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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撑起身子,战靴都置一旁,赤着脚,从榻上走到她面前,一步一步逼近,直到鼻息可闻。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昭国千秋万盛,我从未想过为了自己!你呢?你为了一己之私,陷害自己的兄弟姐妹,你父果真是没有其他子嗣?你利用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地位,你把自己的亲骨肉送到风口浪尖,妄图吞并我大昭。”
黑衣女子淡定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随即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明王的猎鹰过真厉害,查的真透彻,可还查到什么?”薄纱掩着她那冰冷的眸子和那张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的脸,那张脸已韶华不再,只剩下凉薄。
“你的交易呢?该不会还是劝我与你合作,让你的另一个儿子登上大统,掌控天下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本王姓王!”明王冷哼一声,唇间的热气将女子斗笠上垂着的黑纱喷的轻微抖动着:“你休想!”最后三个字
从他嘴里狠狠地迸出来,砸的那是掷地有声。
“是吗?你已年过六旬,余下的歪瓜裂枣你还指望他们能统一天下?或者保卫家国?大昭完了,你应该清楚!”黑衣女子毫不畏惧,她站起来,斗笠边沿抵着明王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你可真是个刻薄的母亲,最毒妇人心,用在你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同样都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何至于如此区别对待!”明王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捏碎,但是他不能!他看不透她!他被她抓在手心,甚至连反抗都不能!
他后悔二十年前去招惹她,这是他栽的最惨的一次!
“不一样,一个是和心爱之人的孩子,一个是与痛恨之人的孽畜!”黑衣女子伸出手掌,握成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掐死他!”
“你敢!”明王掌风一动,黑衣女子轰然倒下,撞断了长凳,一口鲜血溢出唇角。
外边的人听着帐内的动静,一个个心惊肉跳,谁也不敢窥探半分。
热血一点一点冷却,理智一点一点恢复,明王极度愤怒的情绪慢慢平复,最终化作一个字:“滚!”
黑衣女子闻言,挣扎着站起来,整了整衣襟,讥讽道:“你会来求我的!你会后悔的!走着瞧!”
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他十分厌倦这个人,他曾经心动过,乃至现在,爱恨交加,欲罢不能。
有时候他恨不能将她掐死,看她如何再威胁自己!可是他不能,不敢,也有不舍!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狠狠回了一句:“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作者有话要说:
爱恨交加,左右两难。
我总想起一句话,
若爱,请深爱。
若不爱,请放开。
但是,这种事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既已纠缠,那便是一生一世,
直至死。
第29章 我来寻你
连子风站在窗口,不知道望向哪里,怔怔出神。一阵寒风闪过,一黑影掠了进来。
“进来吧!”连子风闭上窗,踱到书案前,径直坐下。
带着幽冷寒风,暗卫单膝跪地,道:“启禀统领,数日前,我们派往景州的人全部……全部被截……”
“一百来号暗卫,全部没了?”连子风抬起手,掩袖抚了抚鼻,惊的连咳几声。
什么人这么凶残,竟然能将一百号暗卫悉数歼灭?这事倘若让那位同样凶残的二殿下知道了,又不知会翻出个怎样的惊涛骇浪!
但这事能隐瞒他吗?
“何人所为?!”连子风从震惊和诧异中缓过神来,声音喑哑。
“怕是……统领您看!”暗卫从怀里掏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递与连子风,道:“这是我们的人在尸群中捡到的。”
“双怀刃!”连子风接过,细细打量着。
双怀刃,那不是大师兄的杰作吗!
“师弟,师弟,师兄有一物送你!”莫北行神秘兮兮地将连子风拖到一边,掏出了两把匕首,往里一扣,两把匕首便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器:“精心打造!利的狠!送你!”
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双怀刃便如同螺旋般飞出,“噌噌”地几声,一排树枝应声坠落。
按下暗扣,便成了两把武器。
真是个好东西!
“师兄,这是个什么新鲜事儿?”
“我给它取名——双怀刃!”
这么珍贵的东西!却出现在劫杀一百号暗卫的凶手手中!
“你看清了吗?这东西真是凶手所留?”
暗卫闻言,又谨慎地回忆了一下,道:“确认无误!盯梢的暗卫亲眼所见。”
“人手一对?”连子风暗自惊叹!若是如此,这得多大的手笔!恐怕是……莫不是……越想越觉得寒意森森!
“是,统领!此凶器颇为罕见,削铁如泥!一般武器根本不能与之匹敌!”
废话,我会不知!连子风心道。
“那方季可有消息?”连子风手指摩挲着双怀刃,这玩意又重又凉。
“情况不太好,失了内力,又被几拨人围追堵截,目前还在景州困着,据悉,明王大世子已亡。”暗卫一一禀报。
“下去吧!”连子风抚了抚额角,脸色乍青乍白。
暗卫轻道一声“是”,便匆匆退了出去。
可马上又有一人影幽幽地走近。
“听不懂人话么?又进来做什么!滚滚滚!”连子风放下双怀刃,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看来是真的糟心的狠!
“是我。”清冷的,淡淡的声音。
连子风抬了抬眼,轻挑了一下眉,不悦地说道:“你属猫的吗,悄无声息。”
“并非我悄无声息,而是你心不在焉。”
连子风起身叹了口气,唇角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脑子里何止心不在焉,简直就是波涛汹涌!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严重,越来越让人不敢相信!
莫堇见连子风沉默许久未置一言,他打量了一下屋内,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双怀刃上。
“我刚刚在屋外都听见了。”
连子风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讥笑道:“看不出你还喜欢蹲墙根!”
莫堇垂下眸子,没有反驳。对于这种事,他不想解释,他过来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能不能放我走?”莫堇思量许久,还是说出口了,虽然他知道这事不太可能,可眼前,他心里也乱的很。
连子风蓦然大笑了起来:“你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你知不知道,我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你再给我补一刀,是嫌我死的不够快还是嫌我死的不够透彻?”
“他失了内力,又被围追堵截,暗卫那么多人半路被劫杀,我……”莫堇顿了顿,续道:“我想去看看!”
连子风冷哼了一声,心道:你自己尚且难以自保,你去看什么?
莫堇见连子风不出声,他心里也是知晓连子风所想。
“我既然决定去景州,便自有办法。只要你让我走。”莫堇作了一辑,道:“恳求你。”
二十年前,也有人这么恳求自己,求他放她走。他假装没看见,让她将自己捅伤,成全了他们。
他以为他做了一件好事,一件伟大的事,可结果却是伤了自己,也未见得他人幸福。
二十年后,他又要去成全别人吗。虽然他自己也是站在悬崖绝壁上,一不留心便会粉身碎骨。
他不怕死,但他怕死的毫无意义。
去往景州的路上有多凶险,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暗流涌动,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曾经有多天真,如今就有多彷徨。
连子风思索片刻,推开窗户,凉风飒飒。
“你看,窗外一片纯白。可谁又知道这一片纯白底下掩藏着多少肮脏和不堪!”连子风背对着莫堇,背影竟显得有些沧桑和落寞。
莫堇闻言,走近了些,双眸微光一闪,轻声道:“人生在世,但求不悔。”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凶险异常?一百暗卫尚且无一生还,你目前的状况,恐怕不及半路便只余一缕幽魂了!”
“不试试如何知道?坐吃等死,担惊受怕,孤独终老,苟且偷生,如此活着不如死去。”言罢,莫堇转过身,拿起了案几上的双怀刃,续道:“这是我父亲的杰作,虽然我从未见过,但这制作手法,我一眼便知。”
“你父亲就是个疯子!”连子风双眸一沉,抓起莫堇手中的双怀刃,狠狠扔于地上:“此物又将是一祸害!”
“它并非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