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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齐没有作声,似乎是默认了。
李玄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轻叹了口气,道:“行,你就这么不信我。等我登上皇位了,我下的第一条令不是赈济灾民,而是后宫可以有男皇后,好吧!”
李修齐被李玄的话给逗笑了,道:“殿下不用担心给皇上的贺礼,我刚好准备了两份贺礼,一份是准备给圣上婚礼的,另一份是为公主准备的。但卫远的事儿……现在公主一时半会也不会肯嫁,这贺礼呢又已经贴了喜字,那便让殿下拿去好了。”
李玄听了眼前一亮,道:“真的?!”但他马上沉下脸来,道:“这不行,你之前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我都没送过你什么,我,我还是自己想办法。”说完李玄很有骨气的连连扒了几口李修齐家的香米。
李修齐一笑,道:“这有什么?那贺礼又是给女子的,我留下来也不能用,还不如送出去免得放在屋里积灰。”
李玄听了又想了一会儿,但他真的穷的没办法了,便厚着脸皮把李修齐准备的贺礼给收下了。
第50章
这贺礼是李修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个小玩意,一个圆方盒子里有一个圆盘刻着时辰,一个竖条刻着时节,然后中心是个突出的横条,这玩意对准太阳以后便会在刻盘上指出时辰,有点像宫里的日晷,但却比日晷小得多,可以收进衣襟里。这东西实在是别致,弄得李玄都舍不得送给贺湘了。但他又实在没东西可送,只能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让人把东西包好了明日送往宫里去。
把李玄送走后,李修齐叫来了府里的账房,让他把锦记饼铺给买回来。
账房大吃一惊,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不是刚把锦记饼铺送给大皇子了吗?”
李修齐道:“那家店铺很有潜力,而大皇子现在周转不灵,想把饼铺给贱卖了,所以想把饼铺给买回来。”
虽然账房还是很不理解这些有钱人的生活,但还是应了,问道:“那要花多少银两呢?”
“三百两。”
“三百两?!”账房惊呼道,“那饼店买的时候也就值一百来两,而且一直在亏空,赔大发了,还叫这么高的价,大人可千万别上了当,做了冤大头啊!”
李修齐一笑,道:“你就听我的,去把银两取了,明日就把饼店买了来,而且不要用我的名字,就用你自己的就好。”
十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皇宫里张灯结彩。贺家长女贺湘用轿子从偏门抬进宫里,封为湘妃。在皇宫后院大摆宴席,文武百官一一到场,一个赛一个的说着吉利话。
李玄坐在席间,旁边做的是李绯,对面坐的则是九王爷一家,除了九王爷夫妇,还有一个个把月的小娃娃和李修齐。
李玄看着李修齐嘴边带着一丝笑意,小心翼翼地给那小娃娃擦嘴巴旁边挂着的晶莹口水,那小娃娃一双圆滚滚地眼睛直直地盯着李修齐的脸庞。
那小娃娃长得和九王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以预见他长大后一定也是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但那娃娃和李修齐没有一点相似的,眼睛、嘴巴还是那像棋子似的双耳,似乎都在提醒着,他们是一家人,而李修齐不是。
可李修齐似乎真的并不在意,他眼眸含笑的用指尖捏了捏小娃娃满脸的嫩肉,而那小娃娃咯咯咯地直笑,一双眼睛弯的像上弦月亮。
一旁的李绯用手肘推了推李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心里不痛快吗?”
李玄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有些心疼,”他收回偷看李修齐的眼睛,望向别处,正好对上了父皇身旁面容枯槁的母后,道:“心疼母后。”
李绯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垂在肩头的一簇秀发,道:“这还只是第一个呢,过些日子父皇便要再迎娶一个,两个都放在宫里,一山容不得二虎,她们斗开了,我母后倒也落得个清闲。”
母后穿着一身华服,那一层层金丝银线把整个人包裹起来,可李玄看得分明,母后瘦了。她的脸颊微微陷了下去,一双褐色的眼眸在高挺鼻梁的映衬下凹得像一汪深潭,淡扫的胭脂已经遮不住暗沉地气色,唇间一点起了细细的碎皮。
李玄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那杯清透的酒,道:“母后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
“是啊,”李绯说道,“母后曾跟我说过她跟父皇的往事,听得我感动极了,那时我也想要这样细水长流的爱情。结果呢?什么也比不过时间,就算是父皇这样的人,也是会变心的。”
李玄将那酒咽了下去,道:“父皇他说自己是身不由己。”
李绯道:“是啊,还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吗?父皇之所以娶母后就是因为他不想卷进权力斗争的漩涡。”
“哦?这个我还真的从没听起过。”李玄道。
李绯便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说太|祖生前三个儿子里最不喜欢的就是父皇了,觉得父皇整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太|祖最器重的是父皇的二哥,立了他为太子,但太子有些多疑,对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都非常不信任,总觉得只要自己一日没当上皇帝,便有被夺|权的危险。父皇为了夺得太子的信任,便娶清州国的公主当正妃,也就是母后,这意思就是他主动放弃继承皇位的资格,毕竟皇室不可能让有外族血统的女子成为皇后。”
“那后来父皇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呢?”
李绯道:“这个便是机缘巧合了,太|祖的一个妃子突然有喜了,太子便非常有危机感,然后被人一扇风点火,便要夺|权。没想到的是想夺|权的不止他一个,镇守南部的王将军自封为王,连带着东部、西部纷纷起|义,开始争|权。最后在他们一片混战之中,父皇借了清州国的兵马一并歼灭当了皇帝。”
李玄听了笑道:“这还真是机缘巧合,最不想当皇帝的反而当上了。”
李绯道:“是啊,父皇刚娶母后时曾承诺她此生只娶她一个,爱她一个,宠她一个,说得是天花乱坠。现在呢?该娶的还是娶了,还一口气要娶两个。”说罢李绯大声的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
李玄白了李绯一眼,道:“我父皇这样我可不是这样的,不然我会到现在都不娶亲吗?”
李绯道:“也是,不过我一直觉得你不娶是因为你不喜欢女人。”
“噗……”此话一出,把李玄给吓了一跳,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擦了擦发红的眼睛,道:“你,你说什么呢……”
李绯道:“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你啊就是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你谁都不喜欢,就喜欢你自己。”
李玄听了松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然后抬眼偷偷看向对面的李修齐,见他也抬头关心地看向自己。他突然对李绯问道:“如果我真不喜欢女人怎么办?”
李绯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自己抱着自己孤独终老去吧……”
“那你呢?”李玄问道,“你呢?谁也不试一下了吗?”
李绯撇了撇嘴角,道:“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刚出生便遇见这世上最好的人了,现在他走了,我却谁也看不上了。”说罢李绯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李玄开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能说什么呢?逝者已矣,节哀却难,只想哭得个昏天黑地,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他怎么可能理解李绯心里的痛?他和李修齐之间虽然横着一条世俗的鸿沟,但却至少能伸手相触,李绯经历的生离死别,竟然是对他要珍惜眼前的一个提醒。
“姐,你吃口这个吧,”李玄企图打破眼前的伤感,他勉强挤出一丝笑,细心的给李绯夹了一筷子青菜,道:“这个,这个挺好吃的。”
“啊呸,”李绯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蝉眉蹙起,喝道:“我真搞不懂你这口味,吃根白菜都要撒几勺的糖。”
这宴会愈酣,而天边已经露出了半轮明月。李玄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后宫宫柳下的溪水旁,隐隐约约地,他能听到酒杯相碰的声音,那声音在清冷的晚风里像一阵狞笑。
李玄吸了口气,这天气愈来愈凉,再过些日子,便会飘雪了,而他还有个大宅子可以避寒,那些灾民,却只能在冷风里等死。朱门酒肉臭,门有饿死骨,他李玄就是这个没良心的朱门。
“殿下,天晚了,您要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李修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轻声对他说道。
李玄一笑,道:“我真没累,只是这宴会也太无聊了些。我长着么大,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