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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还是做错了。
他应该听丞相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不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星星点点的杀意自心头一闪而过,谢启闭了眼向后仰去,掩盖掉眼中那抹恨意。
“你下去吧。”
即便闭了眼,也没能成功的将适才听到的一切尽数抹除,脑海里还存留着千头万绪。
金陵城防怎样加强,守军如何调配,理政堂会不会信他空口白牙的一句话,诸事纷扰,让从没经历过大事的谢启险些寻不到重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谢启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刚才的那个人。
跪的笔直如松,面上一派沉稳,像是从没听到他的话。
“你怎么还在?”知道玄卫不太可能藐视君上,谢启的话没带半分怒气,只是单纯的疑惑。
那人少有的迟疑了片刻,音色也不似方才平淡:“禀陛下,成王此番破釜沉舟有此一役,对金陵定是势在必得,而如今城中守军不足两万,最近的勤王之军也要月余才到,万难抵挡。”
“丞相出征前吩咐务必保陛下周全,属下等的意思,先送陛下出城,与丞相会合再做图谋。”
玄卫只奉有玄字令的人为主,听从命令,眼下苏俨昭与萧澈均不在齐都,他们也只好擅作主张。
锥心之言一字一句传至耳边,谢启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若无人剖白,他还能说服自己情势未必有想象中的危急,提前通知理政堂开始调配或许能撑到援军赶至,安然度过危局。
可眼下有人将血淋淋的现实揭开给他看了,告诉他再不动作,前路就不通了。
那又怎么样?
难道要他现在连夜收拾包袱跟着下属出城,扔下文武百官跟金陵百姓,留给谢烜一个空荡荡的永安宫?
在殿中人殷切的注视下,谢启摇了摇头,目光坚毅。
“不,朕要守在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买定离手,金陵守住了吗~
感谢榔里个浪的地雷,么么哒~
☆、第22章
金陵被围困的第六日。
谢启穿了常服,被人簇拥着站在城楼之上,脸色微微的白。
咫尺之外,有金陵士卒手脚迅疾的不断投下巨石滚木,有技巧娴熟的弓箭手次序井然,向城下投射出数不尽的箭羽,有已然数日难眠满眼血丝的将官声音嘶哑的发布命令。
再远一点,手臂上缠着赤色绑带的交州军杀红了眼,仿佛忘却了眼下置身何处,只身体机械的往云梯上攀登,下意识的躲避着来着上方的袭击,神色里却无多少惧意。
赌上所有本钱的一战,谢烜当然不可能不大方。
事后封赏不提,从交州携来的大量珠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了万军之前,话说的清楚明白,金陵就在眼前,打下来了,不仅金银财务就是高官厚禄也指日可待,打不下来……
大齐对谋反可从来没有“只诛首恶,余者不论”这一套说辞。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泼天富贵就在眼前,又有哪一个不想搏一个从龙之功?
纵使金陵为大齐都城,常年修缮下可算金城汤池,在无休止的冲击之下也稍显疲态。
几乎在又一批弓箭手轮换下来的同时,禁军首领言故匆匆向御辇的方向赶来,先抬首打量了一下谢启全身上下有无损伤,才言辞恳切的冲谢启道;“陛下,叛军攻击迅猛,此地已非万全之所,还是请您先回宫中筹谋大局最是稳妥。”
初闻谢启要来朝阳门督战,言故嘴里不说,心中却是暗暗发苦。
中央军中的精锐尽数抽调给了前线,而留守金陵的驻军加上宫中禁卫也不足三万,还要分守八个城门,人手不要太紧。
都这样了,还得分出精锐护卫小皇帝?
可谢启当真来了,却没给他添乱。
相反,这位陛下身上连寻常世家子的骄矜都不曾带,安抚受伤士卒亲自上场督战,攻城迅猛时自觉站远不添负累,出乎意料的省心。
半响没听见回应,言故不敢跟谢启对视,只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十七岁的年纪,身量比年前在登基大典时见到的拔高了些许,与昔年常居怀恩寺的落魄不同,周身已然渐渐沉淀出一股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气来。
加上前几日相处的了解,教他情不自禁的去想,要是此局能够安然度过,眼前这一位日后顺利亲政了会是什么模样?
这样想着,言故又忍不住喟叹,如今的情况……可惜了。
谢启这些天片刻不离战场,自然不会对时局没有分毫了解。
听见预料中的话语,他晃了晃身子,牵强的克制住情绪,道;“守不住了吗?”
要他回宫,是快守不住了吗?
十步开外,已有少许的交州军敏捷的登上城池,四周的城门守卫立刻涌上,巨木滚石弃之不用,腰间利刃却已尽数出鞘。
短兵相接不过片刻,淡淡的血腥味便已弥漫开来,像是先行炸开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喊杀声此起彼伏,锐器与**相碰撞、迸裂,激荡起一场可惊可怖的杀伐。
声音传至耳后,言故惶急的看了一眼身后,手已经握到刀柄之上,心急如焚;“陛下快些回宫吧,此地有臣等负责不会有事!”
……
最纯粹不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谢启眼角的余光已然瞧见流淌的血色,却只是咬了咬唇,颔首说了一句;“言将军保重自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帮不了忙,亦如言故帮不了他。
/
成王军帐。
谢烜一身薄甲,双目通红,将桌案上一摞军报尽数扫落。
他起兵之前曾花了大力气构建密报传送的机构,真金白银流水一样的投进去,堂堂亲王过的并不比朝中五品官员体面几分,总算是略有成效。
譬如此刻,麾下交州军仍在加紧攻城,全国各地的兵马动向依旧向雪片一样飞向了他的案头。
可惜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青州交州那边,就算是占据天时地利又有着沈居在使力气,也不过勉力做出了不弱于人的假象,内里却是尽数掏空,所剩不过一个空壳。
而金陵这边……谢烜的眸色暗了暗,最近的勤王军队已到予关五十里外,至多还有三日功夫就能赶至,届时里应外合……
三日。
他仰头注视着帅帐的篷顶,只瞧见一大片的带着灰暗的黄,无边无际一般,瞧不出归处。
“殿下,有金陵中人求见。”贴身侍童掀了帘子进来,轻声禀报。
“不见。”谢烜想也不想的回绝。
攻城已持续数日,早就有朝中官员或明或暗的投奔于他,都是些起不了作用还自矜身份的货色。
“可来人说,他是受德王妃派遣,想用一扇城门换殿下一个许诺。”小童迟疑着,还是将话给说全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谢烜蓦然坐直了身子,充满血丝的双眼里透出一抹亮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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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坚固的城池都是先从内里溃败的。
谢烜骑在马上,遥遥望着那座他自幼生长的宫殿,心中畅快难言。
大军突然入城,才搏杀了一整日的守军毫无防备,片刻的慌乱后兵戈声再次响起,呼救声与嘈杂在耳边蔓延,却分毫影响不了他的愉悦。
“禀殿下,城门处已尽数清理换防,城中居民正在安抚。只是尚有一些大人的府邸未能接管。”
副将的声音骤然出现,唤回了谢烜的神志。
大军入城,第一步自然要接管城门驻防,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直扑皇宫,一路控制京中高官府邸。
只是齐朝名门世族惯爱蓄养家丁,即便是出身寒门但后来爬上高位的大臣也爱跟风一二,自幼养成的家丁骁勇护主,这一步就显得有些困难。
谢烜撤回目光,眼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道;“愿降的录册,不愿的……一概处理了吧。”
他顿一顿,又道;“莫要惊扰苏相府跟定国公府,尤其是苏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住惊吓。”
副将一怔,尚未来得及辨察谢烜话中之意,就见自家王爷扬鞭朝马背上一带,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连忙纵马跟上。
嘶哑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足够让人听清。
“加派人手包围皇宫,不许走脱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谢启黑化进度条开启~
感谢榔里个浪的手榴弹,么么么么哒~
☆、第23章
谢烜一路畅通无阻的飞驰进宫城的时候,永安宫里云亦正手脚飞快的给谢启换上宫中侍卫的服色。
从来肃穆威仪的帝王宫室第一次染上凄惶的色彩,一向恭敬谦卑的宫娥内侍亦不见了踪影,铺天盖地的喊杀声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