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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杨显他们还没能到西宫,皇后就开始呕吐,接着下身出血,没多久便昏迷不醒。见此情形,众人心里都有些慌乱,皇上命随行的周御医应急处理,并迅速转至西宫。紧急之时,杜惊红站出,对皇上说“事情重大,怕周御医一人忙不过来,陛下何不命人把其他御医接来。”杨显一想,自己心乱之间确有疏漏。便依言,命侍卫三人快马下山。
太阳已经偏西。陈蕙兰还一直昏迷。杜惊红和蓝铃一直守在皇后床边。杨显同御医悄悄走开。青萍也随着出去了。
“陛下,依臣所见,娘娘是中毒。”一句话说出,气氛陡然变得沉重,似是凝固了一般。中毒。午膳是一起用的,并没有问题。中途只吃过一盏茶。那盏茶。杨显的心震颤了一下。那盏茶是给他的。事情变得复杂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中何毒?”良久,杨显开口问道。
周御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恕臣无能,不能护住龙脉,也不能确诊是什么毒?”他额头伏地,老泪同冷汗混在一起。冰凉冰凉的。
杨显的心又紧了一下,“那皇后她?”
“臣用银针封住了她周身穴位。但无法确诊中毒成分,不敢擅自用药。”
那盏茶是他递给她的。杨显又想到那盏茶。心中钝钝的痛。“无论如何,你要设法保住皇后性命,余下的,等其他御医到了再做决定。”他一字一字吐出来,千金沉重,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莺抄小路小心翼翼赶到西宫外时,天尚未黑。他藏好身,静待夜色笼罩一切。墙内极是寂静,在这份寂静中延挨越久黄莺越觉不安。落日的余晖已经消失,天边的那一抹绛慢慢晦暗下去,变成了灰。黑夜悄悄袭来,远处的光景渐渐模糊。马蹄声又响起,尚远,但在夜色中却分外清晰,声音越来越近,铿铿锵锵十分急促,不端地叩击这份寂静。一会前后两匹马各载两人出现在宫门前,门开,马驰入。黄莺认出了其中一人,陈御医,他曾经给他们娘娘把过脉。月出。他悄悄潜入。
“姐姐,你说娘娘到底中了什么毒?”中毒?黄莺心中一惊,不知哪位娘娘中毒了?
“现在还不知。刚才几位御医也一一看过脉象,都不能下定论,他们尚在讨论。”
“姐姐,你看娘娘面色越来越苍白。”声音清婉,语气中带着忧虑。黄莺屏息细听,并不能分辨出说话的人是谁。
一阵沉默。黄莺见从中不能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正准备离开。谈话的声音又起“不知道御医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再这样拖下去,怕娘娘坚持不住。”仍是刚才说话人的声音。
“我们宫中的御医都是平国医术最好的,一定能找出解毒之法。蓝铃,我看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吧!”
“姐姐,我不累,我要和你一起守着皇后。”
黄莺终于听出中毒的是皇后,那么,他肚中的胎儿怕是不保了。这样想着,他才发现自己也感染了谈话之人的忧虑。转念又想到媚妃娘娘,她心里一直介怀皇后比她先怀孕,这件事也许能让媚妃娘娘高兴。如果连皇后的毒也不能解,她应该更高兴。他仿佛看到了媚妃娘娘的笑容,那么鲜艳明媚,光彩照人。他心里一阵激荡。最后,黄莺带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悄然离开,寻至另一处灯火通明的殿堂。可惜他来晚了,里面的谈话已近尾声。
“陛下,既然如此,臣等就冒险一试了。”
“去吧!”是皇上的声音,他竭力做到平静,可还是能听出语调中隐隐的震颤。
殿门开,四个御医匆匆出。留下皇上和青萍两人在殿中。但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杨显思绪纷纭,他需要一个人静静。他没有理会青萍,独自走回了寝宫。夜太黑。他汗湿的衣服被夜风吹得有点冷。
青萍仍去皇后的寝宫。四位御医分工明确,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准备汤药。内室皇后静静地躺着,察觉不到身体呼吸的起伏,她眼睛紧闭,圆月般的脸苍白寂静,失去往日宁和的光辉。这就是曾经在兰香宫内掷玉起舞的女子,那时候她那么生动那么美,可如今她危在旦夕。
杜惊红亲手给陈蕙兰喂了药。然而,她一时仍旧没有反应。烛火仍在烧,跳跃的火苗时长时短,忽明忽暗。显得没完没了。夜太长,时间太慢。总也过不完。
若在平时,青萍盼也盼不来这样的机会,因为她在。杜惊红,她那么高贵美艳,飘逸若仙。此时她静坐,守着另一个女子,眸中闪烁着坚定而智慧的光芒。她坐的住,青萍却焦急地站不住,踱步到了院中。夜很清,月很明。那个明月般的女子,尚在危险中。山中太静,庭院太空。青萍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一个人影。他走过去,却是春闱。青萍有些吃惊。春闱见他来,也吃了一惊,然后她又转过头去。没有开口。
“皇上睡下了吗?”青萍问,语气中因为有些小心翼翼,便显得轻柔。
“躺下了。灯也熄了。他一个人在,把烟罗我们全都赶了出来。”
这不正常,青萍心里想。他本该担忧杨显的,只是不巧烟罗这个名子让他分了心。烟罗是秋屏去后被提拔的。秋屏。她那么无辜,因为他。皇后也那么无辜,连她肚中的婴儿。这次要不是他多事,也许皇后就不会有意外。为什么每次他想为着她们好,却总是害了她们呢!
“你一直怪着我吧?”
“怪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用?到底都一样。”她声音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淡漠。
青萍突然觉得荒凉。尽管庭树华茂芳草葳蕤,他还是觉得荒凉。草木春荣秋萎、自生自灭,固然凄凉。而人活一世,四处奔波,沉沉浮浮,也由不得自己,又有什么高明?到底都一样。
青萍沉默。春闱见他如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这青萍在宫中素来深得下人之心,并不是他刻意经营,或者与他俊美的容貌确有几分关系,更重要的是他春风化雨的性情,他在宫女面前也全无架子,言谈之间对她们也颇尊敬,全不像皇上的其他宠妃,最会恃宠而骄,比如媚妃,平日便不把宫中众人放在眼里,皇上一日恩宠了她,她更加肆意,便是看着后宫其他妃子娘娘也低她一等的。
因着这个缘故,春闱渐渐的也恨他不起来,总是把怨全推给了命运。比如此时,她就觉得他很无辜,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也怨不得你。”她说。
“你不知道。”青萍摇摇头,望着柱子出神了片刻。“此次是我向皇上提议春游的,也是我争取他才同意把皇后贵妃她们带出宫来的。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话既出口,青萍也觉意外。他侧过身望着春闱。春闱也正望着他。她不怀疑他说的话,她只是想不到他会把这话告诉她。她没有再开口,很多事不是她该议论的,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懂,也一直在奉行。很多话,她听到了就过去了,过去了就死了。就像空中划过的流星,看一眼便消失。永不再出现。
突然,两人同时听到一阵悉索声。“谁?”青萍惊声问道。那身影一震,慌乱地跑入树后的黑暗中。青萍欲追,春闱阻止了他。眼神对视之际,春闱悄声说道:“那人我认识,是玫霞苑的赵公公。”
“他来干什么?”青萍疑惑。
不会与皇后中毒的事有关吧?春闱心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什么也没说。
“此事蹊跷,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你我先守住消息,不要贸然说出去。”青萍并没有把它与皇后的事关联起来。他只是觉得如此紧要关头多一事反而会让人分心,自然皇后性命最重要,其他的可过后再说。
他是如此想,春闱向来谨慎的一个人,如何不知分寸,她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开口。
夜越来越深。杨显熄灭了所有的灯,赶出了所有的宫女,却并没有睡着。已经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还是恐惧。圆圆地睁着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眼珠,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他们在四处找我,他们要害我。我要藏好。不,不能动。不能被他们发现,他们容不得我活着。躲进没有窗户的房间,蜷缩在晦暗的墙角。冰冷的墙面。握着拳头的小手。瑟瑟发抖的身体。不能让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会被发现。不能哭,眼泪会模糊双眼。母亲说,如果被发现,就会被他们抓走,挖掉双眼,砍去双手,扔进墙外的河里喂鱼。墙外的河水是黑色的吧。河里的鱼都长着剑一样的牙齿,专爱吃小孩吧。墙外的小孩也都躲起来吧。好饿。天黑了吗?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