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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感觉,瓦斯浓度超标,而报警器居然是坏的。
他开始退怯,张可卿在电话那头笑,“贤侄,我们可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原来自己站在湿滑的独木桥上,已经走过三分之二。
请调查队伍吃饭,一人一套学生很难有能力承担的电子产品,当然有人不为所动,魏群安精分了,他庆幸不是每个人都丧失理智,但加大诱惑时,那样的人消失不见。
报告发表前调查组的领导人找到他,如果希望达到一种“严肃中透露出赞美,赞美时又不让人反感”的文风,那么永竞矿业这个获利者应该做出更多表示。对面的青年朝阳一般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他们还没有踏入职场,履历或许没那么光鲜,但干干净净。魏群安心想自己应该是笑着的。
这一仗结束,魏群安决定不再经历这种交易,他想叫停,却惊觉良机已过,甚至在收手时手掌被硬生生斩断。
永竞矿区870筠潭尾矿坝发生严重溃坝,导致事故的尾矿坝高约20米,库容约17万立方米,由其引发的泥石流宽约500米长约3公里,直接将下游两个村庄淹没,镇上一座办公楼被冲毁并且往前推行十多米,有关部门紧急投入一千多人进行搜救。
溃坝原因相关者心知肚明。永竞矿业有限公司将目光投注在长期停用的尾矿库上,既未进行工程勘察和坝体稳定性分析,也没有正规设计,未依法履行尾矿库建设项目审批手续,使用过程中擅自挖库排尾,并且将泥沙废水汇聚于此。溃坝是迟早的事。
天青县安监局局长刘亮德表示他多次下达整改令,但企业不听,并声称之所以没有向政府申请将坝炸掉是因为当时永竞公司的采矿许可证还没有到期。事实上半年前就已经到期,他年龄大,忘记了。
记者闻风而动,报导称117人死亡,2人失踪,34人受伤,可但凡到过现场的都清楚绝对不止这个数,被压缩了起码一半。错综复杂的利益链导致瞒报已成惯性。
尽管如此,数字已经足够引起重视。当看见父亲被拷上冰冷的手铐时,魏寻仿佛遭陨石击中,但这并非结束,多米诺骨牌还在继续倒塌。
请了战绩漂亮的律师团队,只要魏群安合作,刑期很可能短得就像是去进修了个有关集体生活相处之道的博士学位。但魏群安表露出供认不讳的态度,他说他有一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先前查到的所有非法交易,覆盖面广,牵涉者重。这对其余人的量刑具有极高参考价值。
张可卿法力通天,谈话时在场就那么几个人,但他从律师外的其他途径得知了这份文件的存在,自己逃逸了,高价雇人掘地式搜寻。
郑舒雨并不知道这份文件究竟在谁手里,她变得慌乱,想抓住身边漂过的每一根稻草。她决定去求助军人出身的父亲,因为没有和对方中意的人结成连理而断绝关系,她不敢保证自己一个电话就能说动他。
张可卿的人在盯着,因此判断动静越小越好。为了躲人耳目,郑舒雨化妆成一位毫无存在感的中年妇女,夜里临行前她告诉两个孩子,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魏离牵着弟弟的手郑重点头。后来她总是在梦里看见这个点头,她痛恨自己没有带他们一起走。
父亲书房里有个保险柜,魏离输入前几位密码,魏寻输入剩下部分,里面有两把ruger lcp,尺寸娇小,安全可靠。
楼下有两拨人,警。察的以及张可卿的,后者恶意更深,最好赶紧被识破。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好久,魏寻摁亮左手上的电子表,其实距离母亲离开才只有两个小时。
响动与威吓声传来,透过撩开的窗帘缝隙看到有一伙人被抓捕。他们都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都是玩笑吧?是某个不知轻重的大人开的玩笑吧?
魏离的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律师,对方说,爸爸,用餐具戳破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
他们看着对方,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前往天青县看守所最近的路由于泥石流而被阻断,他们唯有绕行另一条。夜晚的路上车辆寥寥,灯光只能照亮小小一方地面,两边都是黑黝黝的树林。他们都没有驾驶证,但早已学会。魏离扶着方向盘,提到限速最高码,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没有给感伤留出任何时间,从后视镜看见了一辆越野车,它似乎比魏离还要急迫。魏离摁了一串喇叭,对方却在这时候狠别了上来,左侧后视镜被刮落,急打方向盘,加速,越野车紧追不舍。
“小心!”魏寻条件反射按低了哥哥的脑袋,后窗玻璃应声而碎。
太猖狂了。
第二发第三发子弹随之而来,魏离猛踩油门,脸绷得死紧。他们的射击经验只来自靶场训练,魏寻摸枪上膛进行反击,这样的实战中准头低得令人扼腕。ruger lcp只能装六发子弹,两把枪都已经失去作用。
在一个拐弯后暂时与对方拉开了距离,魏离让魏寻下车逃跑,魏寻望着他坚定道,必须一起。
只需刹那他便读懂了魏寻的含义,在这时候魏寻不可能听从兄长试图包揽危险的任何安排。时间紧迫,他们弃车逃往树林,很暗,只有魏寻手上电子表发出的微弱光芒。
不久前才下过雨,地面湿滑,鞋子里已经全是泥水。对方追上来了,枪支装了消。音。器,只能听见子弹穿破空气所发出的冷嗖声。
张可卿的人已经被捕,要么他找了两拨,要么这一拨另有来头,最有可能的是受雇于刘亮德。不论是谁,想要的无非那一份文件。但他们算错了,魏群安没有告诉妻儿中的任何一位。
文件还没到手,按理说他们不会赶尽杀绝,躲在一个土坳后面,魏寻想要出声谈判,魏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有腥咸的液体顺着魏离手臂流到他脸上,他睁大了眼睛,魏离小声说,左肩,被穿透了。
后来魏寻去找过刘亮德,那时候他已经身陷囹圄,主犯张可卿非法买卖爆。炸。物罪、非法采矿罪、重大劳动安全事故罪、逃税罪、行贿罪,数罪并罚,判死缓,处6000万元罚金及及没收全部财产,其他21名参与者分别判三到二十二年有期徒刑,刘亮德则被判无期。那副皮囊下掩藏的灵魂肮脏到令人胆寒,他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愧疚之态,坦言雇人时就清楚说明,一旦自己被捕那便下死手。魏寻难以理解,他一哂,钱花了,当然要买个值当。
此时魏离覆在魏寻身上牢牢护住他,土坳下有片浅洼,他们浑身都裹满了泥水。魏寻想做出交换,魏离低呵,“听我一次!”耳边充斥着鞋底与落叶摩擦的沙沙声,他们在靠近,一点一点,越来越近。
魏离动了动,他摸到魏寻手腕上的电子表,那里面装有定位仪。他贴着魏寻的耳廓,留下此生旅途的最后两个字。活着。他愿意为了他去死,却又狠心留下他独活。魏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不敢想象他身上的弹孔数目。
外公调派的军队到了,一起来的还有魏展,灯光照亮了这片树林,凶手被制服。魏展跃下土坳,他其实已经心中有数,但仍然在深吸一口气后望着双目空洞的人唤了一声,“魏离?”
魏寻没有任何反应。
第35章
恍惚中听见有人喊,“六少……六少……”声音很轻,乃至于好久以后才传入耳中。
小玉怀里原本抱着一卷刚换下来的窗帘,现在被她稍显费力地夹在左臂,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又仿佛带着些怜悯,总之,一方干净的手帕被递到眼前来。
宅子里每个做事的都配有那么几块,与毛巾床上用品等组成一套,主题随着当年的生肖变换,活性印染,花色是专门请人设计的,很精美。魏氏在这方面向来十分讲究,细节之处能体现大家风范。小玉不舍得用,她的一直都当艺术品保存着,这方是今天刚领的。
此时看见手帕上活灵活现的小动物,魏寻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些水痕。他没接小玉的帕子,抬手随意擦了几下,笑着解释给小玉听,“雪好大,化在脸上了。”
小玉很安静地看着他,“嗯,好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这样的雪天最适合配一盅暖胃的养生汤,二姑让厨房煲了山药小排,要给她那认真工作的儿子送去,可汤还没炖好,魏志海已经擅自离岗了。
他在路上碰见个侧颜高分的女司机,隔着车窗冲人轻佻地吹口哨,女司机正是来给魏寻送剧本的叶絮,偏头瞪了这流氓一眼,流氓弯弯眼睛,心里还挺乐。
魏志海跟着叶絮进了来宾车库,心眼儿坏上天,一个抢先占了叶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