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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看了一眼卫鸣,脸上浮现一丝悔恨之色,看上去竟像发自内心的一般。
“是奴才的错,奴才神智不清才做了这些糊涂事。皇上恕罪,君上恕罪,娘娘恕罪……”王生情真意切地不停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让人不免动容。
形势变成此刻这般是我始料未及的,最后众人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了李振睿身上,能一锤定音的也只有皇上了。
李振睿平静地看了一眼王生和卫鸣,又扫了一圈各执一词的众人,神情有些严肃,“看来此事不简单。”
伸手召来旁边的宁公公,耳语了几句,很快地便带来了几个相关人等。
“奴才郑四参见皇上。”
“奴才刘大参见皇上。”
“奴才赵名参见皇上。”
……
被带来的几个侍卫神情紧张地跪在下面。
我随意看了眼那个叫郑四的侍卫,有些眼熟,正是当日与王生一同在倾颜殿值守的另一个侍卫。
这几个人均与王生相熟,证词也多有袒护之意,听起来反而可信度不高。
李振睿挥挥手止住了他们,微微皱了眉,又看向卫鸣道,“卫鸣,郑四言你从抵死不从到半推半就,你有何争辩?”
卫鸣揉了揉眼角,抬起了清秀的脸,“回禀皇上,没有人愿为奴才证明。我们内宫的侍卫都怕了王生,即便是他施暴,也无可奈何。”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王贵妃,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上半身袒露出来,指着身上的伤痕道,“这些旧伤是前几个月的,现在快好了。新伤覆旧伤,已近一年。但奴才绝没有半推半就,奴才只想一死了之。”
卫鸣眼中的悲戚让不少人为之动容,加上他身上的确实有着各种被虐的伤痕,让人不忍直视。
“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是王生害的,除非有人亲眼所见。”王贵妃连忙又加了一句。
李振睿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命人将其他几个侍卫的上衣剥去,也同样地看到了一些伤痕,虽没有卫鸣来得触目惊心,但也足够令人震憾。
王生一看现下的形势,当下便有些急了,使劲地朝王贵妃使眼色,哀求之色明显。
王贵妃皱了皱眉,很是恨铁不成刚地瞥了他一眼,又对着郑四等人问道,“你们这些伤都是王生所为?”
这几个人连忙摇了摇头,“是奴才们随意玩闹,与王侍卫无关。”
情势变得很是微妙,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王生之害,却没有人或物能证明他有罪。加之又有王贵妃力保,上官温雅举棋不定,崔明朗唯有叹气。
李振睿的神情已从刚才的沉闷转而随意,仿佛一切已了然于胸,只是俯瞰着其他人逢场作戏。
他手指敲着桌面,却突然转向我问道,“南山君怎么看?”
我没料到他竟然会问我的意见,不由微笑道,“王贵妃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王生所为。”
我缓缓走了几步,正看到王生一脸惊讶得看着我,眼中流露着让我厌恶的迷离。
“南山君此言便是认为王生是被冤枉的咯?”房胜泽双手抱胸看着我,一副不认同之色。
“非也。”我摆摆手。
“那南山君打算如何证明王生‘清白’?”莫才人看了半天好戏,终于也插了一句,特意强调清白二字,颇有讽刺意味。
“莫非是用君上那通阴阳、晓八卦的奇石?”话未说完,她自己便笑了起来,其他几位女妃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樊建斌污蔑事件之后,大家也知道我手中的不过普通玉石,并没有任何神奇之处。莫才人才故而有此一说,看似调侃却言语不善。
“欲知真相,何须用到我的玉石。”
“哦?南山君另有办法?”上官温雅眼睛亮了亮。
“真便是真,假就是假,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若真想知道,彻查便是。”李振睿若真想查,王生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隐藏。
王贵妃错便错在太过包庇,反而使小祸变成了大灾。如今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王生必死无疑。
李振睿右手一挥,霍青便领命而去,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了收获。
“启禀皇上,在王生房中搜到数十根鞭挞之物,其中几根还沾有血痕。”
“……这是在王生房中搜到的一些□□之物和大量御用之药。”
“王生的衣物有些不明原因的损坏……”
“奴才……在卫鸣房中找到的疗伤膏药,都是用来处理……那些伤口。”
“卫鸣房中还有些许王生的布料衣角。”
“侍卫长称王生只肯在夜深值班,且只想值守倾颜殿一带。”
“倾颜殿的好几个侍监都承认被王生殴打。”
“乐师林蕊曾听到倾颜殿有惨叫声,以为是闹鬼。”
“有三个侍卫曾经告发王生寻衅滋事和Y乱后宫,但结果不明,那三人却同时离宫。”
“那三个侍卫如今杳无音信,其家人也不知所踪。”
“太医院的伤药时常短缺,贵妃娘娘宫中……用的比较多。”
“中召宫的一名侍监时常出入王生寝房。”
“奴才侍卫马洛,亲眼见到王生欺凌卫鸣。”
“奴才与卫鸣同年进宫,同住一屋。卫鸣长相俊秀,常被王生□□。”
“奴才……”
……
越来越多的证人证物的出现,不仅佐证了王生欺凌卫鸣、H乱后宫,同时还发现王生参与斗殴、寻衅滋事,贪污渎职,可谓恶名昭彰,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有王贵妃的包庇纵容,才令他嚣张到今日。
王生只是一个□□。
王贵妃,才是我布下此局的最终目的。
跪在地上的王生此刻面色煞白,饱含希望的眼神看着王贵妃,而王贵妃已经不再看他。
瞬息之间,大厦将倾,墙倒众推,无力回天。
李振睿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对王贵妃道,“云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这样?”
王贵妃看到李振睿的神情,无措和紧张交替,“皇上……臣妾……”
“你还有何需要替你外甥辩解的么?”李振睿问。
王贵妃终于跪倒在了地上,眼中泛着盈盈泪光,“皇上,臣妾知错了。王生罪证确凿,最无可恕,但臣妾只剩这一个外甥了,请皇上饶他一命,臣妾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惩处……臣妾实在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我有些奇怪于王贵妃会提到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王生所为之事令人不齿,王贵妃未免太过纵容。但看到李振睿有些动容的神色,却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当日王家满门抄斩独剩王贵妃一人,本以为是李振睿对王云华手下留情,现在看来恐怕是王贵妃为了李振睿舍弃了整个家族。
那么她所说的愧对列祖列宗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是想用李振睿对他的感激而保王生一命。
李振睿沉默了良久,摇头道,“王生乃后宫毒瘤,必须死。”
王贵妃顿时瘫坐到地上泪流不止。
而王生则一遍遍地向她呼救,“姑姑,救救我。”
李振睿冷冽的眼神扫过去,“来人,王生凌迟处死,枭首示众。”
“是。”
王生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押解着他离开。
转过身看向王贵妃,眼中有疼惜亦有失望,他扶起王贵妃,“你不是还有永儿么,将他当成你的亲骨肉,远胜于你的外甥。”
王贵妃这才有了些许精神,“谢皇上,永儿与臣妾至亲,臣妾定将他视如己出。”
我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些奇怪,皇子永儿我并不曾见过,但据说是李振睿最为珍视的皇子,自小便着重培养,大有在将来立为储君之意,而王贵妃也对此十分得意,对李永可谓分外尽心。
只是李振睿正当盛年,理应有子无数,为何只有李永与李弘二子,又为何这般疼爱李永?
若日后我为他诞下皇子,他是否会对我们的孩儿更为疼惜呢?
李振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板起了脸,“但王生之事你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不罚你便有失公允。”
王贵妃忙点头,“臣妾有错在先,甘愿受罚。”
“好。罚你闭门思过三月,罚俸一年,由德妃协理东宫。”
“是,皇上。”王贵妃舒了口气,舒德妃亦高兴地回道。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已分外和谐,但这并非我想要的。
李振睿对王云华的包容令我始料未及,不得不说有些遗憾。
罢了,感动和回报不会永无止境。若还有下次,王贵妃便不会再有此恩惠,而将承受李振睿真正的怒火。
“至于卫鸣……”李振睿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眼含厌恶之色,似乎并不愿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