无恙出来,可真是邪。”
王弘烂泥一般坐着,喘了好一会才道:“还好吧,只是我比较没用,咳咳咳咳…”
庾霖看他这幅西子捧心的模样,心想也不知他此番进宫,到底是劝陛下,还是害陛下。
皇宫的最北侧是皇家藏书弘化宫,陈淮先前又和姚祯在半路谈了一会,这才来到弘化宫,在这里和六品秘书朗们聊天,听到宦官通报是尚书令,肚中还窝着一团火,忿忿道:“不见,我们继续。”
三品秘书监,是个花白胡须的花甲老人,掌秘书省和著作省,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在南北世族士族之间持中立态度。这么大一个官要拉拢的人有许多,杨茂杰是闻名大儒,却是两边都不站。平时就跟庾霖走得近些,倒也落得清闲,陈淮这次来便是向他请教如何应对眼下两地士族冲突问题。
“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杨茂杰捋了一把白胡子,道:“尚书令心如铜镜清明,眼光独到,是年轻一代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陈淮知道他们两人忘年之交的交情,拆了手上的简策,展开边看边道:“这双慧眼,看不清朕心中所想。”
杨茂杰从架子上抽了《韩非子》一书出来,放在陈淮面前,不疾不徐道:“君无见其所欲。”
陈淮一看那熟悉的册子脸就拉得老长,道:“除了丞相,也就您敢对朕说教,但说归说,您怎么老拿《韩非子》刺激朕。”
“不想再听老朽唠叨?也行,就请陛下听听尚书令有何高论吧。”
庾霖给黄门侍郎迎了进来,朝陈淮和杨茂杰行礼一一行礼,杨茂杰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大,却看陈淮悻悻的模样,遂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陈淮了然,道:“都退下,尚书令留步。”
待人都退走了,陈淮正襟危坐,一副等待老师教导的模样,杨茂杰打开《韩非子》,兀自看着。
陈淮:“……”
庾霖:“……”
良久,还是没人说话,陈淮尴尬地干咳几声,道:“不打扰先生了,朕这就走。”
“请陛下留步。”杨茂杰放下简策,看向庾泽,皱眉道:“庾泽,你不是有事吗?”
庾霖一揖道:“您的要事先说。”
《韩非子》给啪一声扔在案上,杨茂杰微怒道:“我的要事就是你的要事,怎这般婆娘。”
庾霖:“……”
陈淮:“……”
庾霖这才恍然大悟,皮笑肉不笑。朝陈淮道:“陛下,丞相在廊下等着召见。”
“什么?”陈淮以为他的耳朵出毛病了,道:“你说谁?”
庾霖谦卑的说道:“回陛下,是王丞相。”
陈淮强忍住把他当场拍死的冲动,跑出去了。
杨茂杰悠悠地道:“君人者释其刑徳而使臣用之,则君反制于臣矣。”
庾霖好心提醒他道:“杨大人,陛下就要回来了。”
很快,那两人走了进来,陈淮扭扭捏捏想要去扶着王弘,王弘则谦卑地躲闪着,两人并肩而行,十几步的距离,两人像江湖高手般一步一招,好半晌才走到庾霖和杨茂杰面前。
王弘朝二人一揖:“庾尚书,杨书监。”
二人回礼。
陈淮看他弱不禁风的模样担心得要命,急道:“好了好了,快坐下。”
三位从北方而来的世族子弟佼佼者和皇帝齐聚一堂,皇帝想的是独霸一方,丞相想的是两地世族交融和平共处。尚书令一心隐居寄情山水,秘书监则南北士族两不站,同为一艘名为“梁朝”的船的掌舵者,各怀心思,举足轻重。
杨茂杰起身,拿了竹简和笔,自动移到西向侍者席上,道:“陛下,请容老臣僭越当一回著作郎。”
陈淮把王弘安排在南向坐,随口道:“您老开心就好。”看着王弘病态苍白的脸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怎可来找我,让你的长史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去你府上即可。”
“陛下。”王弘皱眉不悦说道。
陈淮蔫了吧唧地说道:“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我不怪你就是。”
庾霖自觉地坐了北向坐,把自己当成块看不见听不见的石头。
陈淮恋恋不舍去到主席上,这样,王弘就在他右边首席,左边则是庾霖和杨茂杰,有意思得很。
“好了,庾尚书,刚刚你说有要事与朕讲,现在可以讲了。”陈淮不咸不淡地说,心里想的却是:你带阿邵拖着病体来找朕还让他在廊下等,这笔账朕记下了。
王弘穿着便装,杨茂杰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猫腻,嘴角藏着笑意,提笔记录。
庾霖道:“还是请丞相说吧。”
陈淮看着王弘,道:“阿……丞相!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弘那日受了伤,气息不足,声音不大,道:“陛下,臣有一事上奏,请陛下召回廷尉府的人。”
陈淮眼神暗了下去,道:“怎么连丞相也说这样的话?姚祯已经查到,立秋前两日,这名方士由南门进入到丹阳郡,有人看到他从乌衣巷出来,丞相!这事非查不可,有人想要弑君。”
“陛下,咳咳…”王弘捂着嘴低低咳嗽几声,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道:“非也,陛下查的方向不对。太常寺不全是陛下的人,里面有可能动手脚的人一抓一大把。而且,顾太宰当时在现场,若阵是他派人所布,那么臣当时抗旨下圃,他为何不阻止?这恰恰说明不是他。”
陈淮感觉好像被人当头一棒,颇为不快道:“朕还没说要查他呢,你就先为他辩护。”
王弘立刻接道:“臣知陛下,陛下不知臣,是臣之过。”
庾霖偷偷看了眼王弘。
陈淮朝杨茂杰低喝道:“别记了,当心朕要你脑袋。”又看向王弘,眼里满是挣扎之色,道:“任何人都不能无视威胁自己性命的存在,何况朕是天子,朕怎么能忍受?这个方士是从顾宅出来的,怎么也不能和顾思全脱离干系,丞相,你不能…感情用事。”
杨茂杰第一次被皇帝如此对待,也不生气,乖乖放下笔,看向窗外温煦的阳光,微眯起眼。
王弘暗自咬紧牙关,这个细微的动作离得远了看不见。他第一次不顾礼仪抬眼看着天子,靠着极佳的修养才保持以往舒眉展眼的模样,张了张嘴,喉咙被人抑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邵,这事交给朕处理,你贵体抱恙就需要安心静养。”陈淮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想说他不会让任何伤害到你的人存活,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怕王弘那一套君臣有别。
陈淮知道王弘是为了他好,可他何尝又与他不同?
良久,王弘说道:“陛下,臣且斗胆问一句,若真是顾太宰所为,那陛下可是要诛其九族?”
陈淮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顾家势力在江左根深稳固,陛下查到顾家头上,有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