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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周家大门,陆庆忍不住跟范轩吐槽:“他周家还真把自己当成世家之首了?什么玩意儿!我看安王这次最想整的人就是他!”
范轩劝道:“算了,眼下还是大局为重的好,依我看,要不回头我们先私下去拜见安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总不能两眼一抹黑,跟着周家走吧?”
陆庆斜睨他一眼:“你怕了?”
范轩道:“你想想,安王这次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来真的了,闹到最后,双方如果都得有个台阶下,那世家那边肯定会抛出挡箭牌来消安王的怒火,那谁会是那个替死鬼?”
被他提醒,陆庆浑身一凛,脸色大变。
为了在回去的路上单独说会儿话,范轩没有乘坐自家马车,而是与陆庆同坐一辆,此时马车行经闹市,忽然一个急停,外头马匹嘶鸣声传来,又有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眼,心生不祥。
陆庆掀开车帘子往外探看。
林淼,也就是当年跟着贺融一道出使西突厥,后来在禁军中步步高升,这次又跟随贺融来到灵州的人——正领着一队士兵拦在马车外面,朝陆庆露齿一笑。
“陆郎君,奉安王殿下之命,请你们到北城军营去作客。”
陆庆懵了一下,色厉内荏道:“那要是我们不去呢?”
林淼将剑慢慢抽了出来。
“那就只好得罪了。”
林淼自认为笑得还是很有亲和力的,他崇敬安王,就连笑容也刻意学了很久。
但在陆庆看来,却是十足的阴森可恶。
第122章
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陆庆他们虽然自认有后台靠山,用不着惧怕官府,但那是指余丰这样的官员; 面对安王; 尤其是有兵在手,磨刀霍霍的安王,他们还是打从内心有些发憷的。
在周家的时候,众人气势冲天; 群情汹涌; 周恕的儿子周致; 打小就金玉满堂,在灵州地界那是横着走的人物,大有“天老大; 我老二”之势; 自然不把安王放在眼里,也没法正确估量这次事件的严重后果; 就连周恕; 似乎也被儿子影响了,以为远水真能救得了近火。
相比之下; 陆庆和范轩更清醒一点,或者说,他们觉得京城那边不一定会为了他们,得罪安王; 所以当林淼拦在马车前面,抽剑出鞘时,两人瞬间怂了,灰溜溜跟着林淼去了校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范轩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浑浊闷热,刚进校场,他已经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范轩脚一软,顺手扯住陆庆的衣袖。
陆庆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煞白,就压低声音,恨其不争道:“还没见到正主儿你就吓成这样,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你有没有,闻见,血味儿?”范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他们刚才在周家,可是明明白白听见仆人来报,说安王在校场杀了许多人的。
被他这么一说,陆庆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林淼大步流星,在前头带路,见他们俩磨磨蹭蹭,忍不住回头道:“两位郎君能不能走快些!”
听着更像是阎王催命的声音了,范轩的脚直接在地上生根,不想走了。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这位官差,能否告诉一声,安王殿下找我们,到底有何要事?”
商人的本能他还没忘记,范轩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要往林淼手里塞。
谁知林淼却睬也不睬,一扬手,让左右直接上前架起范轩。
“快点儿,殿下还等着呢!”
范轩身不由己,这下不走也得走了,很快就没了人影。
林淼又望向傻眼的陆庆,阴森森道:“你也走不动了?”
“不不不!我走得动,走得动!”陆庆忙不迭往前小跑,朝范轩追去,还因为太急,差点踉跄摔倒。
范、陆二人被带到贺融那儿的时候,后者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沙地上几个头颅新鲜出炉,与脖颈相接的地方似乎还冒着热气,头颅的主人双眼圆睁,脸上永远停留在恐惧或惊愕的那一刻。
血渗入沙子,蜿蜒成一条小溪,颜色渐渐变深,刺痛了范轩的眼睛,让他差点就要流泪了。
别说范轩和陆庆,就连那些士兵,也大都吓傻了。
没有人想到贺融当真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时隔半年,安王头一回来到军营,就用这样的手段,吓住和镇住了所有的人。
但他也并非见人就杀,陆庆壮着胆子朝那几个人头落地的脑袋看了几眼,其中几人有些眼熟,都跟倒卖军饷脱不开干系。
大多数底层士兵,平日里没有油水可捞,反而时不时被克扣,拖延发放军饷,见了这等场面,害怕震惊之余,却也有一丝出气的快意。
安王不是在滥杀无辜,激起军中哗变,他是有备而来,蛰伏半年,为的就是今日——陆庆忽然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两位来了啊。”
安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俊朗清隽的面容却让范轩两股战战,如见修罗。
“方才有人指证几位参与倒卖军饷,所以我让人传召两位过来对质一番,不过这儿还得再杀几个人,你们暂且等等,等我杀完再说。”
这语气就像再说今天多吃一碗饭似的。
范轩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忙颤声道:“殿、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请您高抬贵手……”
从前不晓得,今天他陡然发现自己有点晕血。
贺融站得久了,伤腿隐隐作痛,但他又不想坐下,就拄着竹杖一步步朝范轩走来,借此缓解身体上的疲惫。
但范轩却无暇关注对方不良于行,他只觉得贺融就像过来夺他性命的魔头,忍不住想往后退,却不小心绊了一跤,往后坐倒在地。
对方似乎有点惊讶,亲自伸手过来欲扶他,和颜悦色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那只手白皙修长,似乎怎么晒也晒不黑,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么近距离一看,范轩几乎看见指甲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的莹光。
但他不敢接,忙不迭爬起来,强笑道:“不劳殿下,我自己能起来!”
贺融笑了笑,收回手。
“我杀的这些人,个个罪证确凿,无可辩驳,少了这些害群之马,士兵才能打仗,才能有护卫灵州,保你们平安,两位说是不是?”
他的目光从范轩移到陆庆身上,后者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道:“是是是!”
可陆庆没想到,下一刻,安王脸上的笑意忽然敛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厉。
“既然知道,你们为何还将手伸向府库,伙同这些人倒卖军饷!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脖子比他们硬,觉得我砍不断?!”
陆庆张了张口,强忍惧意,垂死挣扎:“无凭无据,殿下可不能冤枉良民……”
“我早就听说,商人只要有钱赚,哪怕前面是个深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看来两位也不例外,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贺融笑了一下,冷冰冰毫无感情,他作了个手势,旁边早就抱了一叠账簿,手酸得要命的张泽,立马走过来,将那些账簿全往陆庆脑袋上砸。
“这是判司邓岫手里的账簿,里面清楚记载了这几年你们之间的往来,除了军饷,还有官仓存粮,全部被你们收下,又转手倒卖出去,所得利润,邓岫两成,刺史三成,你们三成,余下两成,一成给参与此事的大小官吏分赃,一成送往京城孝敬你们的本家。这买卖不错啊,无须本钱,空手套白狼,就能得到巨大收益。”
陆庆深吸了一口气,没去翻那些账簿,反是道:“殿下容禀,我们实在是冤枉,盗卖军饷官粮,那是历任刺史和邓判司主谋,他们非要将粮食卖给我们,我们不知道这些粮食是从哪里来,也不可能不收啊!”
张泽冷笑:“你真是二一推作五,把自己给推得一干二净,可惜邓判司已经把你们给卖了,朝廷自然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而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他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没事就跟薛潭凑在一块讨论灵州哪家乐坊的小娘子更漂亮——虽然薛潭家有母老虎,有贼心没贼胆,不过这种场合,张泽虎着脸吓人,乍看还真像那么回事,毕竟虎父无犬子,再怎么说,张泽的伯父也是曾经威名赫赫的武威侯张韬。
没等陆庆反应过来,张泽又道:“现在殿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花钱消灾,把之前侵吞的钱财悉数吐出来,殿下也愿意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
他盯着陆庆和范轩,阴恻恻道:“否则……”
张泽没再说下去,直接对林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