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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从这样严丝无缝的包围中逃出,陆羡之似乎也不能。
这世上仿佛已没有谁能再救得下他,等待他的只有血溅当场的结果。
可是他还是动了,不可思议地动了。
动了一双手,十根手指,不是大摇大摆的那种动,而是轻轻一摇、慢慢一扣的那种动。
动得还有些悠闲,有些惬意,仿佛是拈一朵花在手,把每根花瓣都来回摸上一遍。
他只这么一动,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劲自指尖滑出,瞬间流向这从天边而来的八个人。
气劲一过,刀光歪向了剑身,剑身斜刺了链条,链条被拨到大锤上,锤风随之吹乱了枪花,八种杀气颠来倒去,八道轨迹乱成一团,九山幽煞的八个杀手不得不拧身一挺,在半空当中将身形扭成极为诡异的一团,从而避免将杀招撒到对方的身上。
只有将“化骨术”修炼到极致的人方能做到如此地步,即便是当年医仙庙中的林中黑蝉,也不能把杀招撤得这般及时、退得这般完美。
然而他们虽然撤得完美,却包得不够严实。
在八道身形的扭动和八种锐光的攒动当中,严丝无缝的包围圈里竟被撕开了一条裂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漏洞,而陆羡之就从这点漏洞里钻了出来。
他钻出来的姿势有些缩手缩脚,活像一个人棍。
虽然姿势难看,但却很管用。
等到陆羡之出了包围圈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向后一抓。
抓的竟仿佛是一团空气,因那五指张张合合,却什么都没抓着。
但是“塞北八怪”的神情却猛然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动作似的。
因为陆羡之的手一扬,地上那把小刀的碎片就跟着飞了起来,变戏法似的浮在了半空之中。
九山幽煞一共出了十三刀,刀刀犹如神助,竟把一把锋锋利利的小刀砍成了三十道碎片,然而这碎片落在地上,却正好成了陆羡之的群攻武器。
他手一扬、一落,碎刀片就像群鱼入海似的,欢欢喜喜地投向了八人的怀抱,朝着他们的额头、脖颈、胸膛和左右手脚飞去。
然而“塞北八怪”之所以是九山幽煞使得最顺手的八条狗,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确够怪。
怪的不止是身法,还有出招的方式。
碎片袭来之前,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摆好姿势,也不是抬高武器,而是八人汇成一圈,把后背交给对方,然后再出手击落碎片。或是烁烁扬刀,或是簌簌挥剑,或是枪花乱舞,或是链光急闪,当每个人都只应对一个方向时,也就不必把心神浪费在其它方向飞来的碎片。
在这样完美无缺的配合之下,这三十道碎片要么被剑光刀光给切落,要么被重锤拍扁,要么被枪杆和链条击飞到二十尺之外。
如此一来,碎刀大军已是分崩离析、彻底瓦解,再没什么零零散散的东西能供陆羡之使唤,他又一次成了个手上空荡荡、眼前黑洞洞的孤家寡人。
于是在他再度扬手之前,四把剑先刺向了陆羡之。
剑身映出凛凛青光,聚千万点锐芒于剑尖一处,且划破空气的声音不带一丁点的沉凝滞涩,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出自名家之手的宝剑。
但这还不算出奇。
出奇的是,这四把剑在送到陆羡之身上之前,竟在不断地变化。
像是一个人东倒西歪地闯了过来,摸不清路数,瞧不出路线,不知要撞在何处。
直线是最容易预测的,因为声响清脆而缺乏变化,但当剑路成了纵横交错的曲线,剑身在相互碰撞之间发出阵阵乱鸣之后,就没那么容易叫人判断出剑路了。
无论陆羡之武功如何,他始终都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一双完好的耳朵,而耳朵是最容易被迷惑的。
这手法固然卑鄙,也固然叫人瞧不起,但只要能花最小的力气去达到目的,没什么是他们“塞北八怪”不能做的。
所以现在的陆羡之在“四心一剑”眼里,就是这么一头待宰的羔羊。
一个看得见的人都挡不住的四把剑,一个看不见的人又要如何挡下?
但是陆羡之偏偏就挡下了。
他一瞬间出了两掌,一掌折在伏素心剑上,一掌推在耿纯心剑上。
右掌一折,三尺剑身立断三截。
一截飞向伏素心咽喉,另一截刺向燕尺心胸膛。
两剑皆中,二者尽亡。
左掌一推,推出三波无形气劲,如三道气浪一般将剑身卷作一团,如丝缎一般被他挟于指尖。
指尖一动,剑丝便轻飘飘地擦过耿纯心的眉、拂过赵拂心的眼。
这眉本是平的、白的、文文静静的,擦过之后便成了一个血点,这眼也是明的、亮的,清清冷冷的,拂过之后就印出了两个血洞。
然后耿纯心惨呼一声倒下,赵拂心大叫一声后退,一个很快就要死去,另一个是恨不得自己很快死去。
所以这两掌一过,无人再能完完整整地站在陆羡之面前。
他甚至看不见对方的动作,还未能挪动双脚,仅仅是动了动手掌,勾了勾手指,就叫四个好手一瞬间败落。
而且做得轻描淡写,做得闲适从容。
瞧他的神情,仿佛刚刚不是杀伤了四个人,而是随便地拍去了一点灰尘,无聊地踢走了一块儿小石头,转头就能忘掉。
这哪里还是个看不见的盲人?
这分明是个长了一百双鬼眼、生了一百双鬼手的怪物!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在一旁悠闲观战的九山幽煞这才有了一点反应。
他的人仍是不动如山的,只是右边的眉毛微微蹙了一蹙,唇角微微挑了一挑。
他做出这样的神情时,就好似一只豺狼吐着舌头,喘着粗气,默默观察着一群互相厮杀的猎物。
“四心一剑”退下之后,丁俏的金错刀便闪了过来。
他仿佛把一心的愤怒都灌输在了这一刀上面,势要将陆羡之劈个一刀两断才干脆。
什么生擒活捉,什么手下留情,什么九山老爷的命令,全在他看到四个兄弟倒下的那一瞬成了泡影。
只有仇恨才是真的,是切切实实烧在他的胸膛,是要从他的刀身上折射出来的。
这一刀曾经屠尽裴家七十八口人,如今也该为了他的四个兄弟而亮一亮锋芒了。
所以他出的这一刀,可谓是用尽了一生之力,竟比刚刚那一刀还要狠毒十倍,迅疾百倍,难接一千倍!
于是陆羡之不急着接刀,只轻轻地闪身一让。
他这一让,丁俏的刀便砍在了他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坚不可摧的巨石在一瞬间断成了两块儿,丁俏却若无其事地把刀给取了出来,仿佛自己切掉的是两块豆腐似的。
面对这样势不可挡的一刀,就连陆羡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丁俏冷冷道:“你叹什么?”
陆羡之道:“你可听过‘乌衣刀’韩绽?”
丁俏横眉道:“听过又如何?”
陆羡之淡淡道:“你刚刚使出的这一刀,最起码已有他的七成火候。要使出这样的一刀,没有数十年的辛苦血汗是不成的。”
他年纪明明很轻,可这话却像是出自一个老者。
然而这老气横秋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说得一点也不傲慢和矜持,仿佛还显得很自然、很寻常。
丁俏不由笑道:“所以呢?”
陆羡之道:“所以我才觉得可惜……可惜这样的刀为何偏偏出在你手上,可惜你很快就要去陪着你的兄弟了。”
他的话一落地,人就已出了手。
出的仿佛不是一双手,而是一百只、一千只手。
他出手的同时,“小元霸”邓左鸣就已高呼一声“小心”。
然而这话已来不及。
这一百只一千只手没有拍在刀上,而是越过刀身、走过刀脊,拍在了丁俏的臂膀、肩膀还有胸口上。
拍完之后,丁俏也没有倒下,只直直站在那儿,像个没事人似的。
可他一开口,血就从牙缝里钻了出来,再一睁眼,青黄色的液体就从眼珠子里爆了出来,最后一抬头,那黑水就呼啦呼啦地从耳朵里泻了下来。
然后他忽然塌陷了下去。
像是小山遇到洪流那般惊天动地地塌陷了下去。
他身上的每根骨头都仿佛被拍断,五脏和六腑都似乎已拍成了碎泥,于是整个人都像是经历地震的城镇那样,崩塌得一塌糊涂。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