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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玉嘴角仍然上扬,但是眼里的笑意不见了——
面前的妃嫔,明明知道皇上这年来从来不召见宇文裴,去还洋装不明白的问他五年过的可好,真是讽刺的话语——
他看着站的直直的少年,目光温和而带着笑意。
“裴儿过的很好。”头仰的高高的,宇文裴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他就这样看着德妃,眼神很清澈。
温如玉恰到时机的出了声,“娘娘,六皇子要到时间读书了……”话外音便是他们要离开了,请她放行——
德妃看了温如玉一眼,见他恭恭敬敬的模样,也没了计较,眼前的六皇子根本不足为据,且先不论陛下根本不喜欢,就看着模样,也不是成大器之人。于是挥了挥手,便让他们离开了——
见温如玉他们的身影慢慢离去,红袖才出手问道:“娘娘,这……”
德妃伸手扶了扶耳边的鬓角处,笑了笑,“大概是陛下忽然之间觉得皇子若是没一点学问会丢人吧,六皇子啊,不需要在意就行了……”
她自以为明白皇上的心意的。
宇文裴的母妃虞妃做了那样的事情,以皇上的性格怎么还能对那唯一的孩子委以重任呢?这些年来不闻不问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至少,还是给了一个皇子的待遇不是吗?毕竟当年的事情,她可是见证了全部的经过啊。
德妃嘴角带着笑意,眼神里闪过一抹光芒。
她的孩子,最大的劲敌,还是那大皇子宇文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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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阳宫,宇文裴明显有些闷闷不乐了。温如玉看着他的状态,索性就不在上课了,反而拉着宇文裴在院子中的亭子坐了下来——
“裴儿,你怎么了?”温如玉的声音很温和,脸上带着很温暖的笑意,让宇文裴不自觉的就开口了,“今天那个是父皇的妃子。”
“是啊。”
“裴儿不喜欢她,她看先生的眼神裴儿也不喜欢。”嘟着嘴巴,到底是孩子心性,宇文裴一口一句不喜欢的。
温如玉笑道:“裴儿,世上何止千千万万的人你也许会不喜欢啊。”说完话,看着宇文裴看向自己疑惑的眼神,温如玉继续道:“但是,这个不喜欢,你要藏在心底。你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先生不会这样教你,但是你是帝王之子,生长在这皇宫大院,所以,今天之后,你所有的不喜欢,都只能表现在心底里知道吗?”
“先生……”宇文裴眨了眨眼睛,看着温如玉。
“乖,你还小,不懂的。可是裴儿,你该明白,这大院里啊,你要是太过诚实了,会丢了性命的啊。”
温如玉的话让宇文裴想起了虞妃死前对他说道话,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以后我会只在心里表现出不喜欢的。”
“嗯,先生即是你的先生,便要告诉你,这皇宫之内啊,处处都藏着危机。你若是平平凡凡的还好,一旦你表现的太过聪慧了,便会成为出头的鸟儿,成了靶子,可明白了?”温如玉摸着宇文裴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着这些话。
之前便说了,温如玉本就是一个十分清冷的人儿,他的世界里,除了是自己关心的,重视的,其他的都不管他的事情。
一个人的心太小了,若要装下整个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温如玉的心只能够装下他在乎的人。
在前世,他虽然沉浸在书籍之中,但是他的心里确实的装了他的好友。而现在,他的心里亦是装了父母……以及,眼前的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先生。”宇文裴的声音低低的,脑袋也低低的。
温如玉是知道宇文裴的,这孩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一个独自在这个偏僻的宫殿内生存了五年的孩子,一个过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怎么可能还那么单纯呢?许是还存在着对他的试探或者不信任,所以这孩子才会完全的隐瞒自己。
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总有一天,这孩子,会对他露出真心的。
——以真心换真心,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的,无论在那个朝代都是一样的。
“去吧,先生自己坐一坐。”温如玉对着宇文裴说道,他的眼里带着笑意,温温和和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
抿了抿嘴唇,宇文裴转身离开的亭子,小跑出宫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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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裴小小的身子站在护城河旁,看着河里清澈的流水,咬着嘴唇,低低的说道:“母妃,裴儿真的可以相信先生吗?”
一阵风吹拂过,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蹲下了身子,宇文裴小心的往前探了探……奈何,身子还是太小了,根本无法触摸到河里的水……
“母妃,裴儿想要试一试相信先生,你可会保佑裴儿找到一个会护着裴儿的人?”
明明前一刻还蔚蓝透亮的天空,下一秒却乌云密布。
宇文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母妃,父皇昨天召裴儿觐见了,他允许裴儿可以自由出入尚阳宫了,裴儿是不是,可以稍微期待点……父皇对裴儿,还是有感情的呢?”
天空,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会降下瓢泼大雨。
还在亭子里的温如玉站了起来,走进了客厅。然而,他望了望刚才宇文裴离去的方向,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纸伞,朝着宫殿外走去……
雨滴慢慢的滴落下来,渐渐的,雨越来越大,最后回城了雨帘……
温如玉沿着路一路寻找着宇文裴的身影,叫唤道:“裴儿,裴儿,你在哪里……随先生回去吧,裴儿……”
轰隆隆的雷鸣声盖过了温如玉的喊叫声,温如玉只得一路走一路望着可以躲避雨的地方……
找寻了很久,办个时辰过去了,温如玉的心里越来越着急——
他担心,宇文裴有没有找到地方躲雨,会不会冷……
好不容易在路上拦住了一个急匆匆的太监,温如玉问道:“这位公公,可有看见一个差不多十岁左右的儿童来过这里……”他不确定这里的太监是否都认识六皇子,于是只能描绘了一下宇文裴的外表已经特征。
许是太过幸运了,太监刚刚才见过宇文裴,于是他指了一个方向,对着温如玉说道:“公子,奴才刚才是见过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孩子往护城河方向去了,就是不知是否是您要找的人。”
温如玉大喜,道过谢之后便急忙往护城河方向去了。
护城河里尚阳宫并不远,它是围绕着皇城而设,绕到了尚阳宫的后方,距离尚阳宫是要一刻钟的时间便够。他不明白为何宇文裴会去护城河,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宇文裴。
急忙的赶到护城河,温如玉一眼便看见了缩在柳树下的,小小的身影——
看着那身影一动不动的,温如玉大惊,脸上发白的飞快跑到宇文裴的跟前,担忧的喊道:“裴儿,裴儿,先生来找你了。”
卷缩的身子动了动,宇文裴抬起了脑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先生——
“先生……”宇文裴开口叫着,随即身子一把往温如玉的怀里扑去——
脑袋在温如玉的胸前不停的蹭着,嘴里不停的喊着,“先生,先生,先生……”
温如玉并不知道宇文裴怎么了,只是下意思的用手拍了拍宇文裴的后背,语气温和的说道:“先生在,先生在……”
宇文裴的全身早已湿透了,他一扑进温如玉的怀里,连带着也将温如玉的衣服沾湿了。温如玉明白自己的身体和宇文裴的身体都不宜淋雨,于是开口说道:“裴儿,随先生回去可好?”
“嗯。”闷闷的声音从温如玉的胸前发出,温如玉只是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怀中少年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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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温如玉没能爬的起来,淋雨之后果然病倒了——
反而是宇文裴,依旧活蹦乱跳的。早晨起来等到辰时都没见温先生来上课,于是他就跑到了温如玉的房间。
一进屋就发现冬儿正忙着给温如玉的额头换巾帕,于是担忧的表情一下子浮上了脸颊,他凑到床旁看着昏迷中的温如玉,皱眉严肃的问道:“冬儿,先生这是怎么了?"
冬儿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的害的自家公子生病的六皇子,没好气的回答:“你没看见吗,我家公子生病了。”
“先生,为何会生病?”清澈的眼神落在了冬儿的身上,表情很无辜。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家公子要不是昨天冒着大雨跑去找你的话他就不会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