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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却从未变过,远看静寂,近看淡漠。
那是骨子里的疏离,徐离文渊知道这样一个人就算哪天拥了谁入怀也未必有几分真心,但他不愿让,偏要勉强。
黄昏时分一场雨,莫问宿在了宫中。
雨停后空气正好,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楚宫的青石板路上,顺着宫墙一路向北。
出了承庆殿往北便是永昌宫和向煦台,再往北,便是落云宫,二十年前莫名起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那座宫殿。而今过去了二十年,残破依旧荒凉依旧。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离开之后,再无新鲜事。
远方传来乐声,在晚风里时断时续,莫问循声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太液池。夜雾顺着湖面不断蒸腾向上,满池嫣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得像血。
阁中一人正专心抚琴,红色衣袂飘飞,远远看着,就像一团火。
“爱卿可是想到了什么?”曲罢,徐离文渊抬头看他,然后轻声问。
“嗯?没有。”
“给我讲讲边疆的故事吧。”
“塞外吗?塞外有终日紧闭的城门以及来自荒原的风,吹来复吹去。”他不拒绝,亦不多言。
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满池嫣鸠摇曳,满池血色满池暗香。莫问闭着眼睛脸色微白,眉宇间尽是窒息的痛苦。
徐离文渊隔着摇晃的烛火看他冷冽的眉眼,许久后,轻轻一声叹息重又拨动琴弦弹了一曲。
纵观楚国二百年历史,商周五百年历史,看上男人还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怕是只有徐离文渊一个人,更何况他是楚子,看上的是自己座下的大将军。但没来由得,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这是他被当做楚子继承人培养了十七年才有的自信,因为天命如此。
“莫卿,孤王送你的玉收到了吗?”
莫问皱了皱眉,不作声响。
徐离文渊笑了一下,说,看来莫卿根本没有仔细看我送过去的字画。虽然那字画也是大家名作但玄关其实在盒子上的那两只凤凰。仔细看的话上面有字,七幅画七个地址,对应七家当铺,莫卿若是去了就会得到七把残缺的钥匙,拼在一起,能打开承庆殿偏殿暗格,里面有一块玉佩,是数十名工匠不眠不休三十日打造出来的。玉佩原石用的是准备做王后玉玺的那块。
一曲毕,少年起身行至莫问身前,贴近他耳边喃喃道,莫卿没拿到那玉佩也没关系,来日方长。现在我想问爱卿,孤王命人贴在城门前的告示你看到了吗?
“城门上每天都有告示,不知王上说哪天的?”
城门上虽然每天都有告示但上面多论国事,少年说的是哪天的莫问断不会不知道,但他偏要这样问徐离文渊就纵他去了,只低低地笑了一下,重复说,即日起,天凉城内不得见青衫银甲,违者重罚。
“因为你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除了你,楚国上下所有人不可穿青衣不可披银甲,甚至,就连这莫姓旁人也是不许用的。”
有些东西好像偏离预想的轨道太远了,莫问的双眉紧紧簇在一起,望着夜雾升腾的太液池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离文渊凑近他耳边,像是又要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攀着莫问的脖子将他拉近吻了上去。
莫问一步未退,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少年的脸在眼前放大,感受着少年撬开牙关在他唇齿间胡作非为。等到徐离文渊意犹未尽地将将他放开,莫问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幽幽烛火摇曳,莫问的脸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他回头,淡淡地说,爱我是吗?只要你跪下一寸寸吻过我的战靴,我就相信你。
徐离文渊一愣,然后忽然狂笑起来,笑完了停住,深深看进莫问的双眸,说,若是有一天有人拿你的命威胁孤王,跪就跪了,吻也就吻了。而你我之间不管你作何反应,孤王势在必得。
莫问皱着眉,像是深深困于疑问中,很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要知道为什么,缘起缘灭要什么理由,不过莫卿若是非要知道,孤王可以告诉你,从来就不觉得你我应该止步于单纯的君臣情谊。”
第七章
苏应淼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承庆殿偏殿,吴继周正立在纱帐外等他醒来。
“莫问呢?”
“莫将军昨天晚上就走了,不曾留宿宫中。”
等到被引着洗漱完苏应淼还是一头雾水,牵了一匹马就回将军府了。到了之后才发现莫问根本就没回来。
他消失了足足有一周,再出现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姑娘。姑娘就宿在将军府里,整日陪在莫问身边跟着他出入校场参加狩猎。
苏应淼本来在狩猎的队伍中间走着,看见莫问扶着姑娘进了马车才调转马头神经兮兮地靠过来,低声问,什么意思?你觉得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养朵花儿合适吗?
“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虎蚀军中会多一顶公主帐,还有就是你进我房间的时候要先敲门。”莫问对着苏应淼说话,目光却停在已经走远的那辆马车上。苏应淼瞠目结舌地在原地顿了好半晌,最终低低地喃喃道,我也想娶媳妇。
听说战无不胜的将军府里添人了。
听说容貌清秀的姑娘只以一支白色的羽毛做头饰,松松垮垮地插在发髻上,一头长发如瀑,只站着,便清俊似画中人。
那两日嫣鸠正绽最后一次,地上处处可见落花,枝头上也艳得夺目。
听说身材娇小的姑娘想要一枝花,身畔的男子便伸手为她揽下高枝。她踮起脚尖去摘,发丝拂过那人手指便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男子仿佛不知道她的难堪一般,故意倾上身去,然后恶趣味地从她发上拿下一瓣落花。
听说。听说。
高高的宫墙内盛传着将军和姑娘的故事。承庆殿中的人压抑着自己没有刻意去查,结果还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莫问有一月没来上朝了,出入校场倒是勤快,却次次都带着一个姑娘。徐离文渊下诏他不来,派吴继周去请他不来,后来当朝少卿都出面了,莫问还是没进过一次楚宫。
即便是楚子又当如何,随随便便一个姑娘都能胜过他。
十月半,例牌上写,天下丰收,宜婚娶。
迎亲日,红装十里。
长安街上十里红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为莫将军新婚感到高兴,只有徐离文渊,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少年正在承庆殿里批改奏折,无端得心烦意乱。鸽子扑棱着从檐下飞入长空,少年抬头看了一眼。
手里的笔还没来得及落,朱红色的墨滴下来晕染了半张纸,没来由得更加惹人心烦。
将军府里,席位上坐着的不仅有江湖侠客更不乏朝中重臣,满堂喝彩。
李景华拢了拢肩上的斗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他是庸国人,十岁被父亲接来大楚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适应。他不知道为什么边疆烽火不断的时候天凉城里还能闻听歌女细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国家争锋相对之际楚人还能大大方方与之通商,只要关口不闭,押运货物的车就永远在路上。而楚人则不同,身上的血液让他们有一种骨子里的自信张扬,他们仿佛知道别族永远不可能攻破边关。要是有一天真的兵临城下,楚人是拿起锅铲就可抗敌的民族。
眼前是虎蚀军上将的婚礼,军中将领悉数到了,就连那些不久前还和莫问横眉冷对的文人学士也到了。将军们在一旁正襟危坐,倒是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文官撸袖子闹着要大醉一场。
李景华嗓子难受,长袖掩面轻咳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原来放下一些刻意的礼节,肆意地活真的会轻松很多,像个真正的楚人那样。
吉时到,莫问用红绸牵着新娘子进来。姑娘莲步轻移跨过火盆,仿佛跨过了半生的苦难半生的痴缠,从今以后就是相依相守的平淡。
莫问低头看着眼前的红盖头,有片刻恍惚。上面用金线绣着两只交缠的凤凰。
天下间的双凤展翅都是这样绣的吗?还是说只有喜服上这样绣?那为什么徐离文渊送他的字画上会绣着同样的图案。
一众满脸横肉的将领看见莫问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不禁感动地眼泪汪汪,完全就是给儿子娶媳妇的状态。当中的一位将领正抬袖子抹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院子里瞬间涌进很多身着统一制服的人,黑压压的一片站在院子里气势汹汹。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现身,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徐离文渊跟在影卫后面进来,拨开人群,一步步行至大堂。
看清房间内场景之后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一下席位上自己的臣子,又不知道应该指谁只能颓然将手放下,问,你存心要瞒我?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