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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顾融的脑海中,实施浮现当时的情景。
手无寸铁的城民被子弹射击,头上、胸口、腿上到处都是枪孔。
屠城,这是敌军进城后做的第一件事。那年的冬天,雪是红色的。
满城的红雪,是那成千上万尸体的最好掩饰。
顾融转身,一步一步,一步一瘸。腿上的旧伤又开始作祟,锥骨的疼痛在提醒着自己要清醒。拐杖敲在地上,“哒、哒”,声音铿锵有力,像是马蹄踏过石板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我要你性命何用,要来何用……”
赵临川默默注视着顾融的背影,如此寂寥没落。看他一步一摇,颤颤巍巍的缓慢移动着。
你曾说过,顾融的背影伟岸挺拔,坚厚可靠,足以扛得起整个岳陵城。
你曾说过,顾融是个无所不能的将军,是个严厉而又慈祥的父亲。
你可知道,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没等到孩子沙场归来的父亲,只是一个年老体衰的父亲。
第15章 第十四章 叶落归根
赵临川站在岳陵城北城门上,俯视城内。
城内车水马龙,人言嘻嘻。顾家军的将士整整齐齐穿梭于岳陵城的各个街道。
这城墙上,守城的将士尽职尽责。而城外,白雪包裹了整个世界,掩盖了一切战争过、厮杀过的痕迹,隐藏了一切生离和死别。
一片白茫茫,隐约可见远处山峰重叠着的身影,那么深沉的、孤独的屹立在远处。
不知顾雨山对自己的传话,是信还是不信。尽管赵临川希望他是相信的。
赵临川将手里灰色的陶罐放在城墙上,仔细拭去上面不小心落下的灰尘。念到:你看,你看到了么?
一旁的顾允康端起一盏酒递与赵临川,又倒了一杯放在那陶罐的旁边。
奉命看着赵临川的叶红蓼在一旁很是不解。两个大活人守着一个罐子在这看一整天了。
这岳陵城他待了二十多年,每年都是这个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碍于他敬爱的康叔在此,也不敢多嘴。
顾允康并没有饮了那杯酒,而是倒在了城墙外。顾允康将空酒杯摆在城墙罐子前的那杯酒旁边道:你终于回来了。
赵临川饮了手里的酒,也将空杯子放在罐子前。
“替我谢过顾老将军。”
顾允康摇摇头,望着那陶罐好久好久。叶红蓼突然觉得空气好沉重,像是静止了一般。顾允康看着那陶罐,像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硬是要将那陶罐看出花来。
顾允康离开后,赵临川依旧站在那陶罐前。
叶红蓼更加好奇,这罐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但是陆文冲说过不要多问,虽然平时不怎么听老陆的话,但是叶红蓼觉得这人不一般,也不轻易多过问什么。
倒是赵临川看他一副好奇重重的样子,先开启口来。
“我要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杀了赵蒙和。”
叶红蓼更加疑惑了。心想:谢我杀了赵蒙和?若他是敌军的人,不应该想除我而后快么?难道这赵蒙和在敌军中与这赵临川有仇?内部不和?
赵临川看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大概明白为什么顾雨山会放心派他来看着自己了。
“不然,杀他的就是我。”
叶红蓼更加不知所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人要杀自己人?早知你要杀他,自己还冒这个险干嘛!
“你可知这罐子里是谁?”
谁?话到此处叶红蓼也有些明白了,这罐子里难道是赵蒙和?岳陵城的叛徒、敌人安排在顾家军的间谍,赵蒙和!
赵临川举起那杯装满酒的酒杯,一杯酒洒在罐子前。也许叶红蓼永远也不会明白,赵临川是真的感谢他,谢谢他替自己杀了赵蒙和。
杀死赵蒙和。这是赵蒙和对自己下的唯一一个命令。
赵临川随赵蒙和出战多次,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赵蒙和不是去战斗,是在寻死。
因为赵蒙和已经分不清战场上,哪个是他的朋友、哪个又是他应该拿枪对着的人。
血混着硝烟的味道,仿佛是一剂解药,支撑着他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外已是一片漆黑。城内灯火通明,已是年关,家家户户都挂起了象征着喜庆和吉祥的红色灯笼,向着新的一年祈福。
叶红蓼伏在城墙上向城内看,这景色他看了二十多年,看着看着,心里暖暖的。他想,要好好守着这座城,好好守着这景色。
第16章 第十五章 良玉可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外已是一片漆黑。城内灯火通明,已是年关,家家户户都挂起了象征着喜庆和吉祥的红色灯笼,向着新的一年祈福。
叶红蓼伏在城墙上向城内看,这景色他看了二十多年,看着看着,心里暖暖的。他想,要好好守着这座城,好好守着这景色。
后天就是新年,来听香阁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阁主也在年关的时候,多给这听香阁里的姑娘些钱财,允许他们在这岳陵城,分享着寻常人团聚的喜悦。
虽说已过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时代,但是留在这听香阁求生的姑娘,都是不容易的。
这听香阁里,难得清净下来。
阁主跑遍了岳陵城,为沈良玉寻来珍惜的布匹,请城里精巧的裁缝做了新的衣服。
阁主是一直为这沈良玉操心的。往来的客人,想要赠送玉先生珍贵礼物的多不胜数,沈良玉却更愿意花时间去品尝阁主送来的一碗茶。
沈良玉见着衣裳裁剪得体,缝制精致,一针一线都那么一丝不苟。
“如今啊,愿意花功夫认真做衣裳的,真是少了。”阁主看着这衣服,不知道是在遗憾些什么。
沈良玉换上了这新衣服。这一针一线,像是比着沈良玉的身子缝制的,真真的是天衣无缝。
阁主看着沈良玉,忍不住浮想联翩。如此精雕玉琢的人儿,不知以后还有多少人要被他误了终身。
“良玉啊,不如我娶了你吧。”
沈良玉一点也不惊讶,或是早已习惯了阁主这样的戏谑。或是,调戏。
沈良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是好久没见过荷衣了。想来这顾府没有女眷,新年也约摸不会有什么庆祝。沈良玉说,不如让荷衣来听香阁过新年吧。若是不方便,去给他送些新衣。阁主想来也是,这荷衣也算和听香阁有缘,便去采制些新的布匹,打算送给荷衣。
阁主来到顾府,守门的士兵仿佛知道他要来做什么,告诉他荷衣已经不在顾府了,至于去哪里了,他们也不知道。阁主心想,这可怎么办,从上次那个叫赵临川闹事之后,叶红蓼和顾城也多不来这听香阁了。不行,得去找顾明山问个清楚,荷衣好好一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偏偏这士兵不让进,说:“非常时期,没有将军允许,谁也不能进顾府。”
阁主才不吃这套,说来自听香阁建成以来,阁主一直与顾府有来往,哪也不见哪个顾家军对阁主这种态度。
“我说你这小兵怎么回事,新来的吧?阁主我找你们明二爷有急事,快让我进去!”
“这话本来是为了防赵临川的,没想到先在阁主这里见效了。”巡城路过的顾城看到顾府前的争执,前来劝说阁主。
阁主看到顾城,气先是消了一半,只说这小兵不懂事。
顾城连忙道歉:“现在城里管制加紧了,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阁主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说到:“也怪我不知荷衣下落,一时太着急了。”
顾城这才想到,这几日自己都忙着城内排查,叶红蓼一直在盯着赵临川,之前安排荷衣去三嫂那里的事还没来得及告知顾明山和阁主。便将安排荷衣去照顾三嫂的原委道与了阁主。
阁主心想,这荷衣千辛万苦想要进顾府,此时为何又离开去了井宅?到底是什么原因,连自己和良玉也不能告知。看这情况,顾明山也是不知道荷衣下落的。
正当阁主还在思索要不要进去问个明白时,正逢顾雨山从军营里归来。
顾雨山因为赵临川的事,加紧了城内的巡查与城外的部署,几日没回过顾府了。
顾雨山见阁主神情焦急,不知是不是听香阁出了什么急事。
“良玉可好?”
顾雨山问的云淡风轻,像是例行的问候。阁主也不知自己是为了荷衣还是沈良玉,就是不想像往常一样好好回答。故意说到:“不好。”
阁主仔细观察顾雨山的神情,想找出一点不一样的变化,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好。可是阁主还是失望了。顾雨山像是完全不在乎阁主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