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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此次我邛菀连夺了祁耀七城,怕是也不会想起还有将军这么个忠臣良将的存在吧……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对你甚为忌惮,诸多防范,一边派你出战,一边又设了个劳什子的监军对你加以掣肘。”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如此偏听偏信,疑你忌你,可你却仍旧对他保有真心,连一块或许他都已经不记得曾送过你的玉佩都珍之重之,这是为何?”
此话正好戳中了安绝心中痛点。
他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一只紧攥成拳,另一只紧紧的握住了剑鞘,浑身紧绷,眼神中满是沉痛和悲哀。
宣璟眸色渐深,嘴角轻轻勾起,若有所思的继续道:“在下不才,在昱京做纨绔时曾在烟花柳巷中听人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情爱,叫做断袖之癖,指的是男子间的相互倾慕和爱恋。”
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绝僵直紧绷的脊背,接着道:“但因此道实在有违天理伦常,乃禁忌之恋,故而向来为世人所不耻,就连民风最为开放的赤明国里那些本就好男风的达官贵人们也只敢私下行事……不知将军对祁耀的君主,可是生了这般妄念?”
安绝僵直紧绷的身子微微一颤。
良久,他才紧闭了双眼,定了定心神,头也不回的低声吐出四个字:“与你何干?”
又是这句话。
宣璟眸色一暗,只觉心中立时被什么东西一堵,有些郁结难抒。
作者有话要说:
宣璟:“你是不是喜欢亓官牧?!”
安珏:“关你屁事!”
宣璟内心: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第6章 第 五 章
但他未曾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起身摇着折扇踱步到安绝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从前是与我无关,可如今嘛……”
眼波流转,眉目间满是情真意切:“我方才就已讲过,为将军的赤胆忠心和无双风姿所倾倒,或许是我说得不够明白,所以你不曾听懂我话中之意。也罢,那我便说得明白些,如今我对将军亦是生了倾慕之心,想……”
“住嘴!”安绝猝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绝响”出鞘了几寸,架在宣璟已略有些青紫的颈项前,沉声道:“临安王,你顽笑过头了!”
“想与将军把酒共剑,秉烛夜谈……哪里过头了?”宣璟眨了眨眼,将后面的话说全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是戏谑之意:“将军以为我要说什么?巫山云雨?共赴白头?”
安绝被他这一通毫无章法的胡乱逗弄激得怒意横生,恨不能一剑将其送上黄泉。但因着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偏偏还不能如此行事,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变,半晌,才收回攻势,极为压抑的冷声讥讽道:“王爷高岭之花,卓卓而立,安某只是一介沙场莽夫,高攀不起。”
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本王已极尽好言相劝,将军当真还是不肯留下?”宣璟背对着他,低头把玩着手中折扇,声音无波无澜,却透着隐隐的危险气息。
安绝脚步微顿:“王爷好意,安绝心领,但你我着实不是同道中人,还是就此别过吧。”
话音刚落,一股暗香猝不及防在周围弥漫开来,随即是宣璟仍旧无波无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宣某,只好得罪了。”
安绝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屏住了呼吸,却还是迟了一步,仍旧吸进了不少。
“我劝将军最好还是不要企图运功逼毒,否则毒性只会发作得更快更厉害。”宣璟复又走到他身前,笑吟吟的说道,眼神清澈明亮,带着满满的真诚。
“你……”安绝在他说话之前已悄然动作,果然激发了毒性,顿时只觉手脚瘫软,全身无力,几乎就要站立不稳,只能凭着还算坚定的意志强撑着勉强立住,怒视着宣璟:“卑鄙!”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带着冰冷彻骨的凉意。
宣璟看了他半晌,抬手似乎想替他拂一拂身上落雪。
“滚开,别碰我!”安绝愤然将他的手一把挥开,声音中满是怒意。
却又因这一激烈的动作再也稳不住身形,只能以剑做为支撑半跪在地。
“安绝,你莫要怪我。”宣璟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和他两两对视,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抬手拂掉了他身上落雪,有些无奈道:“你如今无依无靠,又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呢?”
安绝急怒攻心,双目通红,握着剑柄的手更是青筋尽现,指节泛白。
他死死的盯着宣璟的眼睛,咬牙恨声道:“这些又与你何干?就算是餐风露宿,横死街头,我也不想与你这样惺惺作态,手段卑劣的小人为伍。”
“与我何干?”宣璟敛眸轻声重复了一遍,忽而站起身,微微抬头仰视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目光悠远绵长,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他才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似笑似嘲,又像是带着隐隐的不甘怅惘,声音轻缓飘忽,却又异常偏执坚定:“那我就偏要让你以后的一切都变得与我有关,而你这一生,也都要与我这样惺惺作态,手段卑劣的小人为伍。”
“呸!”安绝往地上啐了一口,寒声道:“除非你将我手脚尽废,囚禁一生,或者毒成痴傻,让我再不能自主,否则,便是一场春秋大梦。”
“怎么会呢。”宣璟满不在乎的一笑,复又蹲下身隔着纷扬的雪幕直视着安绝的赤红双眸,朦胧中眼神温和得如同一池潋滟春水:“我要你四肢健全,头脑清醒的活着。要你安然无恙的留在我身边……我会待你很好,至少,会比亓官牧待你好。”
顿了一下,微微别开了头:“你现在可以不情愿,可以愤怒,甚至可以对我拔剑相向,但是,你不能走。”
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开。那些错失的,我都会一一补偿回来。
不知为何,安绝在听他说前半段的时候有一瞬间竟感觉那张朦胧的面容上的神情有些似曾相识。
可他抽不出空去多想其他,听得宣璟话中的认真坚决之意,心下一沉,冷声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你不会的。”宣璟转回头,微微一笑,笑容里是看透一切的了然笃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安绝恨极了他这副一切尽在掌中的居高临下姿态,忍不住回道:“你又怎知我不是?歃血沙场多年,死在我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也不差你一个。”
宣璟接话极快:“你今天曾有两次机会,可你没有。”
安绝咬牙道:“若再来一次,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必。”宣璟伸手重新将他身上落雪拂净,淡淡道:“再来十次你也不会的。”
安绝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再放点狠话激一激他,就见宣璟夺过了他手中之剑,又顺手将他腰间匕首收走了,才站起身,背对着他负手朝门外轻唤了几声。
很快就有两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
“安先生累了,将他扶进客房去休息吧,务必以礼相待,好生照料,若是有半点闪失就拿项上人头来请罪。”宣璟吩咐了一声,也不再多做停留,带着满身落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宣璟:“你不准走!”
安珏:“信不信我弄死你?”
宣璟:“不信。”
安珏:“……”
第7章 第 六 章
安绝被小厮一左一右从地上扶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想甩开他们的手往门口走。
“先生要去哪儿?”左边的小厮抓紧了他的胳膊,惶恐的问道。
“离开这里!”安绝一边把胳膊往外抽一边沉声道。
“这……先生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们了,”右边的小厮显然要沉稳一些,紧紧的抓着安绝的胳膊,有些为难道:“公子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若是你有半点闪失我们都得拿人头去请罪,更别说让先生走了。”
“就是就是,若先生要走,至少也得等公子回来再说吧,”左边的小厮惶然哀求道:“先生行行好,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吧。”
安绝虽纵横沙场多年,跟着亓官牧的时候手上也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却一直都很有自己的原则,若非是无计可施,绝不肯因自己之事连累无辜。因此,见着那两个小厮脸上的为难乞求之色,也就未再多做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扶进了房中。
“先生好生休息,小的们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唤一声便是。”将安绝扶上床之后,沉稳一些的小厮垂首恭敬道。
安绝转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答道:“回先生话,小的叫应从文。”
“有名有姓?”安绝略为诧异的挑了挑眉:“那就并非奴籍,为何会在此为奴?”
应从文苦笑了一下:“此事说来话长,若非公子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