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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刺痒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墨池那夜对她做过的事。
元幼祺不后悔把自己给了墨池,她恼的是自己蠢笨如驴,在被墨池折腾了一圈之后,才后知后觉。
眼下,她要是还不知道墨池在哪里,她就真的白痴迷墨池二十年了。
攥了攥又开始刺痒起来的右手,元幼祺看向顾书言。
顾书言被她颇含深意的目光盯得心头发紧。这双琥珀色的瞳子,与姐姐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底,是顾家的外甥啊!
顾书言思及此,心中五味杂陈,再一次为元幼祺的江山操起心来。
他于是更加端正了身体,向元幼祺恭道:“臣有一问,不知是否当讲。”
“卿是想问肃王府中事吧?”元幼祺了然地看着他。
“陛下圣明!”顾书言赞叹道。
“卿但问无妨,朕知无不言。”元幼祺道。
顾书言稍稍放心,才问道:“肃王老千岁是不是临终前写下了请封世子的奏折?”
元幼祺斜他一眼,淡道:“自然。卿之前也看到了,肃王叔仓促之下,来不及拟奏折,便写了一封书信与朕。”
果然是真的!
顾书言心潮涌动,不禁道:“老千岁乞请之人当真是元理?”
元幼祺挑了挑眉毛:“当然!朕可没作假!”
顾书言呵呵一笑,忙道:“臣非是说陛下作假,臣只是心中不明,请陛下指点迷津。”
元幼祺抿了抿唇,道:“朕知道,所有人都在疑惑,肃王叔向来不喜理皇兄,怎么会为他请封世子?若是请封,难道非要等到弥留之际才请封?之前那几十年都做什么去了?”
顾书言随之缓缓点头,这亦是他的疑惑之处。
元幼祺却忽的冲他扬唇一笑:“卿心中有疑,彼时却能及时为朕解忧,朕很欣慰。”
这是夸赞他在元君舒将那份烫手山芋擎向众人的时候,无人敢上前,而自己做了那当头第一个的事。顾书言忙称不敢。
皇帝是他姐姐唯一的骨血,又有那人的托付,纵是一时错了,他也会陪着皇帝错下去的。
只听元幼祺又解惑道:“卿也知道,嗯,宗室群臣都知道,肃王叔钟爱元璞,一直有立元璞的念头,但因着名不正言不顺不得成行。”
她说着,话锋一转:“卿可知,肃王叔为什么临终突然改了主意?做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请陛下告知!”顾书言知道,关键来了。
“因为,元璞害死了元理。”元幼祺道。
顾书言的脑中轰隆一声,第一反应便是:若元理是元璞害死的,那为何陛下不将凶手绳之以法?
元幼祺静静地看着他,已将他的心理活动收入眼中,续道:“朕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想替理皇兄报仇鸣冤的。”
“可是,”她似乎很是无奈,“有些事,朕也是无法……”
顾书言闻言,肃然道:“陛下若有为难处,此事便交与臣——”
“不!”元幼祺截断他的话头儿,又道,“这件事,包括朕,包括你,都无能为力。”
她说着,深深地看着顾书言,道:“肃王叔明知元璞害死了元理,却不许人为元理报仇。”
顾书言眉头紧锁。
元幼祺亦觉凄凉,双目微凝,陷入了回忆之中:“理皇兄无意之中发现了元璞意图不轨的秘事,不敢擅处。他一面将证据悄悄交与元君舒以防不测,一面忖度着该如何救肃王府于将倾。”
“可是,他的言行亦被元璞发现。元璞以言语怂恿元琢,令元琢纠结人手暗中害死了元理,却忽略了元君舒手中的证据。元君舒发现父亲被害死之后,马上意识到事态的紧急,她顾不得肃王叔尚在重病之中,将整件事告知了肃王叔……”
元幼祺说着,长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十分疲惫地后背靠在了椅背上。
顾书言听她说的,顿觉心惊肉跳。能够让元璞不惜密谋害死亲兄长的,能是什么事?必定与谋朝篡。位、大逆不道脱不开干系去!
他的脑中倏忽划过元淳的脸,慌忙问道:“那么老千岁如何处置了?”
这样的大事,若是处置不当,就算肃王是皇帝的亲叔叔,也逃不脱满门遭劫的结果。
元幼祺轻叹,道:“肃王叔一生忠恳,更不会将子孙和整个肃王府陷入危险境地,他马上命元君舒带着那证据入宫见朕,又拖着病体写了那道请封元理为世子的书信。只待朕看了元君舒手中的证据之后,清楚肃王府并非有谋篡之心,再将那份请封的书信呈给朕。”
顾书言越听越是心惊,沉声道:“老千岁写那封请封信的时候,元理已经……”
“那时,理皇兄已经殁了。”元幼祺道。
顾书言吸气。
元理那时已殁,肃王还写了那份请封信,他的意思便是——
“卿猜得不错,”元幼祺看破顾书言的心思,道,“肃王叔这般,是央求朕看在他将肃王爵位交出的份儿上,饶了元璞和元琢的命!”
“饶了?元理难道白死了!”顾书言冷声讽道。
“所以,朕方才说了,此事朕亦无奈。”元幼祺面无表情道。
“陛下当真就这般放过元璞和元琢了?”顾书言禁不住追问道。
元幼祺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意味深长道:“纵是朕饶了他们,老天看着呢!”
老天?顾书言眉毛一跳。
老天未必有眼,会惩治了元璞和元琢,那个接过了封世子诏书的元君舒倒是差不多会做了这件事。
毕竟,就算是亲叔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顾书言突的捕捉到了什么——
陛下是要借元君舒的刀,除去元璞和元琢!
不!不仅仅是借元君舒的刀,陛下所谋划的或者更多。
或许,陛下还想要试一试元君舒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
想想如今肃王府的情状,陛下离开之前,又丢下那么个可此可彼的局面,陛下只发了圣旨,只赐了元理一个死人的世子衔,还不是真正的亲王爵位。那么接下来,肃王府或者说元君舒前路如何,端看元君舒怎么处理陛下丢下的这个局了。
处置得当,合了圣意,元君舒便是前途无量。若处置得不当呢?
顾书言相信,即便是那样,皇帝也必定有后招,不会令局面失控。
毕竟,元璞极有可能是谋反的大罪,而陛下手里,定然握着足够的证据。
至于元君舒会否将这个局面处置得当,顾书言相信有八成的把握是“会”。
他还记得,方才在肃王府的灵堂中,元君舒与皇帝你来我往的一言一行。别人也许看不出来,顾书言却看得出,那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刚刚二十岁的宗室贵女能够承担得下来的表现。
她与皇帝极有默契,可见对皇帝心意的把控之到位。她面对群臣不卑不亢,可见临事之不惧不慌。她日日面对害死父亲的仇人,犹能不动声色、循规蹈矩地做好她该做的事,足见其城府之深邃。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皇帝失望呢?
顾书言这般想着,心内忽的生出一阵恍惚来——
何时起,皇帝谋算人的心机竟是这般不易察觉了?
这份手段,大有府中那位的神。韵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候的□□。
小元:……
☆、第一百九十一章
至安国公府; 皇帝不在前厅坐等奉茶; 却一径往府中深处走去。
她熟悉安国公府中的构造; 一路行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顾书言只得紧随着; 幸好天子仪仗和一应护卫,加上顾府出迎的人; 皆被拦在了外面,此刻陪在皇帝身边的; 除了他和唐喜; 便是远远缀在后面的他的心腹仆从了。
顾书言跟了一路; 越发明确了皇帝究竟要去何处。
他于是不由得心中暗叹一声:自皇帝在肃王府中问他“墨兰”的话头儿的时候起,他便知道; 皇帝已经猜到了什么。
此时皇帝一门心思地往后花园的方向走; 这目的是再明确不过了。
顾书言不怕皇帝发现什么,他甚至还很期待皇帝能够发现点儿什么。然而,那人是否愿被皇帝发现; 却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这么一个两个的,又是何苦呢!顾书言又是默叹。
安国公府的后花园中; 高大的月桂树依旧; 八角亭子依旧; 红泥小炉依旧,只是,少了那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元幼祺久久立在亭子中,她仰着脸,看着月桂树顶上挂着的日头; 正好被最顶端的树枝隔成了两个半圆。
日头惨淡淡地泛着白光,一点儿都不刺眼;天空昏暗多云,很有些暴风雨前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