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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在后面穷追不舍,这些穷凶极恶的人把他当成最后活命的筹码。但是他也一样是亡命之徒。
他可以迎着他们的刀锋把匕首刺进去,对于一个只想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可以不被牺牲的。
但是他越来越累,长期缺乏足够的食物,一直以来被囚禁着让他的体力迅速下降,那些维持着他生命的温暖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失。
大口呼吸让他的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濒死的悲鸣。
他跑得越来越慢,身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脚下一滑,一瞬间天旋地转。
时而是头顶上密密压挤的树枝,时而是乱石砂砾,时而是夜幕垂挂的星辰。
他在碎石上翻滚着,碎石在他身上留下路过的痕迹。
他紧紧地抱住头,任由自己翻滚着。
直到停下来,身上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他整个人趴伏在地上,稍微动一动就浑身剧痛,但是不可以在这里停下来。
他“嗬嗬”地喘着气,想要找一个着力点,幸运的是,他身旁就有一棵树。
他把手紧紧地扣在树上尝试着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痛得痉挛,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眼前出现一双鞋。
他满心的绝望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往上看,不是山贼。
是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难道他死了,这是白无常?
那人叹息一样地赞扬,“真好看……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个追你的吗?”
他心里一紧,忍着剧痛回头看去,斑驳的树影里面藏着提刀的人影。
那人又说,“你帮我赚钱,我救你出去。”
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他没有说话。
“帮你报仇,用你自己的手。”
他心里一震,直直地看着他:“好。”喉咙便是一阵生疼。
那人把他抱起来,面前出现了一顶白色的轿子,八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守在轿边,那些山贼谨慎地没有再往前走。
那人坐进轿子里,整个轿子就腾空而起。
他浑身都因为剧痛动弹不得,“我想把娘也带上,和我一起走。”
这人轻声说:“娘亲……好,我们去找你的娘亲。”
他说着“娘亲”的时候语气格外温柔,他想,他一定很爱他的娘亲。
但是他的娘亲死了。
被这些他救过的人逼死的。
上吊自尽。
尸体就埋在他们家里。
这些被他救过的人无法逃离愧疚的魔障,就谎称他死了,尸体被马拖着,拖出很远,找不见。
娘亲不相信,但是每一个人都这样说着,说他已经死了。
那些在娘亲眼里善良的人说着他死了。
她只有相信。
但是那些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们看着她就会想起他,每个人都知道他的下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就是帮凶。
他们被内心的罪恶和愧疚折磨着,夜不能寐。
于是他们有意地不停地提起他,说他死了如何可惜,娘亲如何可怜云云。
慢慢地,她越来越苍老,越来越瘦,头发花白,骨瘦如柴。
她自尽了。
他听着这些字字诛心的话语,满腔的愤怒,满腔的悲伤,满腔的怨气,满腔的寒冷。这些可怕的复杂的情感燃烧着。
烧得他眼睛发红,他落下泪来。
他发出惨痛的呜咽,喉头越来越痛,像是会溢出血来。
“娘……娘……娘!”
他旁若无人地哭着。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里惊涛骇浪般的悲伤。
良久,他平静下来。“帮我把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好吗”
“乐意之至。”
一刻钟的时间,百来号人被聚集在这里,战战兢兢地聚在一起。
“我们这里名字虽然带个‘镇’,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村、这里很偏僻,跟镇上隔着几座山,没多少人知道。”
“没有官府,朝廷也不知道,自给自足。”
“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怎么就聚集了这么多可怕的人。”
“他们不配在这里生活。”
“各位,”他说,“我知道当初都有哪些人被抓了,但是有没有偷听的我就不知道了,大家可以指认,但是我一样不会放过你们,若是不说也没有关系,你们一样知道,有你要死,他们却因此活了下来。”
半晌,有人颤着声音说:“王大妈。”
“……周志。”
“卖肉杜。”
“……”
一个又一个人被指认出来。
所有人被分成两拨。
他擦拭着他的匕首,等人分好了,慢悠悠地走向他们。
最前面的人涕泗横流:“宪清!宪清!我对不起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的母亲不能没有我。”
他把匕首送进去,“你们当初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母亲也不能没有我。”
那些哀鸣声,求饶声,哭泣声,越来越吵。
那人走到他身边,“他们求你的时候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可怜巴巴,但是心里他们在想什么呢?
‘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被袭击,这个祸水,妖孽!’
‘他还想躲着不出来,他才是祸根。’
‘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宁愿牺牲这么多人也不愿意出来!’
“……
真可怕。”
他看着这些人轻声说:“真可怕。”
他一个又一个地杀过去,那些人一开始还可怜巴巴地祈求他,后面干脆不装了,一个个眼眸猩红地诅咒他不得好死。
他的匕首上沾满了血,用得有些滑不溜秋。一个戴面具的人把剑递给他。他把手在衣襟上摩擦,手上的血迹干了才接过剑轻声道一声谢。
他眼睛都不眨地挥剑,生杀夺予,全都由他所定。
直到到了一个人。
是阿君。
他蹲下身来,看着这个女孩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看着他从救人者变成杀人者。
他轻声问:“阿君为什么也要撒谎骗我娘亲?”
那女孩满身颤抖,“娘亲说给我买很多糖。”
“原来是这样。”
他站起身,一剑贯穿了两个人。
这场屠杀结束的时候,血腥味熏得人欲呕。
他看着那些活着的人,“后山半山腰上有个做了记号的樟树,樟树旁边有个被掩盖起来的通道。穿过它有一个很好看的地方。麻烦各位帮我把我娘亲葬在那里。”
他想了想又问:“奉胤呢”
有个人小声说:“他们一家都走了,他也以为你死了,通缉令好像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他满心复杂,点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他走到那人面前,“走吧。”
“不看看你的母亲?”
“我满身是血,不敢见她。”
他一阵眩晕,硬撑着的身体终于受不了了。
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不好意思了, 昨天写好的被吞了,就缺更了。
补更。
第30章 第 30 章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像是在梦里一样,身下的床榻和身上的被子柔软得不可思议,碧色的纱幔缥缈得像是烟云。
整个房间弥漫着让人舒心的香气。
他半坐起来,窗户开了一扇,微微的风和阳光溜了进来,一个人倚着窗,“这个房间以后就是你的。”
他愣住了,那人回过头,“欢迎你加入。”
一个女孩款款走进来,那是太好看的女孩,她的好看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
“我叫君芝。”那好看的女孩笑着说,声音像是汩汩的泉水。
“我叫解……”
“不,”男人打断他的话,沉吟了一会儿,“你叫溯雪。”
他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好像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心里失去了一切东西。
但是好像变得轻松了一些。
于是他说,“我叫溯雪。”
这里叫青楼,他是这的人。
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他的人无一例外身份尊贵,富可敌国。
他看着那人手里的药。雪白色,香气清幽。
“你已经过了修习内力的年纪,但这药要可以帮你。”
“有什么后果?”
“只有五年寿数。”
他怔愣了一会儿,反正他现在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分别,有什么所谓呢?
他把某个人的身影强行遗忘了。
药果然是个好东西,他几乎是一日千里。
那人赠了他一把刀。一把长刀。
那人说:“我的长刀是用来复仇的,你的也是。”
他看着他的刀,那人把刀抽出来,刀身通透暗红,流光乍现。
“这把刀是为了杀一个人,在此之前不会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