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他弃了此前依山傍水的方案,只选了一片地势略高的凸形高地,扎了偌大一个主营。四周无山无水,不倚靠山势、也不倚靠水源。
新立的储水塔有二,特意拨了专人定时汲水。除了汲水兵之外,也再无人之溪水边肆意饮水——不过,自从上次投痢疾药、从而血屠建平主营之后,料荆州军对这溪水也有了阴影。
不仅如此,这位新将领还排了班、由专人试水。营地吃着一塔水,另一塔则由试水的人先行吃了,一两日无事方才换塔使用。
他二人在此处猫了大半日,摸了这么些信息,卜醒低声说:“这位新将领,很谨慎。”
常歌平静说:“这位新将,你也认得的。”
卜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索自己何时认识荆州军将领。
常歌轻笑:“这新将领,就是之前出使益州的那位山河先生。”
卜醒立即恍然大悟,转念却问:“此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拨了他来领兵打仗?”
常歌朝着荆州主营方向递了眼神:“你看看他这布置,像是纸上空谈兵的人么。”
卜醒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荆州新营地,布置缜密、轮次有序,所有将士分队分组,皆是忙碌状态。这才开口说:“此人运筹帷幄,果然放虎归山了。”
常歌低声说道:“卜将军不正嫌弃魏军小鱼小虾没意思,现在来了个大鱼,您还满意么。”
听他说道“大鱼”,卜醒大略扫了一眼这营地大小,盘算过后,低声说:“看这营地规模,少说也有八万人。”
常歌不以为然:“荆州现在,哪儿还有八万人供你调遣。”
卜醒皱皱眉头:“荆州军现在除了襄阳、夏郡、衡阳主战场这三处,也再无其他用兵之处。零陵、桂阳、滇南虽然表称属荆州,但语言、文化皆有不同,多有不忿。荆州主公一心求道,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几乎均并未驻军。”
常歌低头一笑:“你漏算了武陵。”
卜醒眉心一动,说:“你的意思是,衡阳非主力,而是分了二至三处,一齐发力。”
常歌说:“若是我,我会以此布局。”
卜醒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所以建平一处,居然牵动了武陵、衡阳、夷陵三处。”
常歌笑道:“镇北将军机智过人。”
“既是如此,建平更应驻守重兵。”卜醒思索道。
常歌摇了摇头:“武陵、衡阳才是硬仗。建平只需守住、拖延即可,并不需要多少人。”
卜醒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所以,这军营是障眼法,为迷惑我们?”
常歌扯了扯嘴角一笑,说:“是障眼法。但不是障我们。”
卜醒望着主营内分好班次、各司其职、来来往往的兵士,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实际上,他的兵士极少。但为稳定军心,特意编了班次,四散出去,营造出人数很多、各司其职、各处驻扎的现象。”
常歌鼓掌道:“卜将军聪明过人。”
卜醒摇了摇头:“建平战略上十分重要,对手还是你这个黑风魅,此人居然带这么点人。要么轻敌,要么和你一样,是个疯子。”
常歌笑道:“卜将军觉得是哪个呢?”
卜醒望他一笑:“疯子。”
常歌短笑一声,说:“和疯子对阵,过瘾么?”
卜醒低头玩味了一番,缓缓说道:“这要看此人,到底有多疯。”
常歌轻声笑道:“今晚我将他给你擒来,看看有多疯。”
是夜。
卜醒一脸古怪地看着这建平新营地,愈发不懂这个新将领山河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值守、无设防,甚至连瞭望兵都没有。
营地里只有几队白天干活的工兵,现下放了饭,酒足饭饱围坐在一起吹嘘。
原本丑将军说晚上要带一队轻骑直攻主营之时,他还颇为怀疑此计是否能成。现下看这军营内的样子,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只是,卜醒心中莫名惴惴不安,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丑将军这边倒是简单的多。
他带着一队轻骑兵分两路,一路直绞工兵,另一路直冲将军主帐。
丑将军的马蹄声迫近之时,山河先生居然亲手掀了帐篷,拉开主帐大门,欢迎道:“来得这么急,驻扎首夜都不让过了。”
丑将军驭了黑鬃骏马,坐在马背上朗声道:“山河先生,您这又是唱的哪出?空城计?”
山河先生对着他伸出双手,说:“请将军擒。”
丑将军一笑:“先生真是有胆有谋,什么都敢。”
☆、一擒
随着丑将军而来的轻骑兵,一应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种敌方主将主动伸手要求被擒的套路。
丑将军倒是颇为坦然,轻驭骏马,直朝着山河先生去了。
黑鬃骏马毫不犹豫,踏尘直奔山河先生而去。四周轻骑兵均以为这位山河先生要被骏马前蹄生生踹倒、有些不忍直视。
山河先生倒是镇定自若,不闪不避。
在近到马的喷息都能抚动山河先生发丝的一刹那,丑将军猛然将缰绳一勒,那马在空中立起了上身、嘶鸣一声,停了前蹄。
丑将军信手将站在一旁的山河先生一抄,直接丢在自己马背上。
“归!”他召了仍在处理工兵的轻骑兵,率先骑出了建平新主营。
群马跟上,马蹄破开建平湿凉的夜雾,践起一片润润的夜风。
山路颠簸。
一群快马前方,一黑鬃骏马单骑领先、一骑绝尘。
此马真为宝骏!
同载二人,这马不喘不吁,四蹄有条不紊、快如黑色闪电。
一黑衣青年骑着这黑鬃宝骏,夜风将他的衣袂青丝尽数扬起。他的身前还横置着一白衣男子,书生打扮。
看起来,这书生待遇极其不好,被这黑衣青年脸朝下按着伏在马背上。山路颠簸,这个姿势横伏马背,应是极不舒服。
夜色掩了两人神情。
黑衣青年压低了声音,在疾驰的快马上问着横伏马背之人:“祝政,庙堂坐多了,骑马的滋味可还记得。”
祝政趁他发问,回手一把夺了缰绳,猛地将马一驭。
这马陡然受惊,险失前蹄。
骏马在原地悬停些许,不慎,将二人均甩落在地。
祝政本就伏姿,就势一滚,率先站起。他面容依旧清冷、波澜不惊,说:“将军马术退步了。”
常歌方才在马背上坐的端正,陡然一摔、直让他脊背盆骨都粉碎般吃疼。他咬牙忍痛站起了身,整了整身姿,这才回敬道:“彼此彼此。先生也摔了。”
祝政低头,淡然说道:“将军不会骑马,先生可以教你。”
常歌嗤笑一声,不稀罕回答。
祝政见他不答,伸手便提常歌后颈衣物,常歌见他手臂伸来,张口便咬。
这一口常歌是下了十等十的力气深咬,只求一击让其松手。
未曾想到,这一口,祝政不闪不躲、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就这么被咬着、信手抓了常歌向马背上一送。常歌被他陡然抡起,这才下意识松了口。
祝政一步登上马镫,坐在常歌身后,怒甩了缰绳。
这宝骏经了方才一番惊吓,陡然缰绳被抓,惊得直往前冲去。
常歌被祝政环抱着坐在前侧,依旧极不老实,下力撞着祝政,还左右肘击换着夹击。
“别乱动。”祝政双手抓着缰绳,并不理会他,只低低警告道。
“先生昏了吧,只还以为自己是大周的王。”常歌立即回了一句,努力和祝政较劲,想把他从马背上推下去。
祝政见状,右手单手牵住缰绳,左手臂将他整个死死箍住,控住常歌整个动作,低声说:“再摔一次,都不好受。”
常歌霎时动作被祝政牢牢制住,极其不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口中不饶人:“先生真谦谦君子,温柔知礼。”
祝政波澜不惊:“我问过了。‘将军不会骑马,先生可以教你’。”
常歌不服:“先生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不会骑马的将军?”
见他仍多有不平,祝政的胳膊上加了力道,将常歌牢牢固在自己怀中,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方才见了一个。”
常歌挣了几挣,见祝政力气极大,实在挣脱不开,终而放弃。他窝在祝政怀中,似觉得有些屈辱,又觉得有些失落。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烦闷异常,说:“这到底是是我擒你还是你擒我啊?”
祝政在他身后泛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你说呢。”
二人共骑的身姿,掠过一片婆娑树影,划开了建平初夏的凉风。
一路疾驰。
常歌在路上安静了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