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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像一口古井,然而黑得深邃,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翠衣少女发现不对时,她整个人已跪倒在了地上,嗡嗡作响的耳旁似乎又响起师父的谆谆教导。
——不管是摄魂术,还是夺魂术,一旦遇上高手,施术者便很容易被反噬。
——当你抓住最好的杀人时机,千万莫要忘了,这也是别人杀你的最好时机。
翠衣少女陷入黑暗前不甘心地想到,难怪俞秀莲迟迟不对自己出手,原来他一直在等。
在等最好的杀人时机。
谁又能想得到,堂堂琅山派俞二侠,尽然也会这种歪门邪道的功夫呢?
钟明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茫然地睁开双眼,面前是漫天大雪,狂风卷着雪片劈头盖脸砸过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片雪地竟然望不到尽头。
钟明镜吃力地走着,雪几乎埋到了他的腰间,稍不留神便会踩到雪坑里,半个身子都陷进雪里——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很矮,只是个小娃娃的身量。
钟明镜害怕极了,耳旁是呼啸的风声,好像怪兽在咆哮。他一步一步往前挪着,不知道从何处来,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他一个人。
忽然,胸前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拱了拱,钟明镜停下来,反应比往常慢了数倍,他依稀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风很大,他把衣襟紧了紧。可不安分的小家伙却使劲钻了出来,刚冒了头便结结实实打了个小喷嚏。
钟明镜连忙把那颗小脑袋按回去,喃喃道:“别动。”他的嗓子已经哑得快要说不出话了,一张口便灌了满嘴冷风,下一刻嘴巴里仅有的水分就结出冰渣。
这鬼天气,钟明镜困难地重新迈开步,手脚早已经冻得麻木而没有知觉了,然而更加麻木的是他的胃。
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几天前了。那块小的可怜的芝麻饼,他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嚼碎了全部喂给了小娃娃。
后来他还陆陆续续给小孩喂了些讨来的稀粥,因为实在太少,自己就忍着没有吃。
但自从进了这片无边无际的雪地,钟明镜就再也没看到过可以吃的东西。或者说,除了雪,他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东西。
钟明镜有时会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这片雪地里?这个念头并不让他害怕,死了,就能见到爹爹妈妈了,还会有暖烘烘的被窝,和娘亲做的热粥。
可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看着这个孩子黑溜溜的眼睛,钟明镜心上会迟疑,这也是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理由。
是这个孩子,支持着钟明镜活到了今天。
然而太困难了,钟明镜又迈出一步。他可以感到心脏吃力地、挣扎着跳动了一下,仿佛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荒郊野外,哪怕是漫天冰雪的荒郊野外,黑夜都来得格外的快,也格外危险。
钟明镜停了下来,他找了一个勉强避风的地方,抱着小孩刨出一个雪洞钻了进去——钟明镜这些天都是这么干的,因为有时候会被塌陷的雪活埋,所以洞不能挖的太深,不然爬不出来的话会被活活闷死。
很快最后一丝光亮也淹没在了黑暗里,只有风和雪依旧不眠不休,仿佛不会疲倦一般肆虐着大地。
小孩又开始闹腾,可能是洞里稍稍暖和一些,风也不大,他就用力钻了出来,勾着钟明镜地脖子“咯咯咯”傻笑起来。
钟明镜搂紧他,被风刮得生疼的脸做不出一丝表情,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
这孩子被吓了一跳,仿佛钟明镜刚才不是在笑,而是在哭一般。
钟明镜仍旧冷的很,除了胸前这一点温度,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然而小孩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起来。
钟明镜知道,这孩子是饿了,他低喃道:“没有吃的了,也不知道咱们还能撑几天。”
忽然外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钟明镜本能地抬头去看,就在洞外看到一个女人
一个全身黑衣、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风雪之中,仿佛幽灵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晚了,好困我要睡了
——by感冒成死狗的蠢作者
☆、第三十五回 吃豆腐
钟明镜从梦境交织的沉渊中抽身出来,眼皮仿佛有千钧重,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先听到的,是十三郎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杀她呢?”他在和俞秀莲说话,语气隐隐有几分不满。
钟明镜挣扎着把眼睛撑开,便逆着光看到俞秀莲微微低着的侧脸。他的眼神很复杂,但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十三郎还想追问,一偏头之间看到钟明镜醒了,立刻把其他事情抛到脑后,几步过来把他扶起来,连珠炮似的问道:“怎么样?头晕不晕?恶不恶心?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没事,”钟明镜缓了缓,身上的疲软好了不少,于是扶着十三郎的手站了起来,“这是哪儿?”
这是一小片空地,没了遮天蔽日的黑树林,和煦的晚风与温暖的阳光令人感到浑身舒畅。刘万剑和姜秀秀夫妇正在一旁躺着,还未从昏迷中清醒。
他们显然已经离开了之前交手的地方,在不远处,一条溪水缓缓流淌着,在如血的夕阳下波光粼粼。柔软的草地上开着鹅黄色和淡蓝色的小花,散发出轻柔的馨香。
钟明镜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疼痛如此清晰,显然此刻并非做梦。他不由又问了一遍:“这是哪儿?”
“恶鬼谷……”十三郎悠悠道,在钟明镜惊讶地眼神中把话说完,“……的边缘地带。”
钟明镜忍不住转了个圈子,那片危机重重的林子还在背后,连绵的山谷却不知藏到了哪里。只有很远的地方有起伏的黑色轮廓,在余晖的照映下显得朦胧模糊。
“可是、可是我没看到谷地啊?”钟明镜忍不住诧异地问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之前不是在林子里吗?”
十三郎拉着他在一处石头上坐了,安闲道:“这个,你且听我慢慢道来。”他往钟明镜身上靠了靠,方才开口道,“咱们几个当时不是全都着了木行者的道儿吗?但是你二哥非但没被这妖女治住,还把她解决了。”
“解决了?”钟明镜想想之前十三郎问二哥的问题,“她现在是怎么了?”
十三郎“唔”了一声,沉吟道:“这个嘛有些复杂,她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但那些迷惑人心的本事是再也使不出来了。”
“没死?”钟明镜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倒是不意外二哥留人家一命,到底是个女流之辈,下不去手也是常理之中。
十三郎颔首道:“不错,”他说着压低声音,“不过你可千万别和刘万剑还有他老婆提这事儿。他们之前中了木行者的妖术,虽然被俞二侠解了,但那些事情总是忘不掉的。知道俞二侠放了那妖女一条生路,指不定又生什么事呢。”
“这两个人,”钟明镜提起来也有气,“来找咱们帮忙还疑神疑鬼的,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十三郎哼笑一声,把一条胳膊顺势架在钟明镜肩膀上,道:“这种人多的是,反倒是你这样的比较少见。”
钟明镜也没推开十三郎,食指和拇指摩擦着,压抑着心里那点蠢蠢欲动,又问道:“那咱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当然是被马驮过来的,”十三郎道,“咱们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俞二侠觉得林子里到底不安全,就把咱们几个想办法弄过来了。”
钟明镜看了眼这个地方,太阳西沉得很快,暮色正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包围,他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就……这么进谷了?”
之前总听说恶鬼谷多么险恶,还以为进谷就要脱一层皮,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那你想怎么进?”十三郎反问道,“难不成还要八抬大轿,放上三天三夜的炮仗?”
钟明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他搜肠刮肚想说出现下心中的感觉,“……怅然若失?”
“哦,”十三郎笑起来,“你觉着太轻易了,所以不怎么真实,是吧?”
钟明镜连连点头。
十三郎拍拍他的肩膀,曼声道:“不用担心,要是外行人进来吧,少说也要死上七八次。但是有你二哥和我在,当然是如履平地、有惊无险。要不然刘万剑干嘛费那个力气,低三下四来求俞二侠呢?”
“不可掉以轻心,”俞秀莲本来在一旁闭目养神,听了十三郎这话又睁开眼睛开口嘱咐,“此地只是恶鬼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