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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筋错骨,抓扣擒拿,顾菟竟然用纯为死物的兵器,使出了大力鹰爪手的功夫!
他招式用老,来不及收回长剑,干脆飞身闪退,滑步远走。
顾菟的飞爪也抓了个空!
那飞爪被系着的链子收回去,悠了两圈,正打算换方向卷土重来,梁御风已经挺枪杀到,抖了个枪花护住了石桐宇周身上下。
他两人会合在一处,没空子可钻,顾菟只得收回飞爪。足尖轻点,换了一棵树顶,悄无声息之间连树上残留的雨珠都没抖下。
三人在短短片刻间各自交换了一招,但他们都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梁御风打不着顾菟,顾菟也打不着石桐宇!
顾菟轻功高绝,梁御风的枪法虽无坚不摧,打不着他也是白搭。但梁御风的无量真气刚猛无匹,顾菟也不敢轻撄其锋,还得当心腹背受敌,先收拾石桐宇才是上策。
但石桐宇身法诡谲,与乔家轻功不同,步法神行百变,速度也并不慢上多少。剑走轻灵之下,顾菟要朝他下手也不容易,稍微一耽搁,就够梁御风赶过来了。
如果双方都存心拖延的话,估计这一战可以打到地老天荒。
可是他们都不能拖延!
晚霞没能挽留住太阳,天空最西边的尽头,夕阳已将要落下。
钟寅的生命,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
梁御风转头和石桐宇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刹那心念急转。
目前的情形是,如果他们俩想打倒顾菟,非常困难。
但——
他们不一定非得打倒顾菟啊!
梁御风朝石桐宇眨了眨眼,石桐宇心领神会。
只要有一个人牵制住顾菟,声东击西,另一个人趁机进屋去给钟寅喂药不就好了?
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
不过——
梁少爷有点苦恼,这招实际操作起来还有个问题。
他用的是重兵器,怕就怕跟不上顾菟的速度。时不时还得小心他抽冷子进攻,那飞爪非同小可,随便抓一下,不死也伤……
石桐宇倒是勉强可以仗着身法牵制一下,但内力不济,更加危险。如果被枯荣功打中一下,绝对重伤,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啧,不合算啊不合算,还是他自己来诱敌吧!
——嘿嘿,亲都亲过了,梁少爷可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自己的媳妇儿当然得好好心疼了!
紧要关头,他赶紧收摄心神,低叱一声,枪尖乱点而出,蛟龙出海,威慑四方。
轰的一声!
顾菟所在的那棵老树被他无量真气击中,从中断为两截。巨响声中,黑袍人身轻如燕,飞快跃离,飞爪探出,一勾一拉,人已经落在屋檐上。
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猜到他敢毁树,却绝不敢拆屋子。
因为钟寅还在里屋躺着呢,大家投鼠忌器,都担心伤到他……
梁御风头痛了。
偷坟掘墓轻功高绝,用的又是飞爪百练索这样灵活的兵器,如果他飞檐走壁,抽身游走,没人能挨着他的衣角。
何况他居高临下,视野广阔,进可攻退可守,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
梁少爷只能赌一把!
他得想办法让顾菟自己下来,绊住他才能让石桐宇趁机进屋。
心念急转间,主意已定。
梁御风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锦袋,抓在手上朗声道:“这是黄捕头在命案现场找到的几颗算珠……”
屋檐上的顾菟脚步僵住了。
他脚下一重,竟踩塌了半边屋脊,幸好不是钟寅躺着的那屋。
梁御风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
定定神,他望着顾菟,恳切道:“如果小乔已经遇难,这就是他最后的遗物……我本想交予乔庄主,不料顾老兄你对小乔如此情深意厚,不如……还是给了你吧?也好留个念想……”
顾菟居高临下看着他,久久沉默。
忽听见“嘎——”的一声大叫,三人不由齐齐回头张望,却见一只乌鸦展翅飞过,向着不远处的林子,箭也似的掠去了。
原来这天香苑为求清静建在城外,大多数时候荒无人烟,不远处的林子里栖息了数百只乌鸦。天已向晚,群鸦出来觅食,有一只飞来了院子里,又受惊飞走了。
顾菟一霎时心痛如绞。
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还记得年少时,师父不在了,可师娘还在,大乔还在,小乔也还年幼。
春天的时候,小乔吵着要去山里踏青。
他带着去了,耐不住小乔贪玩,耽误了回家的时辰。最后只好抄近路回去,经过一处荒坟,没想到老树昏鸦,叫声嘶哑,吓得小乔大哭。
他疼惜不已,连连安慰,才哄得小孩儿破涕为笑。
但小乔还是心有余悸,对他说:“兔子哥哥,死人坟头实在太可怕了,你不要去冒险啦!你等我几年,长大了我养你啊。嗯,我给你造黄金屋!”
可爱的孩子,贴心的孩子,他放在心尖上视若珍宝的孩子。
……又过了两年,大乔和师娘闹翻,那场梦魇般的大火后,小乔浑浑噩噩,被大乔带去了舒州潜山。
他无奈之下,留下照顾不通俗事的师娘,还得暗中给大乔出力,扶持建立芙蓉山庄的新势力。每年只能抽出很短暂的时间,于百忙中悄悄去山庄里看那个孩子。
那孩子什么都忘了,却还记着那个“黄金屋”的许诺,像个机灵的小仓鼠一样,绞尽脑汁坑蒙拐骗攒着私房钱。
他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看了十年……
不知不觉的,那孩子就快快乐乐地长大了。
师娘也走了,一生执念达成,母子间恩怨冰消瓦解,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死者长眠于地下。
他想,是时候去见那孩子了。
那场噩梦似的大火,只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的过去,不应该再阻碍他们的未来……
怎知——
只是一夜之间,他十年的期待就落了空。
小乔就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说什么亲近的人遭遇意外,无论身在多远也会生出心灵感应……
明明他一无所觉。
师父青丘君去世的那回,还有这一回——
为什么、他总是一无所觉!
夕阳最后的余晖里,落霞共长天一色。霞光耀日,鲜红如火。
顾菟黑衣白发,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半身沐浴在红光里。映着他半面毁伤的脸,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身受熊熊业火焚烧。
枯荣功源自佛家禅功,他闲来也曾读过几本经书。
记得佛家有云: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偷坟掘墓乃十恶不赦之罪,不管他当初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犯下这样的罪行,必有业报……
顾菟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无论遭遇什么报应都是理所当然。纵然堕入阿鼻地狱,身受业火焚烧,也是罪有应得。
天上欢华春有限,世间漂泊海无边。荣枯事过都成梦,忧喜心忘便是禅。
——不,他忘不了!
他罪孽深重不假,可小乔这孩子又有何辜?!
刹那间,他痛彻心扉!
☆、半路云泥
痛吼声中; 顾菟手腕一抖; 飞爪破空而去; 直取梁御风手中的锦袋。
梁少爷见顾菟上钩; 正中下怀。
他朝石桐宇使了个眼色; 一个箭步向屋后冲。石桐宇则伺机以动,等待冲入屋门的良机。
两人声东击西; 一个引开顾菟; 一个要趁机进屋!
飞爪合拢; 抓了个空。
梁御风手一缩; 将锦袋收回; 间不容发之际让开了顾菟这一抓。
顾菟一不做二不休; 霎时间劲风呼啸; 另一枚飞爪破空而来!
两枚飞爪前后夹击; 叫梁御风避无可避。
梁少爷识得厉害,立刻手一松。
锦袋脱手!
一枚飞爪抓住锦袋倏地收回; 让开了空当。
梁御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双手收回; 斜握枪杆踏前一步,枪尖颤动; 挺枪击中另一枚飞爪。
铮的一声!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击中飞爪。
梁御风全力以赴; 顾菟的飞爪却是分心两用。两人力道强弱不免相差悬殊,兵刃相击之下; 飞爪幸好有链子拴着,虽没脱手,却也已被震得飞起。
下一刻; 无量真气顺着飞爪的链子飞速蔓延,顺流而上,反震顾菟手臂经脉!
顾菟闷哼一声,呛出一口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屋檐上坠下,只得退开几步消解了余势,但不等站稳,就忙不迭从飞爪上取下锦袋。袋子一入手,他的脸色更黑了。
猛然低下头,他双目怒视梁御风!
梁少爷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