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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白鹇四处张望,有几棵不知名的树木秃着枝丫,似是春意没有带到这里,黑色的鸟瞪着两颗血红的眼珠看着眼前唯一的活人,凄厉嘶哑地嘎嘎叫起。
白鹇狠狠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双手抱臂,回想起方才那妖孽的话,更是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靠,什么鬼地方?!
回头,打算往回走,却惊惧地发现一片白茫茫,不知何时起了一层大雾,把来时的路堵了个严实。可是,白鹇僵硬地把脑袋转过去,为什么前面的路清晰无比?为什么从客栈里看起来黑漆漆的小巷,这时候却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石子?
身后的雾气就像一张无限放大的蜘蛛网,隐形在黑暗中的蜘蛛无形地织出天罗地网,把猎物缓缓罩住,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在你回头发现它的时刻,它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你吞入腹中。
很不幸的,他白小爷就是那个猎物。
白鹇肝胆俱颤地抖着腿,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万籁俱寂,他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盏明灯照亮了一片角落,也照亮了白小爷哇凉的心,呜呜,终于有人了。
走到跟前,是个简陋的茶棚,只用一块帆布盖顶,止不住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着。
白鹇找了个位子落座,打量这个小棚子里除了他唯一的人,那是个老者,身上衣服单薄,大片地方打着破补丁,此时正蹲在小炉前看着烧水,时不时拨拉一下燃烧的炭火。
没有让他多等,老者拎着开水放在桌上,拿个大碗,抓了些茶叶放进去,用开水冲好后端到白鹇的桌前。
清淡的茶香浮动,白鹇也看清了那个老者的脸,一张很普通,布满皱褶,属于老人的脸。
老者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面无表情,可就是这样,白鹇怪异的发现,他心中的紧张淡去了些。
闻着茶香,正打算动口,老者的声音很低,却清楚地传到了耳中,“别喝,趴下。”
狐疑地望向那老者,发现他自顾自继续忙活,似乎刚刚的话不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犹豫了下,缓缓软了身体,趴伏在桌上。
好一会儿,一阵诡风刮过,周围骤然变冷的气压让白鹇心里打了个突,那妖孽莫不是长了张乌鸦嘴,活了一十六载,唯有今天遇到这档子事,还是在那妖孽出言恐吓后……
靠,若他白小爷能活着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了那妖孽的嘴,省得他再祸害世人!
“嘻嘻,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虽然不比婴儿,却也是上好的补品,至少比你这老骨头好多了。哼!”尖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从声音清晰度以及身体触感可以判出……女人就趴在他的背上!
女人指甲的尖细程度一如她的声音,她开始极缓慢地在后背划着,那指头也似戳在白鹇的心头,他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清晰的锐痛,“从哪里开始吃呢?心,还是肝?”
静默——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求我!”女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刺痛人的耳膜,白鹇心肝一颤,不知道身后这位受了哪门子刺激,总不会问他这个被迷趴下的人吧。
“我求你也改变不了你那颗嗜血的心。”是那个老者的声音,似见惯了这种场面,语调平静无波,有着对眼前即将上演的血案的无动于衷。
女人怒极反笑,“对!我嗜血。哈哈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剜心掏肺的怪物,可你到死也逃不出我这个怪物的手心。”语中浓烈的苦涩与悲凉,就连白鹇这个感情迟钝的家伙都听得出来。
白鹇本想抽出腰带中软剑的手迟疑了,脑海里自动自发幻想出一副画面,痴心女遇到负心汉,为他成妖,就是囚禁爱人一生也不愿放他离去,心中感叹,又是一段感人的人妖大恋。
如果那个人妖恋里的牺牲品不是他,他可能还会悲悯地感慨同情女子,可是!为什么被夹在中间的偏偏是他啊?!
老者依旧沉默不语,女人气极,一拍桌,又说话了。
白鹇来不及为被震痛的脑袋以及耳朵悲鸣,就被那女人的话雷焦了。
她说:“既然厌我弃我,何不在我刚出生少不更事时掐死我。爹,你好狠的心,这个称呼里有我二十六年的怨恨,毁我一生,让我痛极一生,让我走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其实,是乱…伦?
------题外话------
其实,让那些杯具让这些炮灰承受,才是真正的亲人啊!
桃夭无聊地拨发:我什么时候才能英雄救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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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不眠之夜(下)
老者依然没有回话,白鹇却听到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沉重而又压抑。
“说话啊!”女人又是一拍桌,白鹇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隐隐看到几只小星星在黑暗里闪烁……
那女人兀自激动地尖叫,“以前我每次杀人你不是都有求我吗?为什么这次不求我了?啊?愧疚了?良心发现了?”
说完又要拍桌,白鹇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忍无可忍地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在女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嘴怒斥:“靠,敢不敢不拍桌子?该良心发现的是你!杀人很自豪?你就不是个人了?杀人属不忠!指甲长这么长也不知道剪,戳疼小爷了不说,你还拍桌子,你爹在这呢都没拍桌子,你倒是亮掌了,这是大不敬大不孝!拍完了不说,你还拍的起劲了,拍完一下又一下,把小爷脑袋震坏了你赔啊?!你这样不忠不敬不孝的女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小爷这辈子倒是长了见识!”
女人脸色憋的通红,半响颤巍巍地看向那老者,目中带着怒意与恨意,“为什么他还醒着?”
“他能救你。”老者浑浊的双目含着一层泪水,别过头,不忍去看女儿含满斥责的眼睛。
“我不需要人救,我这样都是你害的!不不不,我也无药可救了,没有人能救我,我要吃了他,不吃他我就死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女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延伸到脚膝,只能看见两片鲜红欲滴的唇,开口时张张合合,配着那鲜血的颜色,极为恐怖。
白鹇拉着的手腕皮肤白得没有生气,冷得没有温度,他觉得自己拉着的不是人,倒像是……鬼。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白鹇心中强自镇静,表面淡定地看着女人发疯喃语。
“小子,拿命来!”那女人头发一甩,就跟长了眼的鞭子,卷住白鹇攥住她手腕的那只胳膊,力道生猛地开始往外拽,竟是想把白鹇的胳膊生生掰断。
剧痛袭来,白鹇眼神一沉,眸中现出怒意,这女人的功夫竟然这么邪门,也不再迟疑,左手从腰带中抽出防身软剑,布帛断裂声响起,大断大断黑色的发丝洒落。
女人红唇勾出诡异的弧度,尖尖地笑出声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来不及做出反应,散落一地的黑发诡异地蠕动起来,像一条条恶心的蛆虫,攀着白鹇的腿,向上升爬缠绕。
白鹇皱眉用剑挑开,却无济于事,大把的头发丝就跟寄生虫一样,认准了他怎么都不肯松开。咬牙用内力震开,白鹇一个腾身,踩着板凳桌子落在另一片空地上。
失去了目标,一地的黑丝爬回了母体,转眼间被割到腰部的长发又垂到膝下,却又像美杜莎的头发一样扭动着诉说自己的生命。
想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在自己身上爬过,白鹇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女人方才说不想死,说明就还是人,可这般诡异的功夫,就是他读便各门各派藏书也是不曾见过的。吃人心食人肝,这是只有妖物才有的作法……不会吧,这般传奇生物都被他见着了?
那女子低垂着头,两只藏在密长的头发下的眼睛如毒蛇一般锁住白鹇,幽冷而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不知为何,白鹇此时想到了桃夭那只妖孽,他生闷气时也是这般看着自己,静静地蛰伏,不声不吭,却能让人妥协。此时他才发现,那小子算是仁慈的了,至少没有对他动杀机。
在软剑中注入三分内力,右脚缓缓划开,脚步起势,流云剑法第一式:剑指苍云。空气一滞,白鹇双眼微合,表情认真而专注,整个人气场骤然变强。
女人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白鹇。
“慢着。”
熟悉的声音差点让白鹇破功,险些被内力反噬,强自定住心神,瞪向声源,那个罪魁祸首——夭疯子!
------题外话------
【题外话永远是公子最兴奋的时刻,因为有人看公子的废话,哇咔咔,感谢留言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