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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飘开,一束金灿灿的明媚阳光投射红尘,双开的窗紧闭,阳光无孔不入,自当中一丝缝隙透进屋内,正好打在床上少年的小腿肚上。
少年惨叫一声,软绵绵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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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沈吟听见一声清脆惨叫,顿了顿:“看来对面也在跟咱们一样。”
淋漓香汗满额间,话不成句,声难做调。
居同野终于有气无力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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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书生怒道。
蹲在地上的冬冬猛地抬起头,瞅见窗缝间的阳光,一个机灵顺手抄起盖竹筐的麻布飞奔过去,塞进缝隙,颤巍巍退后两步,整体检查一遍确保没有漏下任何缝隙,这才被吓得脸色苍白,红彤彤两腮也褪尽颜色。
书生半跪在床上,眉宇间尽是温柔的心疼,见少年咬牙强忍,贝齿已沾染舌间血丝,怕他咬着舌头,柔情似水地撬开,塞进二指。
少年疼得几乎没有意识,头脑混沌无知无觉,下意识便咬,利齿咬破指间肌肤。血液顺着手指破口汩汩外流,血入口腔喉咙胃囊,少年这才恢复意识,见口中还在咬着,贝齿已嵌入皮肉间,便露出歉疚神色,讪讪松开牙齿,纤细劲瘦的身子直往床内躲。
冬冬感觉犯了大错,带着哭腔颤抖地出声:“爷……我……。”
书生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背着光线看不清脸上神色,一手对冬冬摆了摆,另一手抄在少年膝盖窝里不由分手把他拽进怀里。
冬冬自知招了嫌弃,乖乖地走到墙角,蹲下来嘤嘤哭泣,泪水流过两腮,好不凄惨。
书生轻轻掀开少年的裤脚,慢慢卷到膝盖,露出一条细白的小腿,本是凝脂香肤,堪堪多了一道深可窥见森森白骨的伤口。
少年用这只伤腿轻轻踹着书生,装模作样地挣扎,伤口已经没了痛觉,齿间血液犹自留香,身体里的角角落落都融尽这个男人的味道,眉眼一怔,朱唇微张,嗔道:“别看了,难看。”
书生忽的展开笑颜,旋弯下高大巍峨的身子,低头在伤口边缘一口一口地吻着,仿佛品鉴千年佳酿,唇齿间醇香四溢,一点一点勾勒伤口形状,鼻尖尽是细嫩肤香,他既吻也舔,吻过的地方长出肉芽,新鲜皮肉光滑似锦缎。
少年咯咯咯笑个不停,声如银铃,顺手揪住棉被塞在嘴里撕咬,眼角笑出泪花。
原来这少年是一只鬼力微末的小鬼,一丝一缕的阳光都能要他血肉淋漓。而书生是个鬼力高强的大鬼,阳光已伤不到他,血液唾液对小鬼都有治愈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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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房间都是一个小世界,红尘万千,众生百态,酸甜苦辣,诸多滋味,各有品鉴。有人出力有人承受,有人在笑便有人在哭。
对面一间客房,门窗紧锁,点燃两个火炉,熏得阖室热气氤氲,炭火混着复杂药味,像沉甸甸的幔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床上躺着一个没有血色的干瘦女人,昏昏沉沉半醒半睡,两耳带着青石水滴耳坠,眼窝深陷,仿佛眼皮下已没有眼球,眼角有些许鱼尾皱纹,倒是因为病态显得人多了些楚楚可怜。病容掩盖不了骨子里的高贵雍容,倦淡眉眼间诗书气自华。
窗边有个名为点翠的丫鬟,打小伺候小姐,后来小姐出阁她便作了陪嫁。点翠衣着朴素,发间倒是带了只花枝鸾凤玉簪,她跪在地上,手拿蒲扇轻轻给药炉扇风。
少顷,药终于熬好,点翠款坐床边,轻轻唤着:“夫人……夫人……”
夫人虽然醒了,然而浑身困惫不堪十根手指根根都不想动,她深知药是救命之物,为了家中相公儿子,她不得不坚持下去。
点翠扶起夫人,在她背后垫上两个枕头,又拿起衣服披在夫人双肩,这才端来药碗舀起满满一勺,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喂到嘴边。
夫人相夫教子伺候二老管理家务,每每醒来都是府中各种事情,乃至如今病倒才终于消停下来。喝了几勺药,夫人感激点翠几日来无微不至的照料,便道:“点翠,一旦我熬不下去,老爷和峥儿都托与你了。”
点翠吓了一跳,药汁溅了裙上,强挤出一滴眼泪,装模作样好一番擦拭:“夫人莫要乱说,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位夫人是花家正房,和花老爷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故而当和夫人提及在她死后将点翠扶正,相公无论如何都不从。
花夫人更加感激点翠:“放心,等老爷来了,我再跟他提一提,他若是不答应,死了我也闭不上眼。”
花夫人自觉精力不足无暇伺候相公,便劝相公收用了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平日也好有个勤快伶俐的帮手。
点翠哭丧着脸,也不拒绝,只哭夫人可怜。
夫人愈发觉得点翠尽心尽力,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说服老爷,她觉得身子每况愈下,明白时日无多,昏迷恍惚之际甚至听得见勾魂无常鬼手中铁锁的声音,明白那是要拘她的魂了。
第二十七章 意外相撞
沈吟闹到居同野浑身软绵如棉花,又诱他好一番讨饶方才肯罢手。叫小二送了热水干净手巾,沈吟先把人擦洗干净,又细心替他穿好衣服,手上收敛,口中却滔滔不绝地调侃。
那话低三下四不堪入耳,居同野趴在床上,拿着枕头盖住脑袋不叫沈吟看他,心里骂着混蛋,嘴上可不敢出口。
沈吟闹到现在吃的满嘴流油,心里美不胜收,走路飘然带风,以一副遗世独立的姿态出门寻吃食。
听见门开门关,居同野才敢松开枕头,以为可算安静。然而不过片刻,门口走廊却吵得人他更不得安宁,脚步哐哐哐如剁饺子馅。
居同野筋疲力尽,沈吟虽然会折腾人倒是不会呱呱吵闹,传来琵琶歌声的隔壁房间似乎被人踹开了门,女人的叫声尖锐犀利直刺双耳。居同野侧耳屏息倾听,光天化日浩浩人间,这是有人在公然行凶。
身为捕快,居同野满腔都是浩然正气,强撑着打开房门,哀嚎声破云穿霄,听起来好似生手在宰猪。
房门大敞,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手持棍棒守在门口。屋内,两鬓白发的华服中年男人便是何老爷,他一手拄拐,一手挥鞭抽打地上浑身不着寸布的儿子。
何老爷上了年龄浑身都是病,腿脚不利索,站着已是颤颤巍巍何况还要使力抽打?连居同野都听得出青年显然是煞有介事的嚎叫,皮鞭过去,连个红肿都不见。
两个妓女裹着鸳鸯被躲在床上,云髻乱挽,哭得妆容不整,几行泪珠卸了胭脂粉妆,一张面孔五颜六色,比作女鬼不遑多让。居同野本就对女子有心结,这下更是坚不可破,认为天下女子要么妆下掩着女鬼面,要么都是口是心非。
屋内还有几个相同装扮的家丁,或老或少,门口两个家丁见居同野以为是来看热闹的,打量他一身普通人打扮,满脸青茬,是个外地人模样。这家客栈乃太州最大的客栈,住得起的都是家中有几贯资产,觉得这人可能也是跟着家中老爷来投宿,当下也不敢小瞧。
右手边那个年长些,推了居同野一把叫他莫要靠的太近:“去去去,我家老爷管教公子,莫要多管闲事。”
居同野只是纳闷这叫什么管法?当着外人的面剥光了打?公子的脸还要不要了。居同野不敢多看,捂着眼睛不看里面的景色。
那家丁当居同野是不敢看两个姿色稍欠的风尘女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正要说话间,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仿佛是装作不正经走路,似乎是个孩子。居同野转头,看见之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小书童冬冬,身高只及他腰间,因为哭得太久双眼红肿如两颗饱满核桃,核桃缝里露出两条黑线一般的眼睛。
居同野吓得不轻:“你怎么哭成这个模样?”
冬冬还未答话,门内何老爷抽打得手倦,心跳加速手脚虚弱乏力,浑身虚汗濡湿衣衫,趔趔趄趄跌坐在凳子上,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围观,家丑不可外扬,叫人看了笑话,心里更是恼怒,挥挥手叫家丁关门赶人。
居同野对门内吼道:“管教儿子回家管教,在外面叫人看了有伤风化!”
冬冬仰着脖子,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怎么了。”
居同野俯下身,和冬冬一样高,见他哭得甚是可怜见的,柔声道:“说是管教儿子,老子管教儿子,不是什么好事。你挨打了?”
冬冬轻轻“哦”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厌世似的。居同野更是觉得他可怜,想起幼时的自己,一颗包含关爱怜悯的心酸溜溜的:“等一下。”
居同野从客房内出来时,手拿油纸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