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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接过,打开细细瞧了一遍,纸上是月上此人的背景,平平无奇,生于某某边陲小城。
母亲是一名青楼女子,父亲不详,早年丧母,饱受欺凌。
后辗转到了京城,沦落进了奴仆市场,被某位大人买进了府内。
又因为容貌过人,被那位大人用于巴结圣上,敬献进宫,后一步一步爬到了东六宫之首。
谢锦很少见这种生平详细列下来,还不足一页纸的人。
而且资料并无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一开始入宫的时候,他并不是受人指使的。
那给他毒酒的人就是后来才接触他,利用他的手,也利用前世的自己对于陛下懵懂的情意。
所谓关心则乱,在某些时候是致命的。
他收起手上的纸,看向林鸦。
林鸦道:“主子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谢锦:“说说看。”
“月上果真如主子所猜测的那般,是假死,具体怎么瞒过皇上的不知,那日护送到护国寺的尸身根本就不是月上,中途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
谢锦眉心微拢
这个消息不算是个坏消息,因为只要月上还活着,线索就还没断。
但也不算好消息,因为这证明着背后之人的强大。
显然是个非常棘手的人。
但是自己脑海里目前还没有出现符合动机又有这个本事的人。
谢锦道:“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到月上,这东西你拿着,或许会派上用场。”
语落,他从怀中掏出那块丐帮的令牌交于林鸦。
林鸦恭敬接过。
谢锦犹豫道:“你。。。”
其实他不用开口问便对林鸦的打算一目了然。
因为早在林鸦进门的时候,谢锦就注意到了他已将自己原本的容貌稍加改动,原本冷硬俊逸的脸庞变得憨厚了一些,也黑了一些。
以往他跟在自己身边经常出入宫闱,难免有人还记得他这张脸,可见他是有所准备的。
此时,杨子惑领着几个府内的丫鬟,鱼贯而入。
“二爷,水来了。”
林鸦刚准备说话的嘴又闭上了。
谢锦起身净面漱口,做完这一切,杨子惑替他穿上了托盘上的锦袍,扣上腰带。
平日都是广袖飘飘的锦袍,今日却是一件箭袖立领的紫色衣袍,倒像是骑射装。
谢锦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
杨子惑道:“二爷有所不知,今日皇上要去郊外春猎,各大世家官员子弟均得同行,为时七日,再不起的话恐怕就要去迟了。”
皇家有一年四季围猎的规矩,谢锦也忘得差不多了
一经提醒方才想起来。
给谢锦穿戴好之后,又将他平素半束半扎的墨发被全数拢起,在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用一顶银冠冠起。
杨子惑放下手,道:“好了二爷,奴才先去厨房给你备早膳了。”
待屋里下人都离开后,谢锦道:“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问吧。”
从头到尾,林鸦的表情都很复杂。
林鸦欲言又止:“主子您。。。”
“问吧,你我之间无需顾忌什么。”
谢锦揉了揉眉角,话虽说得干脆利落,心中却颇为头疼。
林鸦是他前世最为信任的心腹,但是他现在的情况过于特殊,即便是心腹也不敢随意说,且还不说就算说了有没有人信的问题。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林鸦黯然垂首道:“主子,您不必如此,不管怎样,您都是林鸦的主子。”
谢锦伸手按在他肩上:“林鸦,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林鸦抬首,笃定道:“嗯。”
谢锦道:“今日春猎,跟在我身边仔细着点,我担心会有人对陛下不利。”
林鸦:“是。”
今日的玉京,比起前些日子的蚕花会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大多是女子。
南楚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出闺阁。
谢锦走出府门的时候,谢迟已经骑在一匹白马身上了,一件白色的骑装立于马上,神色淡漠,丰神俊朗。
青鸾手里还牵着一匹马,站在台阶前。
看到谢锦,恭敬道:“二爷。”
谢锦朝他浅淡颔首,继而看向谢迟:“兄长。”
谢迟点了点头,淡声道:“父亲他们已经提前陪同陛下出城了,这马性格温顺,子笺你可能行?若是不行,可与为兄共乘一匹。”
谢锦走上前,摸了摸马鬃
原身可是个纨绔,骑马这种事是基础啊,若是不行,岂不是露馅了?
只是谢迟这话似乎有些深意。。。
十几年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兄弟,他不可能不知道原身会不会骑马,忽然有此一问倒像是在试探。
马儿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心,确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脾性温和。
谢锦心有计较,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翻身上马:“自然是行的!多谢兄长,好马。”
谢迟点头,移开视线的时候,眸光不经意在一身黑衣的林鸦身上一晃而过,道:“这位是?看着面生。”
谢锦一愣,笑道:“这是前几日难得做一回好事,偶然救下的,他知恩图报要留在我身边给我使唤,愚弟不好推诿,就应下了。”
谢迟打量了他两眼,应道:“是吗?”
谢锦笑得纯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自然。”
林鸦表面上八方不动,实际上心中惊得厉害,丞相大人何时对不相关的旁人如此耐心过,这忠勇侯府小世子对丞相大人来说算晚辈吧。
这分明就是有意纵着
谢迟收回视线:“既如此,便出发吧。”
世家官员子弟个个少年才俊,平素出行都是马车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年见不到几次。
而这次春狩全都是选择骑马出行,很少有坐马车的,城中的百姓倒是大饱眼福。
一大早,道路两侧便挤满了城中出门来看热闹的女子,个个颊飞红霞,小鹿乱撞。
皇宫中的禁军从宫门排到城门口,用于开道,以免有人冲撞这群金枝玉叶的金贵公子们。
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铜雀街口
少年鲜衣怒马,肆意潇洒。
“啊啊啊啊!!出来了!!”
道路两侧传来女子压抑不住的尖叫
谢锦和谢迟乘坐的两匹马并行着,面容八分相似,一人唇角微翘,一人面色冷淡,平分秋色。
霞光淡淡撒在他们衣襟上,美得不似凡人。
何谓一见公子误终身?
这就是了。
“眼下春光正好,不若咱们来赛马吧?”
“赛马?好主意!”
“加我一个!”
“我也来我也来!”
前面一批世家子弟开始嚷嚷着赛马了,平日街上全是凌乱的摊铺和行人,别说赛马,就是马车也行得艰难。
今日有皇宫禁军帮忙开路,百姓都被拦在外围,确实是赛马的好机会。
旁侧有一人温言道:“世子爷,二公子,两位可要一起?”
谢迟转头,浅浅颔首:“多谢盛情,只是舍弟身子一向弱,不擅于骑术,父母有命需得好好照顾,只怕要辜负公子美意了。”
那公子生得儒雅,书生气息,穿得衣物料子华贵,颜色却朴素,低调不乏贵气,显然是个惯于低调之人。
闻言扬眉一笑:“原来如此,那便不强求了。”
语毕,策马上前入了那批准备赛马的公子哥里。
谢锦没见过那人
朝堂上的官员资料,他倒是如数家珍,像这群小辈,他就一个也没见过了。
这些少年鲜少有年纪轻轻便已有建树的,大多还像未出襁褓的婴孩一般,娇生惯养。
年轻一辈便有所建树的,整个京城也屈指可数。
谢迟看了他一眼,道:“那是户部侍郎之子,姓许,几个月前被陛下赐婚,对方是李太傅之女。”
谢锦恍然大悟。
这个人,好像杨子惑在耳边提过。
“兄长,觉得这人如何?”
谢迟思索片刻:“性情温良,风度翩翩,待人处事彬彬有礼,应当是良人。”
谢锦扬唇:“能得兄长这么高的评价,想来却是个不错的人了。”
谢迟:“嗯。”
宽阔的道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清亮
一群赛马的公子哥呼啸而过,引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潮。
谢迟和谢锦旁侧,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里间坐了一人撩开车帘,嘲讽了一句:“哗众取宠。”
他明明是在嘲讽那群赛马的公子哥,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谢家两兄弟。
谢迟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谢锦哪能不懂他意思,驱马往前走了两步,与他的马车并行着,笑道:“喲,这不是太尉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