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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楼乘越立刻把方才要说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什么?现在?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让我去喊颜鸾的。我也想跟颜鸾一起玩……”
“去。”
“哦……”
慕苏看着贺楼乘越接过文书,垂头丧气地离开,像是一只耷拉着头的小狮子,简直楚楚可怜。他坐在石凳的软垫上,道:“你支走他做什么?他被你关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不让他玩一会儿吗?”
贺楼乘夜淡淡道:“他方才已经与我玩了许久了。再不去,城外军营就要乱了。”
慕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道:“我还道殿下是找我来,多一个人闲聊。不曾想真是来下棋的?”
贺楼乘夜抬起眸子,不知是因为装束的改变还是什么,此时他与慕苏与他初次相遇时并无差别,眉眼见的光让慕苏瞬间愣了神。
“有什么好闲聊的?你除了写字练剑作画读书散步,还能有什么新鲜事吗?”
慕苏被他话头一堵,噎了好久才道:“那单于又要失望了。慕苏是个臭棋篓子,没法陪单于下棋。”
贺楼乘夜笑道:“你是不是臭棋篓子,下一局便知道了。”
慕苏耳朵微红,突然又被贺楼乘夜气笑道:“你这人当真不讲道理,别人说了不会,你还要看别人的笑话。”
贺楼乘夜笑道:“我可不是为了看笑话。我是为了同你打赌的。”
慕苏微微一愣:“什么赌?”
贺楼乘夜侧头看了看桌边的雕纹秋海棠,道:“输的人欠对方一个承诺。可以随时要求。”
慕苏忍不住噗嗤笑道:“你当真是三岁顽童,怎么这么幼稚?”
贺楼乘夜板着脸看着他:“你赌不赌?”
慕苏看着他无奈道:“我若说不,你非要把阿卢再禁足一个月。”
“方才又说不愿意,如今你倒是愿意为了他许我一个承诺。”贺楼乘夜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道:“不曾想有一日我还需要这样沾这小子的光。”
慕苏耳根有些发红,瞬间掩盖了一些不自然,伸手取棋子不答,转而道:“但是我有要求。这个承诺,不能与我回大夏有关,只限于我自己,也不可杀人放火有悖伦理。”
贺楼乘夜笑地恣意而张扬,手指一伸,棋子与棋枰瓶装出清脆的声音,稳稳地落了上去。
“依你。”
第28章
阆玥与大夏自嘉和六年秋停战,因来使身死阆玥而无法恢复友好关系,保持长期冷战。蛮夷部落皆蠢蠢欲动而不敢妄动。
嘉和六年冬,阆玥太妃呼延氏串通贵族须卜拿勒妄图抢夺王位,被阆玥单于贺楼乘夜与骨通王贺楼乘越以及骠骑将军宇文文一举击破。郡主贺楼辉姬身死当场,贺楼月姬、呼延氏与须卜家族被处死。念在呼延氏家族有功,贬为庶民,不再追究。
自此,大夏与阆玥盘踞南北相互牵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西方五族内部隐隐有变数动作,但亦不敢直接威胁大夏与阆玥。
嘉和七年夏,大夏王妃陈氏诞下二皇子谢鸾,夏帝亲自提笔取名。是年秋冬,贺楼乘夜兴办学堂,普及教育。
嘉和八年春,西方五族一夜间忽起内乱,导火索不明。大夏与阆玥皆密切关注战事发展,按兵不动,一边仔细观察着局势,看是否有机可乘。贺楼乘夜不知为何出城一月有余,仍旧不见回来。
慕苏如今以苏鸾为名,自称是混血儿,与贺楼乘夜商量后,在天月城内办了一处私塾,不分贫民贵族,皆可入学,分文不取。只是他着实精力有限;因此入学的学生都要筛选。品格性情,善良者先;家境背景,困难者先;学识前途,落后者先。
最初一月只有些与慕苏交好的阆玥贵族将家里后辈送去,后来慕苏的学识品行渐渐被众人熟知,学生越来越多,如今竟已有近百人。他一人照看不来,便把白茗以及贺楼乘夜给他的随身护卫朱砂也唤来帮忙。
每日教这些阆玥的孩子们识字写字,学阆玥语与夏语,讲解一些简单的道德礼仪,甚至还教他们画画、弹琴吹笛与下棋,慕苏过得甚是充实,不知觉便已经度过了在阆玥快两个寒暑。
他有时候夜来梦醒,看着远处的寒月,总是在反复问自己:究竟是否后悔当初答应谢言到阆玥来?以至如今家破人亡,寄居他乡。
但他也总是笑笑。
他没法后悔答应谢言。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拒绝谢言。
“先生!那些小兔崽子太过分了!他们居然跟我耍赖!”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却又在腰侧别了一朵小桃的朱砂怒气冲冲地跑到了慕苏面前,道:“说是蹴鞠谁赢了谁学狗叫!你猜怎么着?米米达那个臭小子居然装受伤!害得我一走神被他们算计了!先生你得给我管一管他们!”
慕苏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你这个月第几次被骗了?还好意思说。”
朱砂脸一红,道:“那……那不是他们是小孩子,我也不太认真嘛……而且我是真的担心他们啊!哪儿有这样欺负人的!”说完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茶壶就到嘴边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慕苏看着她道:“他们这样做确实不好,下次我批评他们。你先将这些散钱拿去给他们分了,叫他们道歉才能拿。过几日是万物节了,叫他们拿去过个节。”
朱砂嘟起了嘴,看着慕苏,还是站起身,接过包袱,然后气冲冲地边走边道:“今天他们不跪下叫我姑奶奶我看谁拿的到钱!”
慕苏看着她出门,觉着甚是好笑。这姑娘的性子跟封红又不同,长的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活泼地像个小子。但若不是慕苏见过她某夜使鞭子,光是气场便硬生生击退了几个想来拦慕苏的流氓,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小姑娘能有两下子。
阆玥没有春节,万物节即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在暮春与初夏相接之时,在立夏前十日。这一日百花已凋,万物生长,新的生命在孕育,天地一片生机勃勃。在阆玥古教中,这一日也是当初的天地圣母受孕之日。故而叫做万物节。
阆玥的万物节可谓花样百出,光朱砂同慕苏点着手指数的便有十几样,慕苏倒是不敢参与摔跤赛马这类活动,倒是对花灯火舞很感兴趣。去年万物节时因感风寒,无奈错过,今年却不能再错过了,说是想去看看花灯。朱砂却说那儿除了些花灯,便只有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弱病残群魔乱舞,看了倒胃口。
慕苏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朱砂,以后谁能治得了你。”
朱砂翘起长腿,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笑的恣意:“谁能治得了我,我便随了他去,一辈子缠着他!”
万物节前一日,贺楼乘夜回了天月城并且正常听政。慕苏知道了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个人去做了什么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到一定要去打听的程度。
谁料到第二日一早,首先来找慕苏的是贺楼乘越。这段时间,这小王爷跟慕苏关系更是好的不得了。贺楼乘夜对他要求太严苛,他更喜欢往慕苏身边缩。
“颜鸾!我们去看赛马吧!可好看了!我也要参加,去年哥哥说了不参加,结果最后关头抢了我的头彩,今年我可不会让他!”贺楼乘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扎成马尾,系着的还是那条发白的蓝色头带。
慕苏身后跟着白茗和朱砂,看着他道:“你不如跟朱砂一同去吧?我跟白茗想去看看花灯。”
贺楼乘越眉头一耷拉道:“我还想让你看看我骑马。”
慕苏揉揉他头发道:“我早就看过殿下骑马了,只是殿下自己不知道而已。”
朱砂叉着腰站在慕苏身边看着小王爷道:“殿下!今日我定要赢你。”
贺楼乘越眼睛透亮,看着同样眼睛透亮的朱砂,眨巴了一下,道:“哥哥说,不欺负女人。”
“噗嗤。”
一边的白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谈了个头,看着一脸单纯的贺楼乘越道:“殿下,那您可得小心。这可不是个女人。”
“白茗!你又皮子紧了不成?!”朱砂气的满脸通红,怒道。
“不是女人?”贺楼乘越一愣,看着朱砂,“但是她这是……”说着便伸手,一下子按在朱砂虽不饱满但也有致的胸脯上。
“……软……软的……”
说到最后,贺楼乘越也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呆滞地看着满脸羞愤几乎如同火山爆发的朱砂,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撤回手来,连招呼也没打,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慕苏无奈地看着朱砂几乎要杀人一般地拿出了鞭子几乎要把门槛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