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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咳咳··李晗··”秦宇在浓烟里仔细的辨认着方向。
咻!秦宇眼角一扫,身体一斜向李晗撞去“王爷!”李晗避过这一箭,一阵后怕,惊叫了一声。
“追兵来了··咳··快”
“是”李晗敛起神色扶起晋王。
黑烟越来越多,几乎没有一处能被幸免,刺鼻的烟雾熏得秦宇有些头晕,呼吸也很困难。
不知是不是富贵安逸惯了,他忽然发现,他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健,再也没有了当年北境横刀立马,狂追敌寇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样子。
“李晗”秦宇攥着李晗手臂一紧,压低声音说“若本王··”
“王爷,不会”李晗看着晋王的眼睛,使劲的摇摇头“安将军定会来救您的”
呵呵··摇摇头,秦宇没再多说和李晗相扶着继续逃离此地。
不知是不是李晗的信念,秦宇在恍惚间听见了马蹄声,这林里怎么还能进入战马,他寻着声音,向前走了一步,脚下一空忽然跌到地上。
“王爷,您没事吧”
安子期?你没骑战马,那哪里来的马蹄声,秦宇仰面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自己被熏糊涂了。
安子期低头看着他嘴角的笑,嘴唇一抿,扶起他“末将带您回去”
“安子期”秦宇靠在他身边,目光掠向树林深处,汹汹大火里有一个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两个酒窝,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冲他笑了一下,继续说“本王要踏平燕宁关,就在今日!”
“末将定将燕宁关送到您脚下”安子期神色一敛,回答的掷地有声。
燕宁关城头,司马绍钧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晋王军,看着立在三军阵前,猩红披风的安定候,脸色极端平静,就像是秦宇在树林内的样子。
“司马绍宁,你毁了明月”
“若不是司马绍安”端王满脸扭曲的盯着城下“我一定要抓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你还不明白,他早就料到你会趁机埋伏,才会如此”司马绍钧侧过身,冷冷的瞥着他“愚蠢至此还想去对付晋王,你不配!”
端王错愕片刻,紧紧盯着城下的一切,显得既恶毒又可怜。
南夷军的伎俩不再能抵挡晋军,司马绍安的逃去,让番邦军溃散着奔逃了,两边都呜泱泱的溃散,让城内的明月军恐慌到了极点。
燕宁关这座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城关,像纸片一般摧拉枯朽的被撕开,蔓延着恐慌的明月军,不需要太多晋军,只要小小的一队人马,就能驱赶着成群结队的明月士兵,四散奔逃,或是跪地求饶。
建平三年十一月初,晋王军一日破燕宁关,燕宁关守军狼狈溃散,向明月城逃去。
后世称此战为明月之耻,十万大军,半数被俘,半数仓惶逃窜,毫无斗志,晋王军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明月第一坚固关,明月至此再无任何回旋余地。
夜幕降临时,燕宁关的城头已经飘扬着晋王的旌旗,黑色的旌旗隐在夜幕下,虽然看不清字迹,但仍能听见它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宣誓着江山易主。
城楼上
秦宇也向远方遥望着,向着明月城的方向,他记得当年攻破天顺关后,他站在城楼上,远望京城,满心的急不可待。
哒哒··脚步声从身侧传来,秦宇转身,安子期压着端王,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端王能战至最后,倒是让他高看一眼。
“又见面了,端王殿下”秦宇看着他说。
司马绍宁两眼瞪着他,夜幕里仍能看见他通红的眼底,像一个疯了的野兽“我要杀了你,我恨你··”
眉毛一抬,秦宇没有出声的上前一步,忽然按着他的肩头,用力一推,端王顺着城头跌落下去,夜里惊起的声音尤为大。
“恨本王的人有许多,你还轮不到本王记住”秦宇看也没看他,缓缓的向城墙下走去“看看死干净没有”
既然与他和谈如此艰难,既然这明月江山如此重要,既然你我没有退路,那便早点结束吧!一城一国,不过尔尔。
“是”安子期在身后躬身领命,再抬头那个人影已经隐在夜幕下消失了。
晋王军的势如破竹不仅仅让明月惶恐,也让千里之外的朝廷惶恐,陆琮传来的奏报里,吴地世族同温候的关系开始暖昧起来,以褚氏为首的世族更是对晋王极尽拥护,纷纷上表称贺。
秦宇甚至收到了一份来自褚兰的家书,家信里褚兰说吴地大雪,白雪皑皑的阳澜河两岸很美,他能想象到那样的景色。
明月也下雪了,不过不是大雪,淅淅沥沥的飘着,也许是心里厌恶这里,明月的阴寒让他尤为的厌恶,晋军正是选择这样一个天气,迎着雪花,开赴明月城。
明月城,黑色城头上的旗帜分外耀眼,西风把旗子抻的笔直,明晃晃的京城二字即便远处的山岗上,依旧清晰可见。
这就是明月的京城,在大雍叫明月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南方湿冷的空气钻入心肺,冷的秦宇浑身打颤。
山脚下,安子期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昨夜飘落的雪花,让地上泥泞湿滑,秦宇看着安子期摇摇晃晃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王爷,三军已准备妥了”安子期终于走到晋王面前,缓了一口气才说。
安定候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坚定,隐隐带着兴奋,尽管被刻意的压下,仍让秦宇捕捉到了。
“开始吧”
黑压压的大军从山坡上冲下去,眼看就要到达城下,投石车不停的挥舞,秦宇想城内的百姓一定是绝望的,但也许这样的事情他看的太多,飞溅的石块和城墙跌落的士兵惨叫,让他心生乏味,那股扭曲的急切反而更甚了。
暖阳移了位置,秦宇仰头看看时辰,也许今日他就能再踏碎一座京城,进入这里。
砰!一声巨响,城下一阵兴奋的呼喊,疯狂的向城内涌去,安子期的脸上再也掩藏不住兴奋,调转方向,向晋王所在的山岗驰去。
“王爷城破了”
是啊,城破了!
秦宇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肃然庄重的说“传命,投降的将士,一律免死”
同燕宁关一样,晋军在这座明月的京师,也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快安子期就来告诉他,城内已然平定,可以进城了。
破碎的城门洞开,黑甲晋军站满街道两侧,一直延伸到尽头的宫门口,晋王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昂首进入城池。
夕阳下皇宫的琉璃瓦反射着的光芒依旧瑰丽璀璨,朱红的宫墙上漆黑的宫门大敞四开,宫门前头发花白的明武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战败了,性命岌岌可危,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秦宇的目光从他的皇冠和龙袍上划过,觉得极具讽刺。
“安子期”秦宇打了手势。
安侯爷下马,将明武帝扶了起来,明武帝半低着头,脸色白的异常。
“陛下尽可放心住在宫里,本王已下命任何人都不会进入皇宫”秦宇淡淡的说,声音里既没有谦虚也没有高傲。
明武帝明显松了一口气“晋王殿下远道而来,军马疲惫,朕特意派成王···”
秦宇没太听见他后面的话,顺着他的言语,下意识的扫去,人群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司马绍。
他和所有人一样,微微低着头,发髻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他的气质,儒雅之中带着高贵,像是许多年前,京城街头让人一见就想与之亲近。
即便在此山河破碎之日,秦宇仍觉得他是这明月山川,唯一值得铭记的瑰宝。
“多谢陛下了”秦宇敷衍了一句,调转马头径自离开。
覆灭明月,荡平南疆,不世功勋,被晋王完成。
无论明月是因为什么败的如此快,人们终究是拥抱胜利的。所有人都相信晋王必会再进一步,没有人相信少帝还能坐稳皇位。就连很多一直忠于先帝,拥护少帝的大臣,心里也开始慢慢相信,也许晋王才是天命所归。
晋王已经到了不能不进天子位之时!
京城
王公公踩着厚厚的积雪慢慢向大殿走去,昭和殿内温暖如春,少帝正在前殿御座上一笔一笔的不知在写什么。
“陛下”
“王公公”少帝冲他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小手一指“爹爹在那边”
“谢陛下”王公公和蔼的笑笑,转身向偏殿的方向走去“太后”
“城破了?”南宫玉良立在窗边,看着殿外御阶下,铺满庭院的白雪。
“是”王公公躬身声音压得很低。
南宫玉良声音里的凉意让他熟悉,那是久在这座宫廷里的掌权者的声音,所以他畏惧太后,再也记不起当年的神官。
呵··南宫玉良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微微转身瞥着他说“丞相和太师他们怎么说,如今该如何封赏?”
“徐丞相说晋王奉旨平明月,乃尽忠职守而已,不必封赏”
“不封赏”南宫玉良说着看向他,眉毛微微一抬说“连晋王手下的臣子将军都不会答应,徐含也太自以为是了”
王公公身子伏低一些,没有回答。
“吉安回来了吗?”南宫玉良坐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