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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朗将我带至含元殿,没想到此处正开夜宴,众人觥筹交错之际,看到我和崔明朗一同进入大殿,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似乎要将我俩射穿。
连主位上的两人亦看了很久。
我才猛然想到,今日似乎是腊八。
过了半响,才终于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是一片参差不齐的问候声。
“南山君有礼。”
“东华君有礼。”
我已三个多月未踏出东华阁,如今一下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亦是觉得很不自在。但此刻再与崔明朗翻脸显然为时已晚,还是回去后再算账比较好。
崔明朗拉着我的手跪倒在大殿上,“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被他带着跪下身请安,声音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起来吧。”御座上的李振睿神情淡漠,语气更是冷淡,似乎并未多看我们几眼,搂着身旁的西陵君调笑。
我的心在看到他的身影时竟还是漏跳了一拍。
三个月未见,我本以为对他已不再留恋,没想到却是自欺欺人。
直到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西陵君上时我才终于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这个人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他一眼,不要再为他伤心,不要再想他了。
我们找了两处空位落座后,崔明朗在我们的杯中分别斟满了酒,然后也不顾我是否能喝,与我的杯盏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他的豪爽让我好生佩服,我瞪大了眼,满是赞叹。
随后我也拿起杯盏递到唇边,将它们尽数送入口中。
一股辛辣自喉间直直延伸到胃里,真是不好喝啊……
我极少饮酒,便是遇到实在非喝不可的时候亦只是浅浅地抿一口,如今喝得太猛,辛辣的滋味在喉间燃烧。
我咳得脸颊通红,痛苦不堪,亦感觉有许多视线看向了我。
忍不住腹议,难道没见过不会饮酒的人么?
“凌熙,你没事吧?”崔明朗连忙拍着我的背,不好意思道,“早知你不会喝酒,我便不给你倒了。”
“无妨无妨。”我豪爽地摆摆手。
这酒的后劲很足,才一杯我已感到自脸颊到身体的每一处都热了起来,热得我心情大好,这段日子来的抑郁竟一扫而空。
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御座上的人,他修长的指尖端着小小的杯盏,正嚼有兴趣地轻抬起身边西陵君的小巧下巴,将杯中的美酒缓缓倒入他的口中。
西陵君红着脸,亦是含情脉脉。
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瞬间又抽痛起来,难受的紧,好像心脏都被人捏在手中,痛的不能自持。
我果然是高估自己了。
我合上眼,拿过一边的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在崔明朗惊讶的目光中一饮而尽,这次终于不再被辛辣的液体呛到,只是喉中依然很不好受。
其实我不能饮酒的,穆哥哥千叮万嘱,如今是破戒了,他要是在现场,估计会气得跳脚。
想到此处,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又是一杯下肚,我好像迷恋上了这种醉醺醺的感觉,看着周遭的一切也觉得舒服多了。
“凌熙,你醉了。”崔明朗欲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却被我挡开,只好无奈地将我桌上的酒瓶拿走。
我有些不满地对他嚷道,“明朗,你还我的酒。”
崔明朗不闻不问,只自顾品酒。
见他不理我,我气得跳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他手中夺回酒瓶。
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身子微微前倾,然后扳过他的脸。
触手生温,白皙滑腻,却泛着可疑的红晕。
我这突然的举措令他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手中的杯盏,还未来得及放下,于是只有任我捧着脸。
我微微一笑,对着他的唇慢慢地吻了下去。
他的眼睛睁得愈发大,待我放开他之后竟呆得没有半分反应,生生愣在当场。过了半响才红透了脸,手指着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趁机夺回我的酒瓶,笑个不停,“明朗,你好生有趣。”这般生涩的模样,真是有趣的紧。
他自来都是云淡风轻不染尘埃,现在看到他这模样,真是大快人心,终于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可这小小的恶作剧却惊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南山君和东华君……这……我没看错吧?”有人揉了揉眼睛。
“南山君,你在干什么?”也有人大惊。
“南山君疯了么?”
我对他们的评价置若罔闻,真是一群无趣的人。
只自顾又饮了一杯。
不知哪里的杯盏碎了,然后是西陵君慌张的声音,“皇上,你没事吧?来人,快收拾一下。”
眼角瞥到御座上的人,满手都是被碎渣割破的鲜血,手却依然紧紧地攥着不肯放松。
李振睿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神色阴沉,口中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南山君,你若是醉了便回去,别在这里耍酒疯。”
我对他的话浑不在意,只呵呵一笑,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又往喉间灌了一口酒。
只觉得脸越发烫,周围的一切也逐渐虚幻起来,仿佛只有我是真的。
我左边握着酒瓶,右手捏着琼觞,步子轻摇,口中不由自主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崔明朗惊讶地拉住我,却无法阻止我继续向前走。
或许真是醉的厉害,我走到了大殿中央,竟无半分知觉。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满座的人都停下了对我的议论,直愣愣地看着我,整个含元殿静得只剩下我的声音。
我嫣然一笑,举起琼觞对着他们转了一圈,杯中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①
“南山君竟也知道在下的诗?”座位中有一人倏地站起,眼中惊喜之色明显。
我眼中亮了亮,清越的声音自口中逸出,“太白兄的诗,如余音绕梁。此情此景,让人情不自禁。 ”
若没有这种好诗,如何度过我无边无尽的失意?
每当吟诵这首诗,心情都会极好,仿佛道出了我的心声。
可惜我不能饮酒,亦只是个困在深宫的男妃。
这般恣意的人生,只是我的遥不可及。
他会心一笑,“君上谬赞了。”
我伸出手指竖在唇间,对他嘘了一声,“今日没有南山君,太白兄莫拘俗礼。”
“好!”他也是个豪爽的人,非常干脆地应了一声,遥遥向我敬酒。
我笑着满满斟了一杯,隔空与他相对,“太白兄,请!”
“好好!”他亦激动地一饮而尽,却是满满一壶酒皆入他的口中,比我豪爽的多。
我拍手称快,“太白兄酒仙之名的确名不虚传。”
他哈哈一笑,眼中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潇洒。
我们相谈甚欢之时,却听到御座之上李振睿冷咧的声音传来,“太白,你今日要是再醉得不省人事,朕让你这辈子都没有酒喝。 ”
太白一听没有酒喝,仿佛要他的命一般,惊得连忙求饶道,“皇上恕罪,微臣今日有分寸,有分寸。”
李振睿哼了一声,“只怕你有分寸,有些人却没有。”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这个没有分寸的人自然是我。
“皇上。”西陵君温柔的声音响起,西陵君扯了扯李振睿的衣袖,轻声道,“皇上别生气,南山君是喝醉了。”
李振睿神色缓和了一些,将西陵君重新搂到怀中,捏了捏他的细腰。
“皇上,不如让南山君回去歇息吧,他不是身体不好么?”西陵君小心地问道。
“雅儿太好心了,不过那酒也是他自己要喝,怪不得旁人。”无情的声音响彻大殿,也将醉意朦胧的我渐渐拉回到现实。
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和李振睿淡漠的语言,周遭的暖意也逐渐降温。
“皇上说的对,但南山君举止有失体统,还是让他早些回去醒酒吧。”西陵君温和地对劝道。
李振睿点点头道,“还是雅儿想得周到,那就听雅儿的吧。”
“来人,送南山君回东华阁,无事就不必出来了。”
李振睿没有再看我,而是搂着上官温雅继续欣赏歌舞。
我无力地低垂着头,心仿佛空了。
苦楚,却无边无际。
崔明朗眼中似有痛色,对着李振睿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胜酒力,先请告退。”
“随你。”李振睿无所谓地摆摆手。
我在崔明朗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含元殿。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